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 兔耳朵和海丽丝》哈根打次

236、（Ⅴ）

　　箱子里放着一个布袋，她将袋子拿出来，打开，一堆土色的细沙映入眼帘。细沙没有了布袋的束缚，随着重力往下流，最终形成一个沙堆，里面闪烁着隐隐的绿光。

　　魔力沙子？

　　柚白疑惑地眯起眼，将手埋进细沙，忽然摸到什么坚硬的东西，赶紧将沙子往旁边挪，发现几枚破碎的玻璃被埋在了沙子底下。玻璃绿莹莹的，上面还映着残破不全的图案。

　　她将玻璃拼凑在一起，那个图案的轮廓方才清晰起来。它描绘的是一个怪物，但她不认识。

　　怪物的前肢是蜥蜴的脚蹼，后肢是两对蝎子的节肢。它的嘴大张着，尖锐的牙齿和裂开的皮肤让人战栗。天蝎般的尾刺高高扬起，作攻击状。

　　蜥蜴的脑袋，毒蝎的尾巴……巨蝎蜥？

　　这就是羽化的蝎蜥幼虫吗？

　　柚白琢磨着巨蝎蜥的样子，却没有意识到沙子正在被一阵阵震落。

　　而另外一边，浣花已经被同样的震动吵醒了。她环顾四周，发现柚白不在，立刻知道出事了，着急地寻找着她的身影。

　　“柚白！柚白！”

　　柚白听见她微弱的呼喊，然后，猛地意识到自己闯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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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花板猛地出现一道深深的裂缝，大大小小的石块开始疯了一样往下掉。柚白扑上窗户，却被城堡骇人的高度吓得连连往后退。她转过头，往木门冲过去，冲到楼道里，而狭小的楼道早就被下落的石头堵得水泄不通。

　　她又飞奔着来到窗户边，碰巧浣花正经过楼下，不经意间抬头刚好看见柚白张望的身影，赶紧扯着嗓子大喊：“柚白！你快跳下来！快点！”

　　柚白往后缩，可是，房间的地板也开始出现裂缝。裂缝恣意生长着，蔓延着，眨眼间就布满整个地面，接着是墙壁。

　　“我能接住你！你快跳啊！”

　　不能再拖了。

　　柚白闭上眼，冲了出去。阳光刺眼地照射在这座饕餮苏醒的佛洛修斯堡上，形成锋利的棱角。

　　“砰”地一声，安全落地。

　　浣花被她推倒在地上，然后匆匆将她拉起来。柚白因为惯性往前一倾，差点碰到浣花的鼻子。如此近的距离，几乎可以数清她细密绵长的睫毛。

　　她的呼吸急促起来。

　　自己发过誓不再爱她的，天打雷劈。

　　但浣花没注意到柚白的表情有什么微妙的变化，只觉得她的嘴角和往常一样僵硬，于是没有多说话，拉起她就往空地上跑。

　　“我让你不乱跑的！”她转过头，把柚白狠狠骂了一顿。

　　“可是我没看见被封印的巨蝎蜥啊！我什么都没看……等等，不会是那个祭祀圆台吧？”

　　伴随着轰然巨响，一根修长的节肢足冲破地面的束缚，伸了出来，挡住了她们的路。

　　“原来它沉睡在地下。”浣花慌了神，“如果它本身就是城堡的地基的话，佛洛修斯堡，恐怕很快就会……”

　　“砰”地一声，又一只巨足冲出地面，只不过这回是蜥蜴的前肢。

　　又是“砰”“砰”几声，两只蝎足掀翻石桌，来到了地面上，地面的石砖开始剧烈晃动，狭长的裂缝纵横交错。

　　城堡要塌了！

　　但巨蝎蜥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身体会造成城堡的坍塌，于是没有再往上拱，那八条腿也开始四处乱爬，搜捕着不幸的猎物。

　　“浣花……”柚白动都不敢动。

　　浣花紧咬着打颤的牙关，迅速抽出圣剑，照着一条细长的节肢足狠狠砍下去。“锵”的一声，坚硬的外骨骼出现了一条裂缝。

　　八条腿立刻停止了乱动，然后，齐齐朝向浣花和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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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堡那边！国王陛下，城堡那边有动静了！”侦察兵来到艾伦利瑟面前的时候，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巨蝎蜥终于苏醒了。”他长舒一口气，“走吧，带我去看看。”

　　“城堡在颤动，巨石在以惊人的速度掉下悬崖，恐怕不久后就会塌陷了。”

　　艾伦利瑟眯起眼睛：“塌不了，巨蝎蜥的脑袋再怎么简单，也绝对不会亲手毁掉自己的巢穴，何况是在环崖四布，它根本出不去的情况下。”

　　“这么说，巨蝎蜥不会对我们有威胁吗？”

　　他颔首：“它想要彻底困住觊觎它的地盘的人们，就不得不牺牲自由，将自己封禁于囹圄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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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城堡不如想象中的宏大，唯一通向高层的只有那个狭窄的楼道。

　　“都被堵住了。”柚白几乎要绝望了。

　　浣花往上一指：“还没封死。你踩着石头上去。”

　　柚白手脚并用，刚来到石头顶部，就心急火燎地往上攀爬，但石头不规则的棱角却让她不得不慢下脚步，如果稍不留神，就会一脚踏空，然后摔下去。

　　浣花紧跟其后。

　　一只节肢足来到楼道里，但这里太狭小了，它根本挤不进去。无奈，它只能猛地捅墙壁，于是堆积在楼道里的石块就开始一点点往下滚，柚白和浣花脚下的巨大石块也有了移动的迹象。

　　“快跑！不要停！”浣花急得冒汗。如果圣剑不能一举砍断巨蝎蜥的脚，处境就会非常危险，因为它不可能让自己再砍第二下，她们的位置也会暴露无遗。

　　柚白忍不了浣花不停的催促，刚回过头准备让她安静点，忽然看见身后来势汹汹的蝎足，褚褐色的足弓上还有极深的裂缝，让人一阵心慌。

　　“你怎么停下来了？！”浣花也心慌。

　　柚白使出吃奶的劲，加快速度。

　　那条足挤不进去，开始扩张通道，于是墙壁上的裂缝越来越深，到最后被“轰隆”一声砸开，碎石如同红火蚁的尸体，扑簌簌地往下落，往下落。

　　现在，狭窄的楼梯两侧，一侧是墙壁，一侧是悬崖。

　　柚白刚想对浣花示软“我上不去了”，可她知道在死路面前，除了绝不停下逃命的脚步，根本别无他策。

　　于是她咬咬牙，加快脚步，却一个踏空，失足摔下悬崖。

　　柚白一只手腾空乱抓，另一只手死死抓着岩壁。岩壁并不平坦，她的手一点点往下滑。

　　“浣花！”她终于破防了，大叫浣花的名字求救。

　　她的手指就在浣花的脚边。

　　浣花回头看，蝎足疯狂地朝自己靠近，朝柚白靠近，它找到了方向，然后顿了一秒，紧接着冲过来。

　　“来不及了！快拉我上去！”柚白朝她喊。

　　浣花伸出脚，狠狠踩住她的手指。她尖叫着，再也支撑不住，手指一根根崩开，眨眼间只剩下中指和无名指仍在挣扎。浣花终于受不了了，俯下身准备抱住她，柚白却在碰到她的一刹那松手了。

　　时间静止在那一刹，飞溅的乱石停留在空中，抬眼望去，半空中，都是那种停下来的碎石。参差不齐。在阳光的照射下褪去粗糙的外壳，羽化成透明的。

　　那是太阳的眼泪吗。

　　柚白感觉到自己还在往下掉，可是时间明明已经失去了流动。

　　浣花。

　　她看着那座城堡。煤灰还是熄灭了。

　　在我死之前，好好活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