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90、（Ⅴ） ...
-
雨还在下，顺着她的发梢划过脸颊，她才想起午夜蓝水晶。刚刚摔了一跤，精灵球碎了，“深海”也从手里掉走了，但雨雾迷蒙，很难看清它在哪儿，或许早就被冲走了。
浣花抿起嘴角，摇摇晃晃站起来，往回走。
一入深林雨就小了下来，稠密的叶片舒展开来，挡住了大部分的雨水，只有少数淅淅沥沥地滴在岩石坑，汇聚成一条细长的小溪，从满是泥污的脚边走过。
几声叽叽咕咕的鸟叫有一声没一声地传来，她转头往声源望去，几只渡鸦站在青苔遍布的石头上，踩来踩去，犹豫着要不要啄下去。
啄什么？
石头的一角耷拉着滴水的发丝，浣花才意识到那是柚白，赶紧抓起一块石头朝渡鸦掷过去。渡鸦立刻“嘎嘎”叫着飞走了，她走上前，柚白的手腕已经血迹斑斑，被啄出了几个洞。
“她还没死呢！这群该死的混蛋。”浣花低声叫骂，忽然被淋了一头的水，尖叫起来。
抬头看，枝条上的叶子承受不住暴雨的重量往下沉，雨水立刻倾泻而下。
不能再让她淋雨了。
浣花抱起软绵绵的柚白，柚白满身的水似乎和她的身体融为一体。她往丛林外走去，植被次第稀少，这是小岛岬角的岩石区。
海水在岩壁上侵蚀出了一个极深的岩洞，上下有教堂那么高，走进去，空荡荡的，能听见脚趾摩擦沙土的回声。
没有野兽吧？
岩洞深处是不尽的黑暗，阳光无法照进去，但她也不打算往里走，只在靠近海岸的地方坐了下来。
雨在岩洞出口处形成了瀑布，如同亚马逊和那样狂哮，但洞里静得只能听见呼吸。
浣花低头望着苍白的女孩，没办法把她保护得那么好，甚至对她十三天之后的离开束手无策。她闭上眼睛，竖起膝盖把她送进怀里，额头紧紧贴着女孩冰冷的脸颊。
良久，她张开眼，伸手将柚白散乱湿透的发丝别到了耳后。
“对不起。”
@
乌鸦聒噪的鸣叫在耳边不断，浣花皱了皱眉头，阳光透过眼睑深入视网膜，她张开眼，第一眼就看到一群遍体漆黑的乌鸦围在柚白身旁，如上次渡鸦那般啄食着柚白的身体。
“走开！你敢！”她大惊，站起来照着乌鸦就是一顿踩。等到乌鸦都慌乱地飞走了之后，浣花才发现已经听不见雨声了。
往外开，雨已经停了，阳光斜斜地照进洞里，把沙地照得白晃晃，却在即将触碰到柚白脚踝的那一刻退却了。
奇怪，为什么明明食腐肉的鸟非要跑来找柚白？
浣花抬起柚白的手，凑近想看看伤口，一股淡淡的尸霉味钻入鼻腔。
该不会是昨天淋了雨，发霉了？什么鬼，她又不是蘑菇。
胡思乱想如同蘑菇一样在雨后冒出泥地，她试图寻找那股味道的来源，或许是衣服发霉了，或许是在腐殖质里泡了太久，但无法说服自己，那是尸体发霉的味道。
她疲惫地往后一靠，忽然听见了什么声音。
灌木丛窸窣作响。
“谁在那里？”浣花猛地站起来，往外走，拨开矮灌木。
“谁？”一个稍显陌生的声音响起，浣花愣了愣神。
“糖衣杀手？”
“啊？”高挑的女孩把手中的树枝往前一指，就戳到了浣花的鼻梁。浣花往后退了一步。
女孩身后还有一个人，穿着猫头鹰羽制成的乌色斗篷，帽檐拉得很低，只能看到削薄清澈的嘴角。
“浣花？”女孩显然很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儿？”浣花反问。
“听说‘深海’就在这一带，我就和主人赶来了。”女孩说。
“主人？”浣花警惕地看了那人一眼，他抬起头，她立刻转头就跑。
“站住！”女孩高喊，但浣花没有丝毫停留，回到岩洞，抱起柚白往洞深处逃去。
身后脚步越来越近，一双手抓住了她的衣角，浣花差点被提起来。
“跑什么？”Sweetie“啧”了一声，把她们两个拖回了能见到光的地方。
@
“放开我！”浣花试图挣扎逃脱，但没能成功。
“主人不会伤到你的，也不会动柚白。”Sweetie解释，“我们只是来找‘深海’。”
“它不在我手上了。”她喘着气，眼睛紧紧盯着仲夏夜王子。
他摘下猫头鹰斗篷的帽子，熟悉又令人胆颤的面容清晰地映在阳光下。昔日的乐佩号金色长发已经剪得很短，只够刚刚用橡皮筋扎好，垂在脖颈后。眼睛依旧很犀利，但比上次见到他的时候温和多了，或许上次的森林大火把他的冰冷融掉了一半。
“她怎么了？”他望向柚白。
浣花下意识把她挡在身后，确认仲夏夜不会动手之后，才徐徐开口：“她快死了。”
“怎么回事？”
浣花抿紧嘴不语。
“‘深海’还在你这里吗？”
“如果我现在去找，或许能找到。”她没好气地说，“但我不想。阿柚就是被它害成这样的。”
“什么意思？”Sweetie不解地看向主人。
仲夏夜沉吟半晌，忽然明白了什么：“原来当初黑曼巴蛇带走了你们的血滴，却找不到‘深海’的踪影，是因为圣白树。你把圣白果核弄丢了？”
“……”浣花动了动喉咙，没有说话。
“那她的确要死了。”仲夏夜挑了挑眉。
“你有办法救她吗？”
“你把‘深海’找回来，她的灵魂被困在里面，我可以去见见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