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臣之后，鸿运当头》小夷珊瑚

4、第四章：查找凶手

　　翌日清晨，元赤洲和高彻就赶去了丞相府。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生过命案，宅子异常冷清。元赤洲冷眼瞅着相府门楣上精贵的牌匾，心里格外焦躁。

　　高彻看着元赤洲负手站在相府门口动也不动，好像哪里不对劲：“王爷，走啊。”

　　元赤洲淡淡“嗯”了一声。

　　徐毅大儿子徐立鱬四十出头的年纪，如今担任吏部尚书。他与当今皇后一母同胞，俩兄妹都长相平平、中人之姿。

　　徐立鱬告诉了元赤洲来龙去脉。寿宴当晚，徐毅酒醉，挥下随侍，在纳月潭边醒酒，然后就被人拖进了水里，等发现的时候已经咽气。

　　元赤洲蹲下来，查看水边的青苔：“既然丞相喝醉了，会不会是他自己不小心跌进了水里？”

　　“不可能。”徐立鱬一口否定，“当晚府里守卫森严，家父如果自己跌进水里，造成的动静势必会引来护院。纳月潭附近也一直有护院看守。而且据他们所言，凶手从行刺到逃走应该不超过一刻钟。”

　　元赤洲双眼微眯：“这么短的时间？”

　　“这还是夸大了的。”徐立鱬叹了口气，徐毅的死太过突然，对于徐家来说过于重创。

　　“从凶手近身丞相，到完成刺杀，最终顺利逃脱，没有引起任何人发觉？”元赤洲围着纳月潭停停走走。

　　“凶手逃离的时候，有护院说好像看到了一个身影，是个穿着夜行衣非常瘦削灵活的人。”

　　“好像？”元赤洲挑眉，合着连有没有凶手都不确定。

　　“速度非常快，下官从来没有见过此等高手。”徐立鱬垂下头，神情颓废，“刺杀一品大臣仿佛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那他岂不是想杀谁就杀谁……”

　　“哪这么简单？”元赤洲看徐立鱬丧父的打击确实比较大，心下还是不忍，安慰了一句，“就算万里挑一的高手，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这次是因为凶手比较有运气。”

　　站在旁边的高彻也点头赞同。

　　徐立鱬不禁皱眉，他看不起高彻，不过是瑞王府的一个奴才，整天耀武扬威，不清楚自己什么身份。

　　元赤洲的脸瞬间冷淡了几分，扫了眼徐立鱬，转身往前院走去打算再看看尸首。

　　“思危，你觉得凶手会是什么人？”

　　“王爷，”高彻看了一圈相府的环境，皱眉道，“能做到这样的人真的不简单。”

　　“这不废话吗？简单的话会现在还没查到？”徐立鱬忿忿不平，斜眼看着高彻。

　　“不是。”高彻没理会徐立鱬的不悦，“武功达到这种级别的很少，也很有名，不会是什么无名小辈。”

　　元赤洲若有所思：“比如？”

　　高彻挠挠头：“凭我知道的，应该有四个人可以办到。禁军常大统领、暗卫司指挥使，还有卫……安平王。”高彻说到这儿，就闭嘴不开腔了。

　　“还有一个呢？”见高彻吞吞吐吐，徐立鱬愈发不耐烦。

　　元赤洲笑眯眯地看向高彻：“对啊，思危，还有一个是谁？”

　　这让高彻更加赧然，摸了摸鼻子才说道：“还有一个，我。”

　　徐立鱬登时睁大眼睛防备地看向高彻。

　　“徐大人，这绝对不是我干的！”高彻赶紧否认，“当晚我和安平王一直在喝酒，大家都知道的事。”

　　徐立鱬回想起来，确实如此，安平王卫无域光彩夺目，想不注意到他都难。那一晚上，安平王没有理会任何人的敬酒，只拉着高彻在众目睽睽下喝了几个时辰的酒。

　　“现在看来，至少排除了两个嫌疑人，这是好事。”元赤洲掏出一个帕子捂住口鼻，去看徐毅的尸首。

　　感觉到徐立鱬的态度不那么尖锐了，高彻才松了口气，总算明白为什么必须咬死和卫无域一直在喝酒了，原来有这么倒霉的事在等着他。
　　顿时一阵后怕，要不是有卫无域，自己岂不是洗不清嫌疑？

　　元赤洲看着徐毅的死人样直犯恶心，倒不是凶手手段残忍，实际上除了颈部有淤青，其他部位都毫发无伤，应该是先把人弄晕再溺死。元赤洲犯恶心纯粹是个人意见，徐家只手遮天、为祸朝廷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死了应该有不少人在背地里叫好。

　　又翻看了当晚宾客名单，元赤洲没什么头绪，准备离开丞相府。

　　上了马车，元赤洲吩咐小厮去安平王府。

　　“王爷，卫无域不是已经摆脱嫌疑了吗？”高彻坐在马车靠窗的位置，顺手把一个软垫子塞到元赤洲背后。

　　“人不是他杀的，但我总觉得跟他脱不了干系。”元赤洲舒服地靠着，准备打个盹，折腾了一早上，身心都疲。

　　丞相府跟安平王府有一段距离，等元赤洲转醒，高彻递了糕点让元赤洲先垫垫肚子，估计今天晚上才能用上饭。

　　气候转凉，高彻有点担心元赤洲撑不住。

　　“王爷，您要是有哪里不舒服，要跟我说啊。”

　　“死不了。”元赤洲咽下一口点心，他的身体他清楚，能活这么大全凭人参灵芝吊着，还好是个富贵王爷，不愁钱。

　　高彻心里放不下案子，隐隐觉得不安：“王爷，凶手下手利落，看来对相府十分熟悉，可能是相府里有内鬼。”

　　“凶手也有可能藏在当晚的宾客之中。”元赤洲打了个哈欠，“根据相府的守卫来看，凶手根本不可能直接潜入相府行刺，他应该是伪装成赴宴的人，摸清了相府的情况再下手。”

　　“可是寿宴当天来的人非富即贵，也都是熟识，倒不见多少生人。”

　　“我已经派人去查相府自己人了，应该不会有什么进展。徐家驰骋朝政这么多年，一直拧成一股绳，不会在太子地位不稳的时候闹内讧。”

　　“我也觉得不是相府自己人。”高彻点点头，“完成这场刺杀有两个难点。首先，相府守卫相当严密，寿宴当天更是加紧布防，很少有人敢在这天行刺。另外，丞相当晚是一时兴起来到纳月潭，也就是说，凶手根本没有计划特定地点去刺杀丞相。凶手非常自信，感觉就是要故意在大寿这天取他的命……”

　　“花甲之年如日中天，徐家以为高枕无忧，其实早就被眼红的人盯上了。”元赤洲想着纳月潭边留下的几处痕迹，敲着膝盖忖量，“既然是策划周密的凶杀案，一个人很难做到，那凶手就可能不止一个人。凶手先以宾客的身份混进相府，然后另一个同伙负责掩护，抓住机会换了夜行衣、行刺完成又换回衣服，最后跟其他宾客一起离开了相府。”

　　“王爷，那接下来如何打算？”

　　“嫌疑人有了，自然先逐个审问再说。”

　　到了安平王府，高彻跟自己家似的领着元赤洲往里走。

　　元赤洲挑眉，还真没人拦他们。

　　卫无域一派恭候多时的作风，在偏厅摆上了好茶。

　　“安平王，据说你当晚没有赴宴的打算，怎么后来又去了。”元赤洲直接开门见山。

　　“听说思危去了，下官才去的。”卫无域万分配合，“瑞王爷，您知道下官刚回焕京，杂务繁多，本不想去凑这热闹。但是，纪王爷跑来跟下官说思危要去，下官也赶紧去了，两年不见，着实想念。”

　　“是吗？”元赤洲不置可否，“要真想念干嘛非在丞相府见。”

　　“这就要问王爷您了。”卫无域喝了口茶，似笑非笑，“出外征战这些日子，下官最挂念的就是焕京这些兄弟。下官好不容易回来，您说您干嘛让思危避着下官？下官只好跑去丞相府堵人。”

　　还能为什么？元赤洲也端起茶杯喝茶，避过不答。
　　卫家是将门世家，军功卓越，卫无域十二岁就被扔去了战场，十六岁回焕京封了王，宅子都没住两天又去了疆场，这次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被召回来，反正皇上没有再让他重返沙场的意思。
　　元赤洲不信这里面没鬼。

　　离开安平王府的时候，卫无域还给了元赤洲一份名单，全是符合刺杀条件的人。名单上几乎都是高彻也不知道的江湖人士。除了大宣的，竟然还有邻国人士，卫无域耳目之多果然名不虚传。

　　“安平王这么好心？”元赤洲认真看了名单，不像有诈。

　　“这也是在帮思危和下官自己。”卫无域煞有其事地叹了口气，“当晚虽说我和思危一直在喝酒，但也如了几次厕，很有作案嫌疑啊！”

　　高彻实在听不下去了，拉着元赤洲就走。卫无域真是蹬鼻子上脸，本来没嫌疑，活生生嘴贱。

　　回到马车上，元赤洲又吩咐再进宫一趟。

　　“王爷，您说卫无域什么意思？”

　　“那天晚上在丞相府，你有没有觉得他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元赤洲还在看那份名单，卫无域还真的帮了大忙。名单上的人没有多少，姓甚名谁干嘛的都交代得很清楚，一下子排除了最不可能的几个人，顿时缩小了嫌疑范围。元赤洲毫不怀疑，只要按照名单上的人继续查，真的很快就会确认凶手。

　　“奇怪的话……”高彻认真回想起来，“应该就是他一直对我寸步不离，连我如厕都跟着，说是太久没见念得慌。”
　　高彻才不信，他九岁在五之四为府认识六岁的卫无域，糊里糊涂成了卫无域哥们儿，虽然很不情愿，但他可能真是天下最了解卫无域的人。
　　卫无域十二岁上沙场后，两人几乎就没见过面了。卫无域倒是经常给他写信，边塞风情、战场厮杀、思乡怀古啥内容都有。高彻突然想起来，因为自己字丑，平时生活也枯燥单调，好像没回过几封信。

　　元赤洲把名单叠好放在怀里，调侃一句：“卫无域会不会天天跟男人在一起打仗打久了，心里真记挂上你了？”

　　高彻顿时被呛到：“王爷，卫无域那家伙眼光挑着呢，非绝世美女不要。那晚喝酒还跟我一直念叨姑娘来着，还说这次回来一定要娶上媳妇儿。”

　　“真不知哪家姑娘会这么好福气。”元赤洲闭上眼睛，抬手按着自己额角，感觉这辈子都没这么累过，“我先眯会儿。”

　　“好。”高彻联想起卫无域的种种做派，越来越觉得荒诞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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