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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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呢？她没出来吗？”
“去看看吧。”
“不行，巨蝎蜥……”
“它出不去城堡的，它被困住了，笨蛋。”
两三名士兵沿着长长的石桥，横越悬崖，往城堡跑去。不久，他们带回来了一个女人，她毫无生命力地垂着脑袋，手在地上拖着。因为她死的时候巨蝎蜥已经弄碎了自己的城堡，所以它已经被巨石压在下面，动弹不得了，那个女人才能留个全尸。
柚白看着他们的动作，她不明白佛洛修斯堡里怎么会平白无故多出来一个女人，难道是赫尔随着她一并来到地面了？可她并没有蛇尾。
“这是你的浣花。”国王慢慢俯下身，亲切地对她说。
柚白还没反应过来，抬起头，困惑地望着他。
“你的浣花。她死了。”他一字一顿地笑着说。
柚白没反应。
艾伦利瑟稍显奇怪，他招招手，让士兵将那个女人带过来，带到她面前。他似乎很确定面前的家伙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战斗力，于是挑衅地将柚白往前一推：“你好好看看，她是不是浣花？”
柚白盯着她看。死死地盯着。女人的面孔如此熟悉，却又有言之不尽的陌生。她好像在哪儿见过她，可她却记不起来。
柚白张了张嘴，拼命想要喊出一个人的名字，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因为她不记得那个人叫什么了。
“把她扔下去吧。”
她缓缓伸出手，士兵却在她碰到她的前一刻，将浣花推下去了。
推下悬崖。
所有的记忆，模糊的，清晰的，都在那一刻冲破束缚，显现在女人的脸上。
她记得她。她还记得她。
孤儿院，夏日森林，阳光瓢泼，光着脚在丛林里跑，海的女儿，时光任意门，洪水，白鹿巷号街，伊密尔，黑森林城堡，暴风雪，无休止的纷争，离开又重逢，那些她从不曾在意的记忆，她拼了命地试图记起，试图挽救，可它们早已经支离破碎。
她忽然想起那个爱丽丝和三月兔，连天的野草中横着两道废弃的铁轨，枕木间荒草丛生。
“五十年好漫长啊，你会爱我这么久吗？”
五十年，怎么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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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熙攘的街道上，几个士兵嚣张地抡着拳头，对着那些来不及让路的人，就是一顿暴打。
一小队士兵在后面走着，包围着国王，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女孩，蓬着头发，衣衫褴褛，尽管她身后拖着一条又长又粗的铁链，如同一条巨蟒蜕下的蛇皮，士兵像拴着一头野兽一样拴着她，尽管烂番茄和臭鸡蛋纷纷打在她的身上，可她面无表情，像个疯子。
“艾莉，你看，这是个疯子。”拄着拐杖的老奶奶下意识护住自己的孙女。
“她好可怜，有那么长的一条铁链锁着她。”
“听着，艾莉，又长又粗的铁链，只有栓野兽的时候才会用上，这说明什么？她是个妖怪，会吃掉那些哭哭闹闹小孩，尤其是当他们特别还爱吃糖果的时候，比如你！”
“啊，好可怕！”小女孩躲在她身后。
“没关系，我的小艾莉，只要你乖乖听大人的话，并且少吃点甜食，她就不会找上门来。就算她要吃掉你，吃掉这么可爱的小鸟，我也会一枪打掉她的脑袋！”
“外婆真好。”女孩“咯咯”笑起来。
柚白听见人们在叫骂，指责她打碎了和平岩，指责她给他们带来了无尽的磨难，可她什么也听不进去。她毫无挣扎地跟着他们走了，脑子里只有自己手上的那朵玫瑰，只想着它是那么可怜。
所有的花都要枯萎，所有的花都有终点。无论是石楠花还是蒲公英，它们都是酝酿已久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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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二七年获月……国王艾伦利瑟亲自抓获弃灵，并即刻执行死刑……被钉在绞刑架上，以驱赶魔鬼……”记事官的羽毛笔在羊皮纸上信步如飞，字迹却潦草得像狗啃过了一般。
绞刑架上的那个女孩，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被绑在坚硬冰冷的十字架上，钉子被敲进手背，肩膀，膝盖，脚趾，钉穿她的骨头，然后深深扎进木头里。玫瑰花就掉在了十字架旁。
然后，弃灵被钉在绞刑架整整十三天。
占卜师认为魔鬼已经被彻底驱走了，弃灵已经彻底死了，于是行刑的侩子手拔掉她的钉子，任凭她从高耸的绞刑架上重重摔落下来，然后离开了。
另外一些人则手忙脚乱地在一旁倾倒着柴油，等到一切准备就绪，所有人已经安全离开后，一个人擦着火柴，点燃了滚油，受刑的场地很快就被火舌裹挟，它们疯狂，浓烈，就像六十度的白兰地。
柚白看着血流过自己的手，浸染了手边的玫瑰。枯萎的玫瑰倒在血泊中，倒在烈火里，然后，她看见它盛开了。鲜红的，粗野的，是知更鸟的花瓣，它吟唱丛棘，却不知道它们来自地狱。
浣花。
然后，她想起了那个女人，她想起了她对她说过的话。
我希望我可以带一个人回去。我曾经许下过诺言，在我死之前，一定要你好好活下去。可是我现在只想让你陪着我，我只要你陪着我。
——全文终
作者有话说
第238章 （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