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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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手似乎不耐烦了，膝盖狠狠地蹂.躏着她的腹部，左手掐住柚白的喉咙，右手照着她的鼻子就是一拳。她尖叫一声，伴随着粘稠火烫的液体从鼻腔里涌进嘴唇，混乱与挣扎的切换中忽然迸发出一股狠劲，猛地从地上爬起来，重重地踹了他一脚。
水手一个踉跄，脑袋差点被甲板上突出的木刺扎穿。
她转过身准备逃离，左脚刚迈出半步，右脚就被身后的人猛地扑倒在地上。
“救命！”她大喊，至少她自己以为已经尽全力了，但事实是根本没人听见她的呼救声。
他将她的胳膊交叉扭在身后，柚白多次尝试着挣扎，但胳膊只会越来越扭曲，到最后几乎脱臼到能掉到地上。
“道歉。”他双眼通红，在她耳边低语。
“滚。”
她费尽心机想将这个字说得铿锵有力，但是没能成功。
水手将她的手指往后生生一掰，她拼命大叫，试图掩盖疼痛，得到的结果只是越来越多的眼泪。“道歉。”他说。
“滚！你给我滚！让鲨鱼撕了你！”柚白不知道哪里来的蛮劲，以双膝为支点猛地站了起来，然后一手抓住水手的头发，狠狠踹向他腹部那块隆起的地方。水手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肚子打滚，她就如同踩泥坑一样照着他踩，踢他的脊背、肩膀、脖子，然后顺手抄起空酒瓶，猛地砸在地上。
“滚到死尸之壑去。”这是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我真想现在就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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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风以它惯有的温和触碰着柚白结痂的伤口。她坐在一堆货物的正上方，抓起斜挎包，从里面掏出一个苹果，擦了擦咬下一口，忽然脸色一变。
“什么东西……”她将苹果拿出嘴，随后“噼里啪啦”掉下来两颗牙齿，准确地说，是一颗半。
柚白心里大骂，刚刚那个水手把她的牙齿打掉了。
她伸出手摸了摸，以前虎牙站着的位置现在空荡荡的，还有一颗磨牙被打断了一截，只剩下一半，冒出来的血被自己夹杂着唾沫吞下，灌入肠胃，那感觉就和得了胃溃疡一样。
“呸。呸呸呸。”她把一些杂乱的牙齿残渣吐出来，然后把苹果放回它原来的位置，丢下斜挎包抓起背包，从里面抖出一只布偶兔子。
那个曾经与它形影不离的兔子，现在几乎已经褪色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块破布和一团棉花。
柚白咧了咧嘴，眼泪顺着它原来的道路流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念以前被抱在怀里的日子，她用力将它抱紧，对它小声说：“你知道吗，我的牙齿真的要痛死了，真的。所以我才哭得这么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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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她拽着自己的背包和苹果，在货箱角落找到了一个避风的地方，然后从包里扯出修女袍铺开，倒头睡在地上。
货箱背面，水手们忙完了一天的活计，燃起篝火，火焰的温度似乎能穿过笨重的木箱之间的缝隙，舔上柚白的刘海。啤酒瓶碰在一起的铃铛声，炸鸡被嚼碎的吱嘎声，水手们开朗明亮的笑，都被混在一起，提醒着她应该过去吃点晚饭。
不，不可能。她捏紧了手中的西西里橘灯，灯芯温柔地舔着她的手心，让她恍惚中以为手中是一团纸包住的火。
“对，她就和陷阱里的母狐狸一样狂野。千万别徒手去抓落网的母狐狸。它会把你撕了的——蠢蛋，我要烤鸡腿，不是鸡翅——我差点被她杀了，酒也被倒光了。老实说，这瓶酒死得这真是太值了。”
柚白把头深深埋进布偶兔子的两只耳朵之间。
“啊对了，还有，她的眼睛真是迷人得跟鹦鹉热带鱼一样，太漂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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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经放缓。因为沙漏中的沙子已经所剩无几。
脚下的沙子泛着星星点点的荧光，如同黎明到来前海岸线上的贝类。荧光流沙表层好像浮着一层水，将月亮的光敲碎成漫天的星火。直到水已经漫过了柚白的脚背，她才发现自己没有穿鞋子。
“这里是流沙幻境，你所失落的，遗忘的，渴求的，永灭的，都将在这里找到。”
这句话她好像在哪里听过。
“我要找浣花。”她说，“我要把她带回去。”
流沙幻境一瞬间化为泡影，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白色。单纯的空间，只有空间。只有呼吸和白色。没有别的。
站在她对面的是一个白色短发的小孩，光着脚，头上支棱着两只兔耳朵，整个人拥有着清晰无比的轮廓，如同明信片中走出来的动物。
柚白看一眼就认出来了：“阿兔。”
“妈咪。”布偶兔叫了一声。
“嗯。”她鼻子一酸。布偶兔由于已经褪色，浑身上下都只剩下和背景一样苍白的颜色，如同得了白化病一样，可是它的眼睛却是白色波比兔该有的红。
柚白想起来了，布偶兔子的红色纽扣眼睛是浣花缝起来的。
“爸比呢。”
“你哪儿来的爸比啊。”她咧嘴笑笑。
“那……浣花姐姐呢？”布偶兔抬起头问。
“我正要去找她。浣花在骆驼利亚岛。”柚白说出口的时候忽然有一股心酸。
“她不是永远都不回来了吗？”
她怔了怔：“不会啊。”
“你让她走的。”布偶兔耸了耸肩，似乎很不解，“妈咪不是说她不爱你了吗？”
“你这小孩怎么这样。”柚白将眼睛眯成一条缝，伸手摸了摸布偶兔毛茸茸的脑袋，她的双耳乖顺地贴在脑后。
“是你让她走的。”小孩似乎很固执，“再找回来，是不是很费事？”
“我现在回答你的问题，才是真的费事。”她的目光有些躲闪，放在它脑袋上的手迟疑了一下。
“妈咪这是后悔了吗？”
她猛地收回手：“我总不能看着她流落荒野却什么都不管。”
“你既然抛弃了她，你就不应该管她。”布偶兔的口吻很坚定。
“我可没抛弃她。”
“但是她背叛了你，她把你留在绞刑架上。她眼睁睁看着妈咪三天后就要死亡，却无动于衷。”它往后退了一步，瓮声瓮气地说。
柚白皱了皱眉头。
“虽然后来她来救你了，但是你知道，三天筹集三十万是一场赌局，她在拿你的性命当赌注。你不应该原谅她。而且你也知道，没有你她会过得更好，不是吗？”布偶兔说到最后，酒窝一深，“妈咪。”
“你到底是谁？”
白毛小孩连续往后退了两三步，开始慢慢变红，最后显现出赫诺伊的模样：“哈喽。”
柚白简直要崩溃了：“你怎么又来了？”
赫诺伊转了个圈：“我是来提醒你的，不光在浣花眼里你是无用的累赘，在所有人眼里你都只是一堆孤儿院的垃圾。”
“我知道你是挑拨离间的松鼠。”
她孩子气地耸了耸肩。
作者有话说
第173章 （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