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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羿王回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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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泽吐吐舌头,忙与洛凉一起行礼。
玥王看着因受伤行动迟缓的洛凉,摆摆手道:“免了。”
东方泽趁机要逃,请示道:“属下先回去了?”
漠央寒倒是没有再斥责人的意思,点头表示应允。
房中只剩下玥王和洛凉两人。
洛凉垂首站在原地,目光始终规规矩矩的停在地板,这是他醒过来后第二次看到玥王。
他原以为自己这次不会活着了,醒来后无数次感慨上天待自己不薄,还可以再见到玥王,听到他的声音……
“身上有伤就别站着了,坐吧。”
“是。”
洛凉坐下,一时房内静默良久。
最终还是玥王淡淡开口:“你父亲今日来过了。”
洛凉一愣,脸色瞬间发白,自己生死不明,越骑府中一定会很担心。
漠央寒难得劝慰道:“本王已经派人传话于你父亲,说你已无大碍。”
洛凉本还担心父亲会受到为难,此时才放下心,诚恳道:“谢殿下。”
漠央寒看着他,突然问道:“你上次回家是在何时?”
洛凉愣了愣,垂首答道:“去年四月。”
即便过年,他也未能在家守岁。
上次回家是在九月十日。洛凉记得非常清楚,那一次回家后母亲身体不适,到洛凉要回玥王府时母亲心中一恸,突然晕倒。
洛凉不放心,等母亲醒来才晚了一个时辰返回玥王府。没解释什么,洛凉直接向玥王请罪。
玥王更是没有兴致询问原因,随意下令鞭笞五十。
只是玥王这一随口的命令,洛凉因受了刑身上疼痛,心中又挂念母亲,内外煎熬下当晚便高烧不退,直病了四日。
而当下已是三月春末,已是近一年不曾见到家人。
漠央寒将洛凉此时的神伤收入眼底,缓缓开口:
“其实那日你本不必舍命护本王。若本王死了,对于你,对于越骑府,未尝不是件好事。”
以越骑府的军力,太子即便不会想着重新招揽,亦会有其他皇子动心思吧。
玥王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洛凉却是心中一寒。
撑着身子从椅子上站起跪在地上,俯首道:
“殿下,属下是玥王府护卫,保护殿下是属下分内之职。”
头重重叩在地上。带着伤的身子因为牵扯的动作疼到四肢百骸。
他不是想刻意在玥王面前表忠心,可是他没有任何方式让玥王相信自己,相信越骑府。更害怕玥王随口一个命令,越骑府上下会重新被置于死地。
漠央寒看着他额上的红肿和苍白的脸色,一时竟有些心疼。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洛凉对越骑府的付出。
眼前的人一直被自己视为人质,视为心中怨恨的一个发泄出口。
三年间他在玥王府受的委屈与折磨,于自己看来都本该是罪有应得。
即便那日他真的为自己牺牲,也换不回母妃一条命。
可是为何,在那日看到垂死的洛凉之时,他没有任何的快感或是心安,反而更多的是恐慌?
“起来吧。”
漠央寒语气中终于有了些许温度。
“本王那日答应过你,会保全越骑府。过去的事本王可以不再迁怒,至于日后……便日后再说。”
宫忆说的对,或许是时候,重新看眼前这愿意拼死护他周全的人了。
洛凉听到玥王的话后有些不敢相信。
三年前进玥王府,看到玥王那厌恶憎恨的眼神时,洛凉便知道,这辈子,他或许都不配再见到玥王曾经的温柔笑颜。
现在,玥王温和的嗓音又将他拉回几年前。
洛凉小心翼翼的抬首看向漠央寒,却刚好迎上漠央寒一双幽深的眼眸。
目光交接只一瞬,洛凉忙又低下头去,心中难以抑制的波澜……
伏宇军营。
“参见玥王殿下!”
副统领袁盟行军礼拜见玥王。
玥王抬手,“免礼。”
“谢殿下。”
玥王看向他,平静道:“本王已查明,垣王率伏宇军城外埋伏本王之事,袁副统领未曾参与,是么?”
袁盟忙俯首,“当日霍统领只言奉垣王之命出巡,命臣留守军中。臣并不知晓其中实情,未能及时查明,殿下恕罪!”
玥王看向远方军队,声音里多了几分寒意。
“霍允如今绳之以法。军中参与之人,本王相信袁副统领自会给本王一个交代。”
袁盟早就听说玥王性情狠戾,虽说此事自己确实不知情,但也一直担心此事会祸及自身,本还想着怎么脱险,未想到玥王会加以信任,不追究自己。
当下心中感念,立时跪地郑重道:“殿下放心,臣定当竭尽全力,定不姑息!”
漠央寒点头。
如今伏宇军权刚握在手中,必须先稳定军心。而袁盟,是军中目前唯一可担下重任之人。
烬王府。
书房,房门轻敲。
大丰三皇子——烬王漠央渊专心于笔下,俊秀飞扬的字体跃然纸上。
君若影推门,婀娜身姿款款走近,端上刚煮好的莲子羹,婉转开口:“听闻东宫那边太子因伏宇军之事大怒,殿下倒是好兴致。”
漠央渊唇角微勾,似随意道:“不然如何。”
君若影将烬王手中毛笔轻轻拿过,端起莲子羹递给他,芳唇轻启:“垣王漠央羽被赐绞刑,滦贵妃打入冷宫。可叹滦贵妃多年费尽苦心,在那后宫争得圣宠多年,好不容易为垣王争得了伏宇军,到最后竟一败涂地。”
君若影口中说着可叹,凤眸中却满是不屑。
漠央渊笑而不语,接过美人手中羹碗,亲舀一勺送至美人唇畔。
……
玥王府左殿。
房内,明快的声音传出。
“洛凉啊,我都说了不许让我,你这肯定又是故意输的!”
羿王漠央漓散漫的捏着手中棋子,看着已分胜负的棋局抱怨。
洛凉无奈道:“是属下棋艺不精,殿下恕罪。”
皇九子漠央漓,洛凉对他是感恩的。
虽然他与三皇子烬王才是一母同胞,但不知为何,他却与玥王关系更为密切。
即使洛凉平日在前府的机会不多,却也能时常看到这位羿王殿下的身影。
玥王府中上下也已经把他当成半个主子。
而洛凉也一直都记着,羿王不止一次从玥王手中救下自己。
东方泽能为他医治伤,也是这位羿王殿下特意交待过。
漠央漓听洛凉不承认让棋,挑眉道:“少来。输棋还能输的这么漂亮,还敢跟我说棋艺不精?”
洛凉唇角不由浮出一丝笑容。
与羿王殿下接触过的人,怕是没有一个会不喜欢他。
明明在众皇子中才貌皆是出众,他母妃元妃更是正得圣宠,本当是踌躇满志之时,却总是以这样一副自由洒脱、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懒散姿态出现。
似乎永远也没有脾气,没有烦恼,一点王爷架子也没有,亦不像其他争权夺势的皇子一样每日工于心计。
这几年新入玥王府的人可能不明白,羿王和玥王分明性格差异如此之大,如何会这般合得来。
可是洛凉却知晓,大部分人眼中喜怒无常、阴狠暴戾的玥王,曾几何时也和羿王一样,潇洒恣意,无拘无束。
收回又走远的思绪,洛凉忍不住好心建议。
“羿王殿下,您已经输了五次了,要不……殿下回去再看看棋谱?”
若说这位羿王没有缺点也不对,比如赖棋就是其中一件。
方才那局再不让他赢,估计这棋要下到天黑。
没想到让他赢了还不行,反而更难缠了。
洛凉忽然想,不知道和玥王下棋又会是何等光景?
羿王棋技如此……一般,玥王殿下一定厉害许多吧?
若能有机会和玥王这样对坐下一盘棋,洛凉觉得自己一定会很开心。
漠央漓自然不会想到洛凉已经又去遥想他家玥王了,只被洛凉的“率直”气笑,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道:“我算是知道皇兄为何老是看不上你了,但凡你能向东方泽学一点花言巧语的皮毛,你也不至于在府上混的这么惨。”
洛凉无奈的笑笑,他知道羿王不过也是随口一说。
玥王为何如此恨洛凉,其中缘由羿王自然清楚。
哪怕他话说的再漂亮,洛凉也没办法不让玥王厌烦自己。
说多错多,不如不说。
正想着,玥王从外面进来,恰好将洛凉唇畔的那一抹笑容收入眼底。
一瞬间心神一怔——他似乎从没看到过洛凉笑。
见到玥王,洛凉立刻收起轻松的神色,起身恭敬行礼:“参见殿下。”
玥王有刹那间的失落,在自己面前,洛凉总是这样一副恭谨疏离的样子。
“皇兄,你终于回来了!”
洛凉的安静把漠央漓的热情反衬更甚。
玥王压下方才心中的悸动,示意洛凉免礼。
蹙眉向漠央漓道:“你怎么这时回邺都了?”
漠央漓看着玥王好不和善的脸色颇感委屈:“我可是在千里之外一听说皇兄出事,快马加鞭赶回来的,皇兄怎么就这态度。”
玥王恼怒道:“幽州新府初立,如今诸事未定,你这时无故回邺都,朝中百官如何看你,父皇如何看你!”
漠央漓见玥王当真动气,讨好道:“是是是,皇兄说的都对……我这不也是担心皇兄么。”随手给玥王倒了一杯茶,无所顾忌的抱怨道:“而且幽州之事无聊的很,都是按章程办事,派个王府扫地大叔在那儿都一样能办成,我这几个月都待的闷死了。”
玥王气的很想把茶直接泼他脸上。
“父皇派你全力监察,你倒是拿这话去回禀父皇试试!”
漠央漓笑的一脸人畜无害:“我又不傻!皇兄放心吧,我虽然人回来,但都已交待的差不多了,父皇不会有理由怪罪。”
见玥王还要开口教训,漠央漓抢先道:“我保证,下不为例!”同时把洛凉拉下水:“皇兄就别数落我了,洛凉身上还伤着呢,听不得咱们吵架。”
洛凉:“……”倒也没有。
这次回来,漠央漓已经听宫忆说过,皇兄似乎一改对洛凉的态度,对洛凉关心的很。
果然,玥王看了看洛凉,不再和漠央漓置气,对洛凉道了声:“坐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