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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捂了条小毒蛇 ...

  •   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最先出问题的,不是灾民,而是迟岁他们自己的队伍。

      由于这些天来的连续作业,好几个大夫心力交瘁。

      终于,那一直紧绷着的弦断了,只能退出!

      可意料之外地是:面对那些想回去的大夫与士兵,城门却一直紧闭不开。

      为此双方都扯着嗓子,在城墙上下开始交流起来。

      “你们为何不让我们进去!”

      “府尹有令,不得擅入城门。”

      “怎么回事,是城中疫病越发厉害了?”

      “是的,城中染疫者多了许多,实在是不愿意冒这个险,万一这些灾民闯入,那就遭了!”

      “可你们也总得拿个主意,把我们带进去啊!”

      城墙上的士兵想了想说:

      “既然如此,这边将绳子坠下,你们绑好了,我们再把你们拉上来!”

      “好,也只能如此了。”

      最后,这些大夫们还是回到了城中。在城中的刘老爷子,东拼西凑派了几个大夫出来,以填补空缺。

      可是依旧是杯水车薪,灾民越来越多,已经达到了数万人。漫漫无际的原野上,还有稀稀拉拉的人影正蹒跚走来。

      都是背井离乡的人,他们是本着活命的信念来到首府的,要是希望破灭,迟岁明白,一定是要出事的。

      更不用说,这些人是能活着走到这里的,都不是善茬。

      现代人可能被网络模糊了双眼,对数万这样的数字可能觉得小了,亲眼所见就不一样。乌泱泱的人群,看上去实在是够有压迫感。

      药材已经见底了,好在城里的人周旋了一段时间,终于能从这些世家大族里抠出了一些填补。

      局势越来越不妙了,终于在两天后,灾民中爆发了小规模冲突。

      正在熬药的迟岁,听到棚子外面杂乱的声音,好奇地跑出来查看。

      原来是由于人口越来越多,新来的灾民开始与先到的灾民争夺休息的棚子与水源。

      而这次的争斗,也是因为领粥排队而发生的争执!

      人多了,吃饭的嘴也就多了,迟家与府尹捐赠的粮食也见底啦。

      这两天 ,所有人都明显感觉到,锅里的粥是越来越稀,锅底都没见有多少粮食。

      先到的那批灾民,为了多吃一口粥,就摆起了谱,非要排在前面。

      结果双方一争吵,动起手来。

      一时间,石头乱飞,惊叫连连。

      士兵们拖着疲惫的身体,前往阻止,靠着手上的刀,这才让骚乱的人群安静下来。

      “再吵,再吵把你们砍咯!”

      “都给我排好队!”

      迟岁看着这一闹剧被平息,于是无聊地继续回去煎他的药。

      迟爷爷进了煎药棚,他也因为多日的劳累,而面容憔悴。

      在第一批出城的医者中,就只有迟岁爷孙坚持到了现在,多亏他们内力深厚,才没有累垮。

      可惜,迟爷爷因为年纪大了,这么多天的高强度工作,也有些扛不住。于是就打算在煎药房的席子上,躺着小憩一会儿,

      “煎药用心点,不要走神!”

      迟爷爷在背后提醒到。

      “知道了爷爷!您怎么样,还好吧,我之前看你一直捂着胸口,是旧伤复发了吗?”

      “可能是吧,这两天,胸口的确有些痛!”

      迟岁犹豫了一下:“要不,您今天就回城里吧,看您的样子,孙儿实在是有些担心!”

      “再等一天吧,明天等他们换班的来,再回去不迟!”

      知道老爷子是个驴脾气,迟岁也不再劝他,只是嘱咐道:

      “那您好好休息吧!”

      听着老人沉稳的呼吸声,迟岁手上的动作都轻柔了许多。

      下午是他负责去灾民中,看看还有没有染病者。

      就在他带着两位士兵,在人群中搜索时,一处又出现了暴力行为。

      这一次是贴着城墙不远处,一群灾民都围在一起,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发生争执的是一对母子,与一个青年男子。

      只听那位母亲尖着嗓子喊:

      “把东西还我,你个天杀的!”

      “你的?明明是我先看见的!”

      “这是我儿子要吃的!”

      一旁的小男孩也在帮忙:“坏人,坏人,还我鸡腿!”

      这时迟岁终于看清楚了,他们所争执的东西是一个大鸡腿。

      迟岁对身边的士兵疑惑道:

      “这里怎么会有鸡腿?”

      士兵指了指城墙上说道:

      “迟少爷,这段时间,你忙于治病,不知道这件事。这些东西,都是王府派人来送的剩饭剩菜,等会还会倒几桶!”

      果然,迟岁顺着对方的手势看去,城墙上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是那位胖管家还是谁。

      他指挥着家丁,再一次将剩饭剩菜倒了下去。

      而在城墙下“嗷嗷待哺”的灾民们,则眼巴巴的望着。

      倾泻而下的剩饭剩菜,拍打在地上,溅起灰尘,有些还落在了前面人的头上,他们也不管不顾,继续疯抢吃的。

      这滑稽的一幕,像极了农村老太太喂猪的场景。

      那管家见灾民们争先恐后的模样,也在城墙上乐不可支。

      迟岁皱了皱眉头,可他现在没立场,也没空管这么多!
      这些剩饭剩菜对灾民来说,至少有油水、有荤腥,的确比稀粥要有吸引力得多。

      就在迟岁的注意力向这边时,刚刚争执的两个人已经升级了,居然开始互殴起来。

      男人对女人拳脚相加,女人则挥舞着指甲去挠,双方如同两头野兽互相撕咬。

      小男孩在一旁哇哇大哭!

      打着打着,男人抄起了地上一块石头,就要朝女人的头砸去。

      千钧一发之际,迟岁飞身一脚,踹中了他的手,吃痛之下,男人松开了手,石头也掉了。

      “还打吗?”

      迟岁对两个人狠狠瞪了眼,原本失去的理智又回归了。
      他们也不敢动了,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
      毕竟,迟岁之前拍裂青石的场面,还是历历在目,知道他不好惹,也就不敢再打了!

      “谁先拿到的鸡腿!”迟岁问。

      妇女连忙道:“是我,是我先拿到的!”

      男人一听,连忙反驳道:

      “放你娘的屁,明明是我先扒拉出来的,我正要拿,你就把我往后扯,然后抢了先。”

      “是这样吗?”

      迟岁再次看着两人,男人的表情坦坦荡荡,反而是女人的眼神有些躲闪,说话的语气也弱了几分。

      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便朝男人点头示意:

      “好吧,你可以走了!”

      “谢谢,谢谢这位少爷!”

      男人拿着鸡腿屁颠屁颠地跑了,望着剩下的母子,迟岁也道:

      “你们也走吧,该干嘛就干嘛去。”

      女人只好拉着小男孩悻悻离去,迟岁也注意到,这个小孩,就是之前对着岳老大夫,馋鸡腿的那个。

      看着小男孩干瘦的手脚,圆滚的肚子,迟岁一时间有些心软了,他从背篼里掏出一块桂花糖糕,叫停了女人:

      “等一等,这个给孩子!”

      女人两眼放光,兴高采烈地接过小小的桂花糕。

      这件事情没有耽误太多,迟岁继续工作去了。

      这一次又发现了十几个病人,这些天的发现案例太多,让安置病人的棚子已经住不下,只好又占用了几个灾民的棚子,用来安置病人。

      事情已经到了难以收拾的地步,就像一个巨大的火药桶,引线与火源就快接触。

      一旦粮食与草药用尽,这个火药桶就会彻底爆炸。

      第二天,城中的补给还是没有来,府尹没有搞定这些世家大族。迟岁心里打鼓,他必须得赶紧把爷爷送进去了!

      他率先找了一位年长的医者,将手中的纸条塞给了他:

      “麻烦您,一定记得,将此物交给守城的军官。”

      对方在往身上绑绳子,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将纸条小心翼翼地塞进了袖子里。

      粮食已经没了,今天中午,估计是饥民们最后一顿粥了。

      迟岁他们都不敢透露实情,因为这些饥肠辘辘的人,是真的会冲上来把他们干掉的。

      迟岁端起城墙上放下来的饭,就往熬药的棚子里跑去。才十几米的距离,便只见一个小小的人影窜了出来。

      “你是谁,刚刚在药棚里干什么?”

      对方是个小孩,自然是吓一哆嗦,回过头看到迟岁,就赶忙跑了。

      原来是之前那个小男孩,迟岁心想:看他的样子,估计是以为里面有什么好吃的吧。

      他也没有计较,端碗问地上躺着的迟爷爷:

      “爷爷,吃饭了,等吃完,下午你就回城里吧!”

      “啊哈~”

      迟爷爷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爬了起来:

      “行,外头情况如何?”

      “情况不太好,”迟岁特意压低声音:“今天上午又来了一批灾民,现在估计都差不多有十万人,粮食与药材都已经没了。”

      “唉,朝廷的赈灾粮还未到?”

      迟岁嗤笑一声:“八百里加急的文书都去了这么多天,估计,朝廷是不管了。”

      “诶……莫出此言,小心隔墙有耳。”

      接下来,爷孙两个安安静静地吃完饭,就继续回到工作岗位上忙碌。

      忙了半个时辰,迟岁正准备回药棚拿药时,却听到同事的呼喊:

      “迟岁快来,你爷爷他快不行了!”

      迟岁的第一反应就是:胡说八道!

      不过他没有犹豫,直接奔药棚而去。

      刚一进去,就看到被其他大夫团团围住的迟爷爷。

      迟岁拨开人群,看到迟爷爷正躺在席子上。双眼紧闭,嘴唇乌紫,整个人如同受冻一般,不停的发抖。

      “这是怎么回事?半个时辰前还是好好的!”

      “我们也不知道,进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这还用看,明显就是中毒之状!”

      “你先别急啊迟岁,我们已经给迟大夫喂了解毒的药,应该会没事的。”

      对方的话的确显得没什么底气,迟岁一时间居然有些慌了神,满心念的都是老头可别死啊。

      他翻来覆去在老头身上找伤口,结果,当真在老人的小拇指上,发现了两个细小的血洞。

      “是蛇毒!”

      在场的医者都是业内良才,只消得一眼就脱口而出。

      “可是怎么会有蛇呢?明明我们在棚子周围,都撒了驱蛇虫的药粉。”

      迟岁突然想到,之前看见的那个小男孩,鬼鬼祟祟地从里面出来

      “不用说了,我知道是什么原因了,各位,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带我爷爷进城解毒,我等会就背他离开!”

      迟岁看了眼疲惫的众人,叹口气,继续道:
      “不过,在这里我要与大家说一句,这场瘟疫,各位已经是尽其所能、仁至义尽啦。
      粮食与药都没了,你们也是知道的。接下来……保不齐灾民们会做出什么,今天晚上你们就依照计划行事吧!”

      众人默默无言,他们是大夫,是医者。最开始进入这行,有的是为了糊口,有个安身立命的本事;有的是为了济世,抱着满腔热忱。

      现在这种拧巴的场面,他们心底也是无奈的。

      他们明白,治身体的病很难,而人心上的病更是难上加难。

      吝啬的权贵、暴戾的灾民、无能的官员……这一切汇聚起来,推动着所有人往深渊而去。

      时间紧迫,迟岁背起爷爷,朝城门口走起。

      他背着人不好爬城墙,只能走城门了:

      “砰砰砰!开门,快开门!”

      听到叫门声,里头值班的士兵道:

      “何人敲门?”

      “我!”

      “不好意思啊迟少爷,府尹有令,城门不允许开,你从城墙边吊上去吧!”

      “人命关天,我背着我爷爷,怎么可能去吊绳子。”

      “实在对不住,府尹说了,担心灾民趁乱进城,所以除了出城送物者,一概不给进者开。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你不要让我们难做呀!”

      迟岁真的急了,腾出一只手,边用力拍打城门,边喊道:

      “快开门,到时候,我会自己去跟府尹解释的!”

      迟岁毕竟是个后天武者,整个城门都被他如敲钟一般,砸的响彻十里,将城内城外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不少人都在这盯着看热闹呢。

      只可惜,城门的规格都是按防先天高手的标准来的。两层硬木加三层铁皮,再刷一层大漆,厚如砖墙,迟岁根本砸不开!

      好在还是城里的人先受不了这杂音,只好同意开门。

      不过由于门板厚重,最后开了个可通过一人的口子。迟岁滑溜地钻了进来,很快,守城士兵就啪的一下,齐齐用力关上了门。

      进了城后,迟岁来不及与士兵们多说,背着人直奔家中而去。

      内力灌注双脚,速度奇快,就连士兵们都惊叹连连。

      而此刻的迟岁无暇顾及其他,心急如焚地往回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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