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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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过去了，收容所逐渐装修得像样了，卧室被搬到了二楼，当然，再也不用担心在晚上睡觉的时候会淋雨了。
“一切都变好了。”柚白说。
浣花：“是啊。”
“而且隔壁的裁缝店还答应给我缝制一件漂亮的裙子呢，听说是教会唱诗班的服饰，主妇说我的声音很适合唱歌，所以如果今年再没人领养我，她就要把我送到唱诗班去了。”
“主妇的耳朵是摆设吗，居然觉得你唱歌好听，那我成什么了？”浣花“切”了一声，耸耸肩。
“好像没提及你。”柚白眼睛里满满的得瑟，“那一件裙子可漂亮了，不过，我觉得樱桃加猪洛丽塔逊色，就是你之前送我的那个。很可惜，我一直舍不得穿，最后还是弄丢了。”
“洛可可！”主妇看见之前那个红发女孩，捏着她的手腕往外走，“一对年轻夫妇想要领养一个小女孩，红头发的最好，我看你挺合适，你去看看，怎么样？”
“嗯……嗯。”洛可可还没来得及点头，就被安排到了扶手椅上。
“都被接走了啊。”柚白有点伤感，从打开的窗户往下望。
“你觉得会有人来领养我们吗？”浣花问。
柚白乐天派：“有没有都无所谓，反正有吃的就好。”
“其实你很想要一个家的，对吧？”
“……”她顿了顿，“我不管，有吃的就行。”
“等你长大了，或许就不这么想了。”浣花和她一起往外看。
柚白捉住浣花的短发，给她编辫子：“其实……”
“其实？”
“其实我挺害怕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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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花刚想问一句“为什么”，就听见主妇在呼唤她和柚白的名字。
“有人来领养我们了！”柚白激动地说。
浣花想笑笑，但她似乎笑不出来。
如果真的都被同一个人领养的话，那么她们只能当一辈子的姐妹了。其实，当姐妹，当闺蜜，都挺好的，只是总觉得哪里有点可惜。
两个人的情感一直都是很要好的那种，可是如果真的要一辈子当“世界上最好的朋友”，她觉得不应该仅此而已，她发自内心地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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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点儿！”主妇跑进来，催促她们。她在跨进门之前，忽然停顿了几秒钟，犹豫地说：“那个年轻女人好像说只领养一个小孩儿，你们……不管了，都去看看吧，穿最好的衣服。”
“我能穿上教会唱诗班的裙子！”柚白欢呼。
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柚白和浣花穿了同一款式的衣服。
“我觉得我们两个很像威尼斯的吟游诗人。”浣花低头看了看，说。
红格子短裙如火树银花般闪烁，水手帽是黑色喜林草一样的颜色，裙摆旋转飞跃，层层叠叠的白色衣褶铺开又聚拢，妥妥的唱诗班在逃小孩，距离变成飞翔的黑白秃鹫还差一双翅膀。
“好了吗？”主妇在门外说。
“好啦！”柚白浣花齐刷刷地回答，然后两个人踏着黑色的小皮鞋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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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过我只要一个小女孩的。”年轻女人点了点抹着口红的嘴唇，挑剔地打量着她们两个。
“米迦列小姐，您可以挑一个中意的，带回去。”
柚白焦虑地盯着脚尖。
既然只选一个小孩，无论是她或是浣花被选中，当然都会有一个很伤感的分别仪式。
她刚才和浣花讨论过了，不管怎样，一定要留在收容所，不能被别人带走。
那么，现在就看表演和捣乱技术怎么样了。
米迦列小姐高傲地叹了口气，然后伸出修长的手指，托住浣花的下巴，“这个短发的女孩儿还挺乖的，我很喜欢，不过，你头发的颜色真奇怪，为什么是芭比娃娃的粉色？一点也不够正统。你觉得金棕色怎么样？温顺又独立。”
“……”
“嗯……你叫什么名字？”
“浣花。”浣花赶紧说，“其实，我一点都不乖，经常和别人打架。当然了，我也在午夜偷过东西。另外，正如宁所说，我的头发颜色太丑了，但是我就不改，我不喜欢金棕色。”
你把我的台词抢走了！柚白在心里大声叫骂。午夜偷东西，不是她的功勋吗？
“小姑娘，你以前的成绩怎么样？”米迦列小姐皱了皱眉头，问浣花。
“很烂，特别烂，一直是学校里垫底的。”浣花并不是很有底气地说，“我觉得是‘巴旦木’的大脑皮层出了一点点问题，才会给我判三次留级，不是吗？”
“‘巴旦木’是谁？”
“我们校长。”柚白抢着回答，“我给他起的绰号，我最喜欢给别人起绰号了。如果宁领养我，恐怕会被我起三十二个绰号呢。”
主妇在一边又冒汗又赔笑，总共掐了浣花和柚白十一下，一点用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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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迦列小姐，我可以提一点点建议吗？”柚白试探性地问。
“当然。”米迦列小姐气得冒泡。
“你看，我们两个都不合宁的心意吧？要知道，收容所里的小女孩很多的，何必非要在我们两个之间纠结呢？”浣花生怕柚白忘台词，赶紧抢着说。
柚白内心：你才忘台词！你们全家都忘台词！
“小家伙真能说话。”米迦列小姐望着浣花，笑眯眯，“那就你好了。现在就能领回去吗？噢，我太忙了，下午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没时间听你们接着说话。”
浣花没有预料到会是这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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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柚白拉住浣花，“你不能让她走！”
“你什么意思？”米迦列小姐瞪了她一眼，“浣花，走吧。”
“我不走！”浣花挣扎着要从她的手里挣脱，“我不跟你走，我要和阿柚呆在一起！”
“她是你的好朋友吗？哼，这种好朋友，最好和她断绝关系！我会带你去一个贵族学校，在那里，你能交到很好的朋友，而不像这种，为了自己的利益，耽误你的前途！”
“我不能走！”
米迦列小姐忽然停下来，猛地甩了她一巴掌：“你听见我说话没有？”
浣花捂住自己的脸，那里多出来一个红红的手印。
柚白瞬间掉泪。她刚要扑上去，却被主妇拦住了：“你让我走！你别拦着我！”她大声嚎叫。
“她会过得很好的。”主妇瞪了她一眼，强制性把她又拖又拽，远离了浣花的视线。
她们的力气当然敌不过大人，何况胖胖的主妇。浣花看不见柚白，一下子像泄气的皮球玩具，被米迦列小姐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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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白忽然想到什么，发了疯一样挣脱主妇，然后猛地往二楼的卧室跑。
她从窗户往外望，刚好能够看见浣花被米迦列小姐拖上马车。
“浣花！”她哭着大叫，“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万一长大了怎么办？”
浣花甩开米迦列小姐的手，把手卷成筒状，然后仰起头，朝着柚白大喊：“我们的阿柚会长大的，会变得漂漂亮亮的，你的头发会变成你想要的亚麻色……”
米迦列小姐不耐烦地打断她，拽着她的手，想要强行把她拉上马车。
然而浣花用手臂，死死地挂住收容所门前的路牌，不放手，对柚白大声哭着说：“会有很多很多人喜欢阿柚，你会受万众瞩目，像天上的星星，阿柚不怕！”
“如果那个时候你不在场，我会哭的！”
“如果你想哭，我可以……我可以用衣服帮你擦眼泪。”浣花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小很小。
但是柚白听见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听见，但真真切切地听见了。
她连回声都听见了。
于是她说：“如果人太多，我找不到你了怎么办？”
浣花抹了抹眼睛，大声说：“如果有一天你走丢了，丢得很厉害，我也一定会找到你的，总是会！”
“等我长大了，你不要丢下我！”柚白哭得洋洋洒洒。
“我发誓，你再也不会一个人了！”浣花洋洋洒洒地宣誓。
马车终于疾行而去，卷起一地同样洋洋洒洒的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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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柚白抱着她的布偶兔子，独自一人开启了找寻浣花的旅途。
齁甜的太阳像馅饼一样惹人垂诞，暖洋洋的光像彩色泡泡“啪”的一声破碎了。
——第十二章·终
作者有话说
第96章 （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