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惩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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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央寒在远处刚注意到这边动静时并不甚在意，直到那副瘦削的面容出现在视线中。
迟午在一旁有些忐忑，殿下既然亲自过问，此事怕不会轻易了断……
只听洛凉垂首平静道：“回殿下，方才与兄弟们比试时不小心伤了，是属下技不如人，属下愿领责罚。”
漠央寒不语，伸手一把扯过洛凉受伤的手臂来看，面上神色愈发难看。
若不是他亲自过来，是否此事便当真这么不了了之？
从前，他也是这样过来的？
没耐心再听洛凉揽过，漠央寒朝众人厉声道：“本王明令试练当天任何人不许用暗器，你们把本王的话当耳旁风了是么！”
空气仿佛凝固一般，众人噤若寒蝉。
觉出事情不妙，刘威只得主动承认过错，颤声道：“殿下，属下一时疏忽，只是习惯随身带着匕首，并无意伤人。望殿下恕罪！”
漠央寒冷眸扫过，目光凌厉如刀：“本王的近卫，也是你说伤就能伤的？”
刘威听出了玥王语气中的杀意，此时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额上冷汗涔涔而下，重重磕头在地，连声求道：“殿下……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洛凉愣住——这是玥王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落实自己护卫的身份。
除了刘威的叫喊，四下已是死一般的寂静。
洛凉眼见事情似乎已经比想象中严重，忍不住抬头低声道：“殿下息怒……”
这一抬头，脸上醒目的掌印映入漠央寒眼帘。
漠央寒顿时心中一抽。
伸手抬了洛凉下巴看他脸上的伤痕，沉声问道：“脸上谁打的？”
洛凉迎上漠央寒一双锐利的双眸，不由有些茫然。
玥王这是要为他出气？
一旁的孙甫战战兢兢开口：“殿下，是洛护卫违法军纪打架在先，属下只是行使管司之责才……才……”
后面剩下的话却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口了。
漠央寒看向他，冷声道：“你可知身为管司，不察黑白，欺瞒犯上本就是死罪？”
孙甫刹那间面如土色：“知……知道。”
漠央寒不再理会，朝跪着的洛凉道：
“本王耐性不好，再问你一遍，究竟怎么回事，说清楚。”
洛凉还未及回话，孙甫知道一旦洛凉先开口，自己定然没有了活路，急忙向前爬了两步，试图辩解道：“殿下，此事……啊！！”
才刚开口，玥王忽然拔了身旁侍卫的佩刀，干脆利落的一刀直刺入孙甫腿上。
漠央寒向来不屑在府中维持什么亲和形象，更不是那种顾忌着王爷身份而轻易不出手的性子，因此由不得别人片刻忤逆。
鲜血染红地面。
偌大场地上，除了孙甫的惨叫外，周围已是死一般寂静。
众人几乎个个都要把头埋进地里，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殃及自身。
漠央寒重新看向洛凉，冷声开口：“说。”
洛凉也被玥王那一刀吓的心颤，暗暗后怕于自己第一次回答时的敷衍，此时饶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也不敢再隐瞒。当下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
刘威和孙甫此刻已心如死灰，不敢求情半句。
漠央寒听完，总算满意于洛凉此时回话中还能保持逻辑缜密。
“好，”无需再多费口舌，漠央寒朝孙甫和刘威看了一眼，冷冷下令：“目无军纪，以下犯上。这两个，杖毙！”
随着漠央寒冰冷的话语落地，众人无一不是一阵颤栗。
洛凉一惊，料到此事会严惩，但没想到会直接处死。
而此次洛凉只觉自己似乎也脱不了关系，即便孙刘二人平日蛮横无理，但毕竟是两条命，如果今日不是自己硬要跟刘威比试，如果自己没有打败刘威，或许就不会有之后的事情。
自己怎么也不应该坐视不理。
思及此，洛凉叩首在地，求道：“殿下开恩。此事属下也有过错，孙刘二人罪不至死，请殿下从轻发落！”
漠央寒看着跪在地上的洛凉，他的胳膊上、脖子上还留着血。
那两人那般对他，而他到这时候还想着为他们求情！
不由怒声道：“你是嫌自己命太长？！”
转身向迟午沉声道：“今日凡是参与在内的，一律重处！再有异议者，杀！”
迟午应道：“是！”
“殿下……”
洛凉急切之下还欲再劝，漠央寒陡然拔高声音厉声打断：“闭嘴！”
复命令道：“洛凉身为本王近卫，参与殴斗，去刑堂领二十鞭！”
比起孙刘二人的杖毙，对洛凉的惩罚只是象征性的惩戒，却让众人都清楚记住洛凉在府中的身份。
洛凉一时百感交集，想最后努力说些什么，身后少恒拉了拉他，示意他不要再傻到挑战玥王的极限。
漠央寒不再理会洛凉，转身拂袖而去。
凌轩早已在幽炎殿内等候玥王，却见他带着满身怒气进来。
“殿下，怎么了？”
方才在高台上正和玥王讨论着场上情形，玥王不知看到了什么，神色变了变，随即飞跃而下。
漠央寒没好气道：“你举荐的护卫，还没调过来，便已经有本事把本王气死了。”
凌轩没被玥王阴沉的脸色吓到，仍旧笑笑道：“方才高台上，属下似乎看到了洛大人被人围攻，难道不是受了欺负？”
漠央寒冷哼一声：“本王就不该过去，我看他受着伤倒还有心思替别人求情。”
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南凌轩宽慰道：“洛大人倒是仁义之人。”
“妇人之仁！”
南凌轩给玥王倒了杯茶递过去，微笑道：“想来日后在殿下身边受教，自会有所改进。”
漠央寒心中烦躁，方才洛凉身上的伤还在眼前挥之不去。
一盏茶还没喝完，漠央寒又起身要走。
南凌轩问道：“殿下去哪儿？”
“刑堂。”
刑堂。
洛凉已经被绑上刑架。
这几年洛凉来刑堂的次数数不胜数，甚至都和刑堂堂主时番混熟了。
时番并不知今日演武场上的事，带着几分调侃对洛凉道：“你可是有日子没到这里了，今天重游故地，心情如何？”
洛凉苦笑：“时堂主别来无恙。”
时番吩咐行刑人做准备，一面拍了拍洛凉，悄声道：“今日殿下没派人监刑，我让他们下手轻些。二十鞭，忍忍吧。”
洛凉知道时番好意，摇头道：“多谢时堂主，如常便好。”
刚说完，就有人报玥王到了。
时番无奈的向洛凉投以一个同情的眼神。
“参见殿下！”
时番一面行礼，一面暗想，这下玥王又亲自监刑，恐怕远不止二十鞭了。
漠央寒看了一眼被绑在刑架上的洛凉，似乎和从前很多次来看洛凉受刑时并无不同。
“开始吧。”漠央寒仿若局外人，淡淡下令。
“是。”
时番做了个开始的手势。
刑架旁早已待命的施刑人立刻挥动起长鞭。
漠央寒视线停在洛凉身上，看不出即将受刑的那人有一丝惶恐。
“咻！”
鞭刃破风而落，重重打在洛凉背脊。
有玥王在，没人敢放轻动作。
漠央寒眼看着鞭落，薄唇抿紧。
一想到今日洛凉公然替那两人求情就火大。
思及此，漠央寒觉得他挨这二十鞭也活该。
“咻！”
在玥王纷乱的思绪中，第二鞭接着落下。
洛凉维持着站立的姿势尽可能不动分毫，而手腕脚腕上拴住的链条却不免发出晃动的铮鸣。
漠央寒指甲嵌入掌心。
二十鞭，不会把人打坏，不能心软。
“咻！”
第三鞭落下。
鞭稍正好带过洛凉肩膀，那里有一道阳荆坡时被砍伤才刚愈合的伤口。
这一鞭下去怕是伤口又裂开了。
洛凉疼的倒吸一口凉气，不由发出一声低哼。
原本微不可闻的呻吟在漠央寒耳中无限放大，脑中最后一根绷着的弦突然断开。
漠央寒终究还是没拦住脱口而出的话：“住手。”
第四鞭堪堪停下。
“殿下？”时番小心询问，生怕玥王一个令下又要对洛凉施什么酷刑。
漠央寒走到洛凉跟前，在洛凉那坚毅面容上看不出一丝狼狈。
洛凉正低垂着头暗想今日是否真的惹怒了玥王，以至于玥王要亲自监刑。
演武场上玥王对自己的有意维护浮上心头，原本有些期冀的心情到现在逐渐变得酸涩。
玥王清冷的声音响起：“可知错？”
洛凉虽不知玥王此时问话何意，但他再傻也知道回一句：“属下知错。”
然后时番就见证了今日最迷幻的一幕，以至于他直到次日都没想通今天这算怎么一回事。
“派人送他回侍卫房。”
时番险些没反应过来这是玥王在对自己吩咐。
即便是反应过来，时番也一时愣住，不确定道：“殿下，这鞭刑……”
漠央寒冷眸扫过，不耐道：
“本王的话听不懂？解开！”
时番心下一慌，总算清楚了玥王是让放了洛凉。
“是！”
忙挥手让旁边的人解开洛凉身上锁链，并吩咐了人扶此时有些虚弱的洛凉回去。
眼看着玥王离开刑堂的背影，时番不由觉得自己脑子似乎有些不够用。
所以今天洛凉带着一身惨相进了刑堂，而玥王又一脸肃杀的亲自监刑，结果洛凉就只挨了三鞭，还要人好生送回去？？
玥王难道今天吃错药了？?
……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惩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