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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打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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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
玥王府书房,迟午认真向玥王汇报着新一轮府中比武试练的各项事宜。
漠央寒漫不经心的听着,忽的打断道:“洛凉这几日如何了?”
迟午被玥王突然的问话一噎,他思绪还停在五月府中的演武中,一时没反应过来玥王问话。
漠央寒不悦的蹙了蹙眉。
迟午忙回过神,答道:“这几日洛护卫并未到前府……”
迟午有些为难,洛凉伤好一些后便搬回了侍卫房,殿下突然问自己洛凉如何了,这……他也不知道人如何啊。
于是有些不确定道:“他应当还在养伤吧……”
漠央寒什么话也没说,就那么冷冷看向迟午。
迟午心下一慌,忙垂首道:“属下稍后便去看他……”
其实迟午此时甚是疑惑,洛凉虽救主有功,但玥王也并未明确表示提拔或嘉奖,故而洛凉搬回侍卫房后他便也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看殿下这般神态,定然是要自己多加留意,倒是自己之前疏忽了。
漠央寒淡淡“嗯”了一声,道:“继续说演武之事吧。”
“是。”
得知迟午来侍卫房找洛凉,孙甫心中有些忐忑。
洛凉这几日被孙甫刻意为难,白天夜里都要当值,每天睡觉甚至不足两个时辰,现下正拖着疲惫的身子待在兵器房。
孙甫叫他出来,先假模假样的咳一声,才道:“洛凉,最近我是看你刚回来,怕你不适应,所以才……”
洛凉淡淡打断:“说吧,还要我做什么?”
“……”
洛凉一向不喜欢绕弯子,而看在孙甫眼中,却硬是将洛凉视为狂妄。
但孙甫一时又拿不准迟午此番前来是为何,万一玥王要提拔洛凉……
思及此,孙甫暂时压下心中的不忿,道:“迟统尉要见你。”
洛凉明白过来,孙甫这欲言又止的神色分明是担心自己在迟统尉面前多说什么。
心中不由有些好笑,这几年他在府中的遭遇,所有人都逐渐习以为常。
连他自己都不指望会有人替他出头。
现在,又能有什么不同?
“知道了。”洛凉看也不看他,从他身边走过去。
孙甫盯着洛凉背影暗骂:“摆脸色给谁看!”
心想着日后一定要找机会教训回去。
见到洛凉有些苍白的脸色,迟午一时有些担忧。
即便跟随玥王多年,他也不甚明白玥王让自己跑这一趟的意思。
若说是有意施恩,何以不直接让人去前府当职?
洛凉谢过迟午慰问,对自己的不公平待遇只字未提。
迟午似是犹豫半晌,终究开口:“洛护卫,这几年……委屈你了。”
洛凉怔了怔,道:“迟统尉严重了,洛凉在府中一切都好。”
即便洛凉不说,迟午也能明白他的处境之难。
只是殿下未曾名言以后是否要重用他,故而迟午也未敢多言。
伏宇军阵地。
袁盟呈上一页纸,恭声道:“殿下,这名单上皆为阳荆坡时伏宇军中被垣王调走之人,现已落实清楚,请殿下发落。”
漠央寒接过名单,冷冷下令:“杀了。”
袁盟心下一惊。
他久闻玥王暴戾,只是也未曾想到他这般不留余地。
“殿下,他们大多只是听命行事……”袁盟试图开口劝谏。
漠央寒扫向他,眸底一片寒意。
只一眼,便让袁盟瞬间收回所有已经到嘴边的话。
“是。”
……
每年五月初,玥王府演武场会有几场比试。
漠央寒端了茶杯在高台之上看着场上情形,视线无意中在搜索着某个身影。
迟午和南凌轩侍立一旁。
漠央寒对南凌轩道:“你身子不好,累了就去坐着休息。”
南凌轩笑笑:“属下也就指着今日能为殿下过过眼,怎么都会坚持到最后。”
漠央寒看向场中,突然道:“那不如就今日,给本王挑个近卫吧。”
迟午和南凌轩不由都一愣,面面相觑。
“殿下,眼下现成就放着一个极好的,定然比几场比试下来选出的都合用,殿下不妨考虑考虑?”南凌轩已经猜到了玥王的意思。
“哦?”漠央寒漫不经心的回应。
南凌轩继续道:“洛凉出身将门,在王府内已有三年。且此次阳荆坡之事也足以见其谋略胆识,更是对殿下忠心可鉴,若说合适,怕没人比得上他了。殿下又何必舍近求远?”
漠央寒笑叱:“再说下去,本王都要怀疑你是否收了他贿赂了。”
南凌轩笑道:“不是只有属下一人这般认为,对吧迟统尉?”
说罢悄悄给迟午使眼色,迟午无奈附和道:“属下附议。”
果然,漠央寒顿了顿,似是随口道:“既然你们都这么认为,那等这期比试结束,让他到前府吧。”
先前还没有确定是否要将洛凉调过来,毕竟……母妃的事,他仍然忘不了。
但不知怎的,漠央寒只觉这几日总会在不经意间想到那日满身是伤的人,这才真正起了要把人调到身边的想法。
场上一直在进行着一轮一轮的比试,台下喧哗热闹。
洛凉和少恒每年都不参与,坐在角落里闲聊。
洛凉忍不住问少恒道:“你身手也不错,不想上去试一场么,说不定会被提拔呢。”
其实洛凉一直很疑惑,自己在这种场合之下不参与很正常,他本就是以玥王近卫的身份进府,已经不能再参加任何比试。
他的荣辱都掌握在玥王手上。
但少恒不一样,他聪慧过人,武力也不差,完全可以再拼比一下。
可每次这种场合少恒都和自己一样往角落钻。
洛凉也实在想不通,即便不为名利,除了自己不为人知的心思和无奈,恐怕没有人甘愿默默无闻一辈子。
少恒颇有些无奈道:“你每年都问我这个问题,倒也不嫌烦。”
洛凉笑道:“可你每次也没给我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少恒潇洒一笑:“说不定我就是那么无欲无求,四大皆空呢!”
洛凉打趣:“那你倒不该来王府,不如出家最好。”
正说笑着,一道粗狂的声音响起:“呵,洛护卫也在这儿!失敬!”
刻意把“洛护卫”三字咬的极重。
此人名叫刘威,是管司孙甫的妹夫。
虽然与洛凉他们在后府根本不属于同一个分列,但刘威从前便喜欢与齐少恒和洛凉过不去。
洛凉不喜欢敷衍附和,不想说话时干脆就不理他。
刘威无视他,直接转向少恒,盛气凌人道:“你,跟我比一场!”
刘威因着孙甫的关系,在同级侍卫中向来趾高气扬,偏偏曾经被齐少恒当众打败过,因此一直怀恨在心,时不时的找他麻烦。
齐少恒站起来,随意整整衣服,“抱歉,没兴趣。”
洛凉起身随少恒走,没走几步便被周围跟着刘威的人围住。
洛凉看了看周围,知道今天没这么容易脱身,场上比试还在继续,没有多少人注意这里。干脆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刘威笑的痞气:“不做什么,就是想跟这小子比一场。”
说是比试,其实周围几人都已经围过来,摆明了是要借这次机会以多欺少。
洛凉沉声道:“刘威,你若要比便去台上光明正大比,现在算什么?”
刘威不耐烦道:“你少管闲事!别以为叫你一声洛护卫,就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眼看刘威不依不饶,少恒悄悄对洛凉道:“算了,你别管了。他不会罢休的。”
说罢扬声对刘威道:“这儿人多,我们换个地方?”
刘威巴不得走远了好教训他,不屑道:“好啊,走!”
洛凉拉住少恒,担心他被围攻。
兀自上前一步,洛凉看着刘威道:“我来和你比!”
“洛凉……”少恒摇头制止。
刘威也楞了一下。
洛凉又说了一遍:“你不是要比试么,我来和你比。我输了随便你怎样,你输了,别再找少恒麻烦。”
刘威反应过来,像是听了个多大的笑话一样笑起来,轻蔑道:“就凭你!”
洛凉进王府三年来经常受人欺负,而他从来不会还手,任打任骂。
众人一开始还顾忌他越骑府的出身,时间长了见他经常从刑堂出来,便知玥王也不重视他。
便只作他软弱可欺,没有人将他放在眼里。
洛凉素来不为自己分辨什么,从前一直是少恒为他向别人打架,今日,他也想为少恒挡一次。
洛凉静静的等着他笑完,淡然道:“比不比?”
刘威不再周旋,直接挥拳过去。
洛凉自小在军营长大,没过几招就已经把刘威打趴下了。
“你输了。”
刘威啐了一口,骂道:“妈的,敢打我!”站起来就又扑过去。
少恒在一旁看的真切,不由惊道:“洛凉小心,他手里有刀!”
玥王府试练这天所有人都是严令不许用暗器,洛凉没防备孙威会带着匕首,刀锋划过左臂,很快便见了血。
洛凉不再迟疑,一脚踢飞刘威手中匕首。
“住手!”孙甫走出来喝止洛凉。
他早在一旁看戏,见那么多人围住洛凉他们时也没想着来阻止。
现在一看刘威落了下风才出来。
不由分说,孙甫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洛凉脸上。
孙甫对洛凉咄咄逼人道:“你不是高傲的很么。怎么,现在也学会私底下打架了是么!”
仗着洛凉违反军纪斗殴,孙甫只想着好好出一口气。
五指印醒目的印在洛凉脸颊,一旁少恒脸色变了变。
洛凉忍着没动,道:“是他说要比。”
孙甫冷哼一声,抬手又是一巴掌甩过去,但这一巴掌没落在洛凉身上。
少恒抬手扼住孙甫手腕,眸中多了几分猩红:“孙甫,你别太过分了!”
孙甫原本还想出言讥诮,此时看似只被握住的手腕却突然刺骨的疼。
猛地用了力想抽回手腕却未果。一时恼怒骂道:“混账东西,反了你们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教训他们!”
周围侧目的人渐渐增多,有人见事情不妙,悄悄跑去禀报了迟午。
迟午一听到“洛凉”不由一惊,暗暗庆幸还好此时自己没和殿下一处。这才刚说了要重用洛凉,可别再出什么岔子了。
忙快步向着他们的方向过去。等他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洛凉和少恒被人围在中间厮打的情形。
“住手!”迟午惊叫。
此时洛凉脸上脖子上皆已见了彩,手臂和肩上还留着血。
迟午愤怒的向打的最狠的刘威道:“你这是做什么!”
刘威没想到迟午会连缘由都不问,直接向自己发火,远远没意识到自己闯了祸,“迟统尉,兄弟们不过是互相切磋一下,没别的意思……”
迟午怒火中烧:“你不知道洛凉是殿下近卫么!轮得到你来切磋!”
刘威一懵,茫然的看向一样懵的孙甫。
谁不知道洛凉是王府近卫,可三年来这种事情经常发生,也不见有谁管过啊。
而迟午现在很是恼怒,洛凉如今今非昔比,自然不能由着其他人胡作非为。
还好现下玥王不在,此事还可以小事化了,否则……
思及此,迟午走近洛凉查看了一下伤势,问道:“洛护卫,你怎么样?”
洛凉摇摇头示意无事。
“多谢迟统尉。”
这一声谢让迟午更是歉疚几分,有些抱歉的开口:“洛护卫,此事便交由我来处理,我定会还你一个公道。只是……”迟午抱拳道:“能否请洛护卫看在我的面子上暂时忍忍,莫要惊动殿下……”
洛凉本无意将事情闹大,更不想让迟午为难。
于是回道:“迟统尉放心,我不会为此招惹是非。”
更何况,三年来这类事情他早已习惯,殿下……又岂会在意这些小事。
正想着,身后突然传来众人洪亮的行礼声:“参见殿下!”
迟午一惊,没想到还是惊扰了玥王。
人群齐刷刷后退,自觉给玥王让出一条道。
方才还乱作一团的众人瞬间安安静静跪了一地。
漠央寒越过众人,一步一步朝洛凉的方向走过来。
在洛凉身前停住,目光触及他身上带血的伤口,眸中无形中积起肃杀的寒意。
洛凉垂首跪在地上,听到那低沉冷冽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