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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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白被浣花拉出水面，整个人都不好了。
刚刚在水里的时候耳朵疼能理解，海水压强和它的深度成正比，可是为什么出了水面之后耳朵也疼？
浣花似乎没注意到她表情的变化，又或许注意到了，只是没时间去关注。两个人还在漩涡的边沿打着旋儿，随时都要重归于海底。
“阿柚！你把那块鱼鳞刀片给我。”
水花声太大了，柚白听不见。
听不见算了。浣花下意识把手伸进柚白的外套里，摸出藏得深深的刀片，往冰墙上就是狠狠一插。
鱼鳞刀片直直地挂在冰墙上。
她用它当支点，一用力把柚白推上去。
“我上来啦！”柚白顺势爬出洞口，手舞足蹈，欢快地几乎是在喊。
浣花左脚踩住鱼鳞刀片，右脚就跨出了洞口。她拉起柚白，生怕脚下又生事端，赶紧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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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雪堆，从海底逃出来一路上的艰难忽然爆发，她瞬间就觉得浑身乏力，累得头晕。
“反正也没有危险了，休息一下。”浣花靠着雪堆坐下，手还紧紧抓着柚白的手腕，“对了，阿柚，我想起来那些恶灵的身世了。”
柚白似乎不在意她说的话，又像是没听见，根本不理睬。
浣花有点气了：“喂我说话呢，你吱一声也可以，干嘛不理我？还是我把你带出来的。”
柚白抬起头，默默地看了她一眼，目光里满是呆滞。
“你是不是傻……”最后一个字还未落地，浣花忽然就意识到了什么，眼睛转向柚白鲜血淋漓的耳朵。
她的心脏猛地颤抖一下：“阿……阿柚？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柚白看着她的口型，想要努力抠出什么信息，但最后还是放弃了，大声说：“我！听！不！见！你！说！话！”
浣花的耳膜被她吵得要炸了：“你说那么大声，我又不是听不见。”
“你！说！什！么！”
她灵光一闪：“你是不是因为自己听不见，所以也担心我听不见，才说那么大声的？”
“什！么！”
“……”浣花知道语言交流是无望的了，喃喃自语，“必须尽快把你的耳朵治好。”
“什！么！”
浣花的眼睛从那双耳朵转移到了自己身上，聚焦在守护灵上面：“或许午夜蓝水晶能管用，之前那么多次帮我死里逃生，这次应该也行。”
“什！么！”
浣花简直想顺手抓起一团雪往她嘴里堵，考虑到她是伤员也就算了。她摘下银项链，然后挂在柚白的脖子上，绕一圈，细心地扣好。
“你！干！什！么！我！不！用！蓝！水！晶！”
不用犹豫了。她当下就把雪球塞进她的嘴里。
柚白知道自己不光失聪还失宠了，委屈叽叽地哼了两下，就像个犯错的小孩低下头。
“走吧，我们回去。”浣花下意识说了一句，看到她无动于衷地自顾自抹眼泪，才记起来某人现在是残障人士，叹了口气，伸出手。
柚白毕竟还没瞎，立刻伸手搭上去，跟着她回到雪洞。
圣白熊们有自己的生物钟，虽然外面还是天光大亮，但已经球滚球地挤在一团睡死了。
柚白：“我！们！要！睡！觉！吗！”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浣花面对她这一张可怜没人爱的脸，实在发不出火，只能揉了揉眼睛，点头：“关灯睡觉。”
柚白似乎并不稀罕自己的耳朵，反正有它也不会更听话，丢了好像不可惜，倒头就呼呼大睡。
浣花一整夜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最后实在受不了，爬起来出去打水，然后顶着漫天星光，心细温柔地把柚白耳朵上的血渍擦干净了。
“你不心疼你的耳朵，给我啊。”她烦闷地哼一声，忽然感觉额头上有点微痛，才想起来柚白在水底干的好事，于是近乎潦草地把血一抹，就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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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花真是整晚没睡，一直熬到柚白美美地睡到自然醒之后张开眼睛，已经是天光大亮了。
每天早上她一睁眼就看到浣花那么大的眼睛，也不是第一次遇见了，但每次都会先吓一跳，然后困意全无。
“你听得见我吗？”浣花拿不准蓝水晶是否管用，怕最后失望又不能不问，最后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你！说！啥！”
浣花抓了抓头，满是懊恼地“啧”一声：“完了……”
柚白看着她的额头，三道血淋淋的抓痕像是狸猫干的，金棕色的发丝因为主人的无心打理，而变得乱糟糟的。她挺愧疚：“对！不！起！我！把！你！抓！秃！了！”
浣花抬起头。
“但！是！我！赔！不！起！这！笔！账！先！欠！你！吧！”她一口气喊那么多字，喊完已经累得满头大汗。
“你把你的耳朵还给我，我们就一笔勾销。”浣花看着惨兮兮的她，鼻子一酸，眼睛湿漉漉的。
圣白熊差不多都醒了，像猪崽一样乱哼哼地拱过来，某一只似乎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敏锐地嗅了嗅，凑到柚白的耳朵边，就在浣花以为她的耳朵要被吃掉的一瞬间，它伸出热乎乎的大舌头，舔了舔那只耳朵。
“嘿！你！看！它！喜！欢！我！的！耳！朵！”柚白笑起来，“好！吃！吗！垃！圾！熊！”
某熊忽然照着浣花的脚背就是一口。
浣花疼得惊叫一声，圣白熊已经远远地跑出洞口了。
“坏蛋！垃圾熊！”柚白冲出去就要拍扁那只熊。
“阿柚！”浣花跟上去，看见那只熊跑到圣白树下，直立起身体拍着那棵树，低声吼叫着。
柚白踢了那只熊一脚，算是泄愤。
熊不理不睬，接着执着地拍打着树干。
“它！在！干！什！么！”
浣花抬起头，看到一只快落下的圣白果，猛然福至心灵，和圣白熊齐心协力把它摇下来。
熊果然不再动那棵树了，只是在果实的后面坐下，然后一脸期待地看看浣花，又看看柚白。
果子掉了下来。柚白看见那颗邪恶的化身，正准备破口大骂，忽然看见浣花弯腰捡起恶灵，然后递给自己，隐约还说着什么，大概是一个单音节的字。
“吃。”浣花把它塞进她手心。
柚白像接到一块正在燃烧的工业酒精一样，惊恐地往后一跳，把它丢掉。
浣花皱了皱眉，再次捡起它，伸到她面前。
“难！吃！”柚白竭尽全力挣扎着，满脸愁苦，“好！难！吃！”
浣花下狠心，自己咬了一半，强忍着哭出来的冲动，把剩下一半递过去：“你再不吃我就要死了。”
柚白没听见她说的什么，更不知道浣花为什么要让自己上第二次天，然而看见她也吃了一半，自己还不吃那就太浪费别人感情了，只能哆哆嗦嗦地拿起它，然后咬了一口，丢掉果核。
圣白熊的脸色缓和了不少，翘了翘尾巴，就跑回雪洞了。
果核像齿轮被卡住的秒针，滴滴答答地滚下白色山丘，浣花眯起眼睛。
圣白树的果核怎么越看越眼熟啊？她低头瞄了一眼午夜蓝旁边的两颗桃核。
“浣熊……浣熊！我能听见自己说话了！”柚白惊呼。
浣花对那双耳朵的失而复得，显得比她还激动，抓住她的双手：“你听得见我吗？听得见吗？”
“当然！”柚白的声音因为欢喜而变得尖细嘹亮。
之后的事情，当然是两个人你说话我听见，我说话我又听见的无数次科学实验。搂搂抱抱一阵子过后，浣花就牵着她的手走下了雪色山丘。
很快她们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一只断腿的巨熊正窝在洞口。
——第二十章·终
作者有话说
第153章 （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