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51、（Ⅴ） ...
-
柚白打了个喷嚏：“你找到鱼了吗？”
“没有。”浣花有点不耐烦地跺了跺脚，“这一片的冰沟根本就看不到鱼！我们去其他地方找找吧。”
“如果离雪洞太远，迷路了怎么办？”
“那也不能饿死啊。”她失望地看着如一潭死水的冰沟，水依旧哗啦啦地流动，只是没有了突然翘起的冰锥，水流也因为天气渐暖而越来越深，那些鱼类通通多在水底，根本不露面。
柚白：“要不我下水看看吧？”
“不行，水太冰了。”
“我试试。”她尝试把手伸进水里，立刻像被虫子咬了一样，猛地收回手。
“我说什么来着？”
柚白撅了撅嘴，把一缕发丝塞进帽子里，轻声抱怨：“要不是我们怎样都抓不到其他动物，也不会成天只能靠鱼肉度日了。”
“我们还是去远方看看吧。圣白树高，假如我们迷路了，就走上一个雪堆看看，能找到方向的。”浣花的肚子“叽叽咕咕”地叫，“这是我们两个第三天没饭吃了，我真的饿不下去了……”
“好吧，我们去那边。”柚白叹了口气，往远方的白色雪原一指。
@
“浣，浣熊，我有点不舒服……”柚白走了一段路，忽然觉得头很晕，有点想吐，像第一次坐飞机的时候。
“你怎么了？”浣花担心地搀扶着她，问，“要不然我们回去吧？我等一下自己出来抓鱼。”
“没事，就是白色的雪花有点晃眼，过一会儿就好了。”柚白用力闭上眼睛，艰难地说。
“那你休息一下，就坐这里。”
柚白靠着雪堆坐下，揉了揉太阳穴：“也可能是饿的。”
浣花无声地陪着她过了一会儿，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柚白有点着急了，抬头看看渐升的日光。此时已是深春，薄冰都开始消融，她也不知道脚底下是陆地还是海洋，等一下温度升高了，万一掉下去怎么办？
何况，消耗这么多体力出来一趟，总不能空手而归吧？
总之，一定要趁中午之前把食物拿到手。
柚白的头发又从帽子里钻出来了。她轻轻“啧”了一声，把头发扎紧，然后戴好帽子：“浣熊，你先去找找看吧，我在这里等你。”
“不行，我会找不到你的。”
“我过一会儿就爬上雪堆，你一抬头就能看见我。”
“那……”
“马上就中午了，如果这个时候还呆在外面，容易掉到水里去的，你别等我。”
“好吧。”浣花皱了皱眉，“那你一定要在这里，别乱走。”
“我当然知道。”柚白挤出一个笑容，头疼得厉害。
眼看浣花一步三回头地走远了，她松了一口气，缩成一团在雪堆脚下，满心欢喜地等待着食物的来临。
但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她就有点沉不住气了。
柚白强忍着剧烈的眩晕，冒着刺眼的太阳爬上雪堆，踮起脚尖站得高高的，四下扫视一圈，目光所及之处竟然都没有浣花的身影。
“浣熊！”她大声喊，“浣熊，你别走远了！”
远远地传来一声回应。
她放心下来，正准备盘腿坐在雪堆上，忽然感觉脚下的积雪有点震动。她眉心一跳，低下头。
雪崩。
这么小一个土包还雪崩？！
只有另外一种可能。
彼时浣花已经追着一条白狐，走到了雪峰的山脚下。遥遥地听到柚白在喊她，于是深吸一口气大声回答，忽然听见山峰的震颤。她刚刚抬起头，就被山顶滚下来的众雪埋住了。
话说，雪崩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雪又轻压不死人，又自带空气不会被憋死。但柚白就是一点常识都没有，一看哎呀雪崩就以为浣花要死了，心急火燎地往她消失的地方跑。
不跑不要紧，刚下雪堆，左脚下一个打滑，右脚就飞了出去。
滑出去好远。
柚白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正准备往前走，忽然听见脚底传来冰面“啪嚓”一声的裂开。
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薄冰已经猛地坍塌，她刚好卡在冰缝里，身体晃了晃，就掉下去了。
@
“浣熊救我！浣……咕嘟咕嘟……浣熊！”柚白呛了一口水，嗓子眼火辣辣的，叫一声都疼。
叫完这一声，她才发现自己处于多么尴尬的境地。
冰面并没有贴着水，而是在一个露天的洞上结了一层薄冰，一脚踏下去，就好像踩进一只因为机器失误而没装巧克力馅料的巨型空心泡芙，泡芙底部是一潭深水，水形成漩涡，把水上的一切拉下水底。
柚白惊恐地看着湖心的龙卷风，在它把自己吃进去之前，死死抓住了冰壁上的方块。
时速两百英里的水如疯了的三月兔一样旋转着，她在这一片呼啸中抓紧最后一根稻草。
洞口并没有塌陷多少，只是恰好地形成一个圆洞，不高，但即便拼尽全力伸出手，也还是差半个人的距离。四壁满都是不规则的凸起，如果这是石壁，那她可以毫不费力地爬出洞口，就像攀岩那样简单。但是环绕周围的是寒冰，只要稍稍一分心，马上就能成功地滑走，然后被卷跑。
鉴于此，柚白根本没心情去分析怎样逃跑，只能紧紧抓着冰块，恨不得把指甲抠进去。
她甚至连“浣熊你滚过来救我”都不敢喊。
万一力气耗光了，就抓不住滑溜溜的冰柱了。
她在心里喊：“浣熊救我——救我！”
又不是心电波，不管用的。
于是柚白最后还是停止了心灵感应，把专注力全盘放到怎样把指甲嵌进冰块里。
现在她也不指望能成功爬出洞口了。
不过，生命很美好，多活一秒是一秒。
@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是身体已经被漩涡里的水流冲麻了，终于看到一个脑袋遮住了洞口的阳光。
铺在头顶的雪防守松弛，浣花像土拨鼠一样刨两下，就逃脱了。她抓了两条鱼之后往回走，忽然看见雪堆上没有人影，一下子慌了，在四周找了半天，总算看到了这个洞。
“阿柚！你把手给我！”
柚白把全身力气都集中在左手上，然后颤悠悠地伸出右手。
够不着啊。
浣花跪在洞口，拼命地把手往下放，大半个身体都吊在半空中了，再往前一点，就会掉进去。
柚白凝聚在右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左手失宠了，立刻就滑出冰块，要被卷进漩涡。
“阿柚！！”浣花孤注一掷，猛地把身体往前一够。
抓住了！
她把她拉起来就准备开跑，但地心引力把浣花成功地拉下水。
两个人无比精准地照着漩涡心就掉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