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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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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白一直心事重重，到最后实在困不过，抱着浣花的脖子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醒来的时候，余光第一眼就瞥到了反光的匕首。
她还没有从睡梦中醒过来，只是迷蒙地把眼睛张开一道缝，半是呢喃地问：“天亮了吗？你怎么在这里……”
面前的女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一变，赶紧把匕首转了个面，藏进深紫色的斗篷中。
浣花听到动静，翻了个身坐起来。
柚白也努力把眼睛缝张大一点：“蛇夫？”
蛇夫略带不自在地笑笑，幽蓝色的瞳孔显得很怪异。
“你不是……死了吗？”浣花揉揉眼睛，问，“你昨天说过，日出之前所有祭司精灵都将逝去。”
语毕，她抬起头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太阳，心底忽然不安起来。
“我变成人类了。”
浣花：“可是你还活着。”
“有人救了我。”蛇夫又笑笑，笑容显得很局促。
“哪一位？”
“我不认识的一个人，或许是仙女教母。”
“这样啊……”柚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朝着东方升起的太阳，伸了个懒腰，“其他的精灵呢？”
蛇夫无言地看着戈壁一片荒凉，一些被热风吹得滚来滚去的俄罗斯刺沙蓬，叹了口气：“你知道的。”
“死了。”
柚白忧郁地低下头。
大清早的，一句话弄得整天的心情都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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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现在打算去哪里？”浣花问。
“我也不知道啊。”蛇夫把匕首藏好之后，手就从斗篷里伸出来了，“我已经没有精灵的法术了，不可能再一个人在荒漠中生存下去。我想，你们要去哪儿，我就跟你们一起吧。”
“……”浣花看着她的脚，眼睛里闪过一丝犹豫。
她记得蛇夫之前是没有脚的，全靠一个斗篷在低空中飞来飞去。
这么说，那个无名人救了蛇夫，却没办法对付她失去的发力，才让她降级为人类，出现双脚吗？
爱丽丝国度能抵抗诅咒的就那么几个，除了伊密尔巨人和午夜蓝水晶，她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的什么。
不清楚。
柚白拉了拉浣花的衣角：“带上她吧。”
浣花皱了皱眉：“可是我们现在要去哪里都不知道。”
“带上她吧，行程里多一个伙伴，也不会很无聊，不是吗？”
“……好吧。”
柚白释然地笑笑，然后把一直带在身上的背包卸下来，从里面掏出面包和水，递给蛇夫：“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伙伴了，希望你能够多多照顾我……我们。”
蛇夫摇摇头：“我不吃早饭。”
“拿着吧。”昨晚刚刚吃过无数美食的柚白，今朝实在咽不下可恶的干面包了。她掰下一半，硬塞进她手心。
浣花想了想，也把手中的面包撕下一半，塞到蛇夫手里：“我的你也拿着。”
“这个。”她咳嗽两声，手中的一半加一半，已经变成了一个完整的面包。
“没事。”柚白硬拉过浣花，把自己手中的半个，和她手中的半个，拼凑在一起，“我们两个也有一整块，你没必要觉得对不起我们。”
蛇夫实在受不了满天飞撒的狗粮，赶紧把面包咬在嘴里：“我们上路吧。”
柚白：“去哪儿？”
“我也不知道去哪儿。”蛇夫耸耸肩。
两个人双双把期待的目光投向浣花。
浣花摸了摸鼻尖：“那就先试着走出这片戈壁滩吧。”
“如果想走出戈壁的话，往西走就可以了，大概今天晚上就能走出去。但是戈壁沙漠的隔壁就是稀树草原，水源会越来越少。”蛇夫掰着手指头说。
柚白看一眼浣花，轻轻晃了晃手中的大水壶：“我只剩下半壶水了，剩下的都在热气球上。”
“去找热气球？”浣花提建议。
柚白摇摇头：“我再也不想看见那只肥熊了。”
“……”
“既然这样，我们就先往西走吧，我记得稀树草原上有一条溪流，尽管快要干涸了，但如果我们走得够快，能在傍晚的时候看到它。”蛇夫说。
“傍晚？”
“对，中午的时候它会干涸，但是傍晚的时候会恢复一点点。”她点头示意，“老实说，那条溪流几百年前还是浅滩，现在它的源头已经和它断开了。”
浣花：“那好吧，我们就往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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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有棵树！”柚白心里泛泛地激动着，沿途都只能看到沙漠玫瑰和骆驼刺之类，看一眼就会口渴的植物，很久没看到一棵像样的树了。
“看来已经到稀树草原了。”浣花警惕地看一眼蛇夫，然后把柚白往自己身边拉了拉，“今天晚上就在这里过夜吧。”
“如你所愿。”柚白立刻趴倒在了树根上，喋喋不休地抱怨着。抬头看，树叶在清亮的月光之上投出一片阴影，整片死寂的夜都是老树荒凉的影子：“走了一天的路，我都要累成狗了……”
浣花忽然觉得身边没有了动静，转过头，才发现蛇夫已经睡着了。
“晚安，阿柚。”
“晚安，浣熊。”柚白手动把星夜的毯子盖在了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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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花迷迷糊糊中，感觉身旁有只不明生物在像猪一样拱来拱去，烦躁地一把抓住头发：“别动了，好好睡觉。”
“我睡不着，我失眠。”柚白把头伸出来，说。
“还在想救光精灵的事情吗？”浣花说话的时候，有点戒备地压低了声音。
“嗯。”柚白闷闷地说，“等我想到办法了，到底要去哪里就清楚了。”
“你不是一直想找到伊密尔巨人的吗？”
“可是仲夏夜说过它死了。”
“你信？”
“我信。”柚白有点失望地说，“有时候我也会试图说服自己，别相信恶魔仲夏夜说的，但直觉告诉我伊密尔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它的躯体已经化为整个绿杉谷。”
“那你准备怎么办？”
浣花知道直觉有的时候简直准得可怕，不知为什么她又想起了红色尼龙绳。
“仲夏夜说过，午夜蓝水晶拼好之后，放在荷鲁斯之眼里面，精灵就会复活。”柚白挪了挪，紧紧贴着浣花的手臂，“我们回绿杉谷吧。”
“你要回黑森林城堡？”浣花惊异地大叫一声，又立刻放低音色，“不是着火了吗？”
“午夜蓝水晶那么厉害，不会被烧化的。”
“那好吧，可是你怎样找到绿杉谷？”
“世界那么大，我总能找到的。”
“别忘了我们两个是人类，不像精灵和妖怪能活那么久。”浣花叹口气，好心好意地提醒她。
柚白的世界依旧充满希望：“那……我们就先试着把午夜蓝水晶拿出来，怎么样？”
“从我眼睛里吗？”浣花看她一眼，“你终于打算挖眼睛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柚白赶紧解释，“我们可以去找任意门。”
浣花松了一口气，这个没头没脑的柚子，总算还是有点良心的。她想了想，说：“石门啊，我在两个地方见到过。第一次是在夏日森林的山头，但是夏日森林在哪里我们也不知道。另外一次是在人鱼国。”
“我怎么不知道人鱼国也有任意门？”柚白感觉她背叛了她。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浣花眨了眨眼，“要不是你，我现在早就回孤儿院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讲不清楚。”
“你说。”
“以后有时间我会跟你讲的。”浣花不耐烦地捏了捏柚白的鼻子，本来身旁有个外人就不舒服，一天到晚刻意控制声音分贝就更不舒服，肯定要挑话少的讲，“无论如何，我觉得我们现在有目标了。”
“嗯？”
“往北走。”
柚白：“往北走？”
“对。”浣花答，“人鱼国在湖底，水星以萨湖在永远的北方。”
“为什么会是永远的北方？”
“大笨猪，只有血族冥朝在它的北方。”浣花简直要开始在地上画草图了。
“那东方和西方呢？”
“你忘了，水星以萨湖没有边界。”
“那为什么还有北方和南方？”
浣花：“……”
“这不是没有逻辑吗？”
“世界上那么多东西都没办法解释，为什么你偏要挑这个问？”浣花看着不开窍的柚白简直绝望了。
“好吧。”柚白满不乐意地妥协了。
“你赶紧睡觉吧。”浣花嘟囔一句，重新闭上眼睛，“天天熬夜，你都变丑了哼……”
“你怎么和呱叽一个样子，都开始嫌弃我了？”柚白泪汪汪地问。
没有下文，只有呼噜声。
遇到困难睡大觉。
柚白躺在树根上，仰头透过树叶之间的缝隙看星星。
往北走，北方有什么呢？有水星以萨湖，有血族冥朝，是那个吸血鬼女孩去往的地方，是人鱼国，有死神赫尔和钟塔，有永远没有归途的亡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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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白在半梦半醒中，忽然看见一个长着犄角的小恶魔张开吸血鬼的牙齿，一下子咬住她的脖子，相伴而来的是感官上的疼痛。
她被吓出一身冷汗，猛地坐起来，忽然看见匕首飞速撤去的光影。
蛇夫好像快速把什么东西抽回，顿了顿之后，用很怪异的目光看着自己。
错觉吧。
她正准备继续昏昏入睡，左手却无意识地摸了摸疼痛的来源。手从脖子上放下来的时候，她在最后的视野里看到了满手的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