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求药 ...
-
吴茗的啼哭越来越频繁，有的时候甚至会哭的喘不上来气，把脸憋的又紫又红。
村里的来了好多人，有要恭贺老吴有了“千金”的，但语气里免不了掺杂着嘲讽；也有已经生过孩子的女人，来给老吴媳妇提建议，说孩子要怎么喂，要多久换一次尿不湿；村里爱说闲话的老人更是“关心”，说老吴家现在只有老吴这一个独苗，若是没有个男娃，就是断了这老吴家的血脉，老祖宗是会怪罪起来的。
来好心看望的只有张婶，她父母都是知识分子，读过不少书，所以张婶也是个有独立思想的人。她不信什么牛鬼蛇神，传宗接代，总和别人说要相信科学，可村里的人都说她是装架子，不敬祖宗。
张婶本出生在十几里外的一个村子，那个村子离城里近，也比这富裕很多，可惜十多岁的时候，阴差阳错的看上了这个村里养马家的儿子，村里人都叫他小马。后来张婶书也没念完，就嫁了过来。小马是个好人，知道自己娶了个又漂亮又有文化的媳妇，天天都把张婶捧的像个宝似的。
结婚之后两年，张婶的肚子一直没动静，就去村里最好的诊所瞧了瞧，那医生说可能是不孕不育，小马不信，就带着张婶去了城里的大医院，花了不少钱，查出张婶的子宫有问题，确实怀不了孩子。
村里对孩子很重视，谁家要是结婚之后没个孩子，村里人就会开始各种猜测，各种议论，掺杂着几句难听的话。小马娶媳妇的时候，酒桌办的很大，村里人都知道，眼下要是没个孩子，今后的日子没法过。小马他爹也天天逼着小马，要么换个媳妇，要么去买个别的村抛弃的孩子。
小马不同意，和父亲的关系也逐渐恶化。眼下十多年过去了，小马也没和父亲说几句话，但他把张婶爱护的很好，现在张婶四十多岁了，容貌和嫁过来的时候一样，皮肤比村里那些三十岁的还要平滑细嫩。
张婶去屋里看了吴茗，对母亲说：“这孩子不正常啊，虽说我没有孩子，但是我家里有当医生的，这哭的太频繁了，你还是带孩子去城里的医院看看吧。”
“去医院？城里的医院多贵你知不知道，你花钱？”老吴瞪了张婶一眼。
但张婶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孩子还小，要是有什么病怎么办，你也不能这么狠心啊…”
“我狠心？我要是狠心就早把她送人了！正好你生不了孩子，给你你去治吧！”
老吴边说边拍着桌子，声音大的能把房子盖掀开。客厅里的那些人朝着屋里看过来，张婶的脸色铁青，抿着嘴唇不说话了，人群中有微小的议论声，也有几个妇人的冷笑。但也有几个心地善良的女人，说孩子太小，检查一下也是好的，病要趁早治，托久了更费钱。
可老吴依旧没有带吴茗去城里的大医院，而是去了村边的一个儿童诊所，不算很大，也能凑活看。“我们这什么仪器都没有，发烧感冒就给你开药，剩下的看不了。”那医生一口回绝了，村里的这些人最是难缠，要是治错了，必要带着一群亲戚来讨说法。
于是老吴又带着吴茗去了村口的算命先生那里，这次的说法很准：怨气太重，有鬼缠身。父亲信了，就讨了偏方，说要拿草木灰泡水，给孩子擦身子。就这么折腾了小半年，病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加重。原来只是啼哭，有时上不来气，现在已经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眼看吴茗就要周岁了，一直这样耗着终究是不行的。
最后，吴家父母还是带着吴茗去了城里的医院，挂了个最便宜的儿科。
医生拿着检查的单子，说：“最佳治疗期早就过了，怎么这么久才来？本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怀这孩子的时候营养跟不上，加上出生以后经常受惊吓，吃不好睡不好，身体太弱了。心肺功能都不好，估计高烧都好几次了吧？你们带孩子打过针吗？”
老吴闷着声没说话，母亲鼻子一酸，哭了起来：“这可怎么办啊！”
“给孩子喝点调理的中药，虽说不能一下子都治好，但也不会再恶化了，你们要是再晚点带孩子来看，恐怕这孩子就保不住了。”
“中药？我听说中药一副就要好几百，我一个种地的，哪来的这么多钱给这小犊子治病？你开点便宜药就行！”
“你是这孩子的亲生父亲吗？”医生瞥了老吴一眼，继续开着药，“不吃中药去别地方治，我这没别的法子。”
老吴最终还是掐着那张药单，去楼下交了款。回家路上，他把检查单撕的粉碎：“晦气玩意！老子的半年工资就这么被这玩意喝没了！”
“这是你亲闺女！”这是母亲出月子后，第一次冲父亲喊。
“亲闺女？亲闺女以后不用嫁人？就能给我老吴家传宗接代？让你生个小子给我延续香火怎么就这么费劲？”
“天天传宗接代挂在嘴边，在你眼里我和闺女就都不是人了是吧！你当初娶我进门就是为了给你老吴家延续香火？我月子还没出你就天天和我吵，不是要把孩子卖了，就是再要个儿子，现在好了，闺女被你折腾的得了病，我看你能把她卖给谁！”
“我折腾的？你自己肚子不争气生了个病秧子，你还怨上我了？就你这样我还不敢让你再生了呢，万一生个缺胳膊少腿的小子，我老吴得让人戳着脊梁骨笑话一辈子！”
母亲抱着在吴茗，再也止不住泪水，哽咽的对老吴说：“我们离婚吧。”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求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