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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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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带着不骄不躁的温度,穿过窗格,落在风栩栩的身上,她惬意地伸了伸懒腰。神思渐渐回归,风栩栩猛然睁开眼睛。她想起了昏睡之前的一切,连声暗道糟糕。她慌乱地环顾四周,没有发现温予白的身影。神君大人一向做事勤勉,想来此时已身在正殿处理公务了。风栩栩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又忙不迭地活动了一下筋骨——没有异常。检查了一下周身,爪子尾巴耳朵都还在,也未见什么伤痕。看来,温予白并不打算追究她擅闯神君寝殿的错处,更没有在她昏厥进行惩戒。
想到这里,风栩栩不免又松了一口气,及至转念一想,又有些忍俊不禁,觉得自己有几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意味。堂堂九嶷的神君,青丘未来女君的未婚夫,卖相必定是很好,看上去至少也得是人模狗样,道貌盎然,怎么会对一只自己药倒了自己的傻狐狸下黑手呢?至少在明面上,端的做不出跟一只狐狸计较的事。
然而一个能背着未婚妻子私藏其他女子的发簪的男人,能是什么好人?风栩栩磨了磨后槽牙,想起了温予白念叨的“长宁”时的深情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于是,媚长的狐狸眼弯起一个弧度,便计上心来。她想着,男女相悦,免不了藏个情儿信儿,何不趁此机会好好搜罗一番,找到证据,便告知青丘众人。这样无论将来涂山锦和温予白是什么结果,青丘都能占个理字。
思考到这,风栩栩又安慰自己,非常时期,当行非常之事。背着主人搜证,虽然是不大道德,但是为了涂山锦的幸福,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更何况温予白这起小人,算哪门子君子。有念及此,风栩栩便跃下睡榻,迈着从容的步子,开始在温与白的寝殿内逡巡翻找起来。
殿内的陈设,严肃利落,跟主人一个风格。找起来倒也不费事。不多时,风栩栩便不费吹灰之力地在温予白的枕边发现了一方木盒。木盒约一尺来长,雕花繁复,十分精致贵重。风栩栩好奇地扒拉了一下盒子。盒上没有设置禁制,盒盖被风栩栩这一碰,一下就开了,只露出里头的一卷画轴。
这下,风栩栩更好奇了。她用爪子把画轴扒拉到盒外。小爪子一推,画卷徐徐展开,只见上面画了一个人,一个长得颇为好看的人。
九尾狐一族是出美人的神族,风栩栩自苏醒后,便是与途山一族朝夕相处,见惯了美人,寻常姿色入不了她的法眼,更何况现下在九嶷山,天天对着温予白和涂山锦这两副天上地下少有的绝色皮相。然而,即使是看遍了世间诸般颜色的风栩栩,在看到画里的人之余,也不得不承认,画中人丝毫不比狐族逊色。客观地说,这画中人,怎么也能在神魔颜值排行榜里占个前排吧。放在枕下,想来也是心上之人。莫非画中就是温予白念念不忘的“长宁”?风栩栩不免多看了几眼。
看着画中人,一种熟悉的感觉渐渐涌上心头,就仿佛认识了很久很久,可是再去细想,脑子里却空空如也,没有丝毫记忆。而此时风栩栩的心脏也开始剧烈地跳动,像是被一只手掌紧紧捏住似的…难受得让人喘不上气。
“我这是怎么了?”风栩栩飞快地把画放回盒子,然后冲出屋子,新鲜的空气舒缓了心脏里的疼痛,一颗颗水滴掉落在手背上,风栩栩一摸脸颊,早已是泪流满面。“…究竟是怎么了?”风栩栩灵光一闪,“法术,一定是法术。就知道温予白这人没这么好心,擅闯他的寝殿,怎么可能全身而退?温予白一定是在画上施了法术。”风栩栩越想越笃定。
这下,风栩栩对温予白更加反感了。她又返回屋内,取了画轴,背在背上,就往途山锦居住的杞林宫赶。她得让涂山锦知道温予白究竟是怎样的人,以免途山锦误了终身。
然而还没又等她见到涂山锦,她就等来了面色不虞的温予白。
“画呢?”温予白冷着一张脸,沉声问道。
风栩栩自然是摇了摇头。那可是将来掣肘温予白的证据,她早就藏好了。于是,她把一双狐狸眼睁得滴溜圆,好显出几分无辜的模样。
无奈,她遇到的是温予白,三界之内排得上号的,没有半分情趣的老古板——温予白。只见温予白动动手指,一条捆仙索嗖地从温予白的袖内飞出,将风栩栩捆了个结结实实。
如果那日在潇水涵青池见到的温予白算是冷冽的话,那今日的温予白,可以称得上是可怕了。他的耐心逐渐告罄。绑在风栩栩身上的捆仙索,越缚越紧。
然而越是如此,风栩栩愈加笃定温予白与画中人有私。彼时,她倒是生出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胆气来,抬起头,直视温予白的眼睛。任凭捆仙索将浑身的骨头挤压得吱吱作响,她只是紧咬着牙关,死不松口。
他们僵持着,互不退让。最后温予白终究还是败下阵来,他收了捆仙索,黑着一张脸走了。然而毕竟是捆仙索。风栩栩一介小小的地灵,又怎能在仙界神兵面前讨得了好。捆仙索勒断了她所有的骨头。等途山锦找到她时,风栩栩几乎已经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涂山锦哭红了双眼,取出了南极长生大帝当年贺她出生时所赠的鸠头玉杖上的新枝,细细研磨了,一半内服,一半外敷,适才救回风栩栩的姓名。只是其中苦楚便只有风栩栩知道了。因此她恼恨温予白,只等着修养好之后,再找温予白报仇。
只奇怪的是,被风栩栩藏起来的那副画,有一种扑面而来的熟悉感,就仿佛认识了很久很久,可是再去细想,脑子里却空空如也,没有丝毫记忆。
也不知道是温予白真的在画卷上施加了法术,还是伤重的影响。总之,自打见过那副画之后,风栩栩的症状越来越严重,连晚上做梦都能梦见她。她舞剑的模样,读书的模样,赏花夜游的时候…梦见最多的是,她站在一个落英缤纷的中庭,身旁似乎还站着个人,只是风栩栩看不清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