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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   江既白低头亲了亲丁灵的额头,见她没有不悦,唇瓣往下擦过她的眉毛。

      江既白最喜欢丁灵的眉毛,古往今来一切诗人形容女人眉毛美丽的诗句,都比不上她的。

      就当他想要更进一步时,丁灵忽伸手在他胸前一推,江既白竟然被她推得趔趄,腰撞到料理台上摆的味噌,瓶子晃晃悠悠好几下才勉强稳住。

      他眼里闪过一丝受伤的光,丁灵忽然想起那年在操场上同他说分手时,他也是这样看着她。不过那时候她只顾着为摆脱了包袱高兴,没心思去仔细分析他的神情。

      她此时竟也有些心虚,不敢再看他受伤的眼睛,只脱下那手链放在他手边,“抱歉。”

      即使没有说出口,她也很清楚江既白对她这样好的原因。为她做饭,在异国他乡找她喜欢的首饰,甚至连夜赶回来只是为了见她……

      如果江既白像以前地相亲对象一样,及时离开,或是被拒绝后恼怒,要跟她算账,她都能做到心安理得。可他只是同她说抱歉。

      他的好,他的退让与示弱,并没能让丁灵感到庆幸或轻松,反而成了一次次沉甸甸的人情债搁在心头。

      她很清楚,如果她指出其中矛盾,江既白大概只会略带委屈地表示,自己从未求过任何回报。

      但她坚信人都会不由自主地回护自己,文字是最巧言令色的,更何况他那么擅长演讲。他或许连自己都骗过了,但冷眼旁观的丁灵无法蒙蔽自己。

      她绝不相信有人是不图回报的,父母尚且要求孩子回报养育之恩,更何况是两个本没关系的人。

      虽然她一向致力于和丁汝平划清界限,但基因的确是个很神奇的东西,父母深刻地改变了她的婚姻观家庭观。

      婚姻本就是不牢靠的,一头扎进去的人,多半是冲动混合着盲目。丁汝平和梅咏絮吃够了冲动的苦头,用了几十年来偿还。

      梅咏絮是否从失败的婚姻中走出来,丁灵不得而知,只是她从此深深怀疑上了婚姻。

      激素摆布了她。上一次在电梯,这次他在国外遇到地震,两人都像是走在危险的吊桥上,错把心跳当成了心动。她不想江既白死掉,也不想一辈子和他绑定在一起,这并不矛盾。错的是她很可耻地心软,给了他错误的信号。

      江既白想要的东西她给不起,为了避免债台高筑,她很没出息地想到了逃避。

      江既白看着她,仿佛有点不理解刚才两人还离得那么近,但转眼间又隔着一条深深的沟壑。玛瑙反射着灯光有些刺眼,他用力眨了眨眼睛缓解酸楚,想笑,但明显高估了自己的表情控制能力,笑得很难看:“没关系。”

      笑容刺痛了她,丁灵突然有点讨厌江既白,他为什么总是能如此地克制情绪,永远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完美的受害者,对比之下当然是她的卑劣。

      这时候她甚至宁愿江既白坏一点,对着她破口大骂也好,摔门离去也好,至少她内心会好受些。当年梅咏絮这样照顾丁汝平,丁汝平却乐此不疲地激怒她,刺痛她,也许也是抱着如此你来我往,减轻心底负罪感的想法。

      可惜梅咏絮不肯授人以把柄,她要做最完美的妻子。丁汝平的愤怒成了无理取闹,他最后大概也觉得没意思,选择黯然离开。

      丁灵不知道是恨江既白的完美无缺,还是恨自己竟然同丁汝平如出一辙。她只能两手捂住脸,声音从指缝挤出来,“我们不合适……你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江既白不知道他该不该说抱歉,他每次道歉好像只会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从厨房到客厅大门不过几步路的距离,他却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但是再长的路终究也有尽头,他缓缓合上房门,想象中丁灵追来挽留的场景并没有发生。他握紧掌心的手链,下楼离开。

      江既白开车去了公司。

      公司里众人的心神都被昨天的地震牵动着,这次出差的员工都放了十五天的长假,根本没有人想到老板竟然会隔天早上就出现在公司。

      江既白不禁有些佩服自己,此时竟然还能和同事们聊聊天,说说昨天地震的情况。但他知道,自己只是一个空壳子,像固定程序输出固定的话,应付众人。

      为了摆脱同事们过于密集的关心,江既白直接去了顶楼游泳池。

      站在淋浴头下时,他回想起刚才在丁灵家洗澡的场景。她的浴室打扫得特别干净,白底蓝色雏菊瓷砖,佛手柑味道沐浴露,他洗得特别急切,但完全没打算过要在今天同丁灵发生关系。那太匆忙了,对她不够尊重。

      前段时间,他曾经在某个社交平台上刷到帖子,一个男人问自己为何会对分手多年的女友念念不忘。

      高赞回答说,因为当年没有发生关系。如果发生过关系,朱砂痣也不过是蚊子血,白月光也成了饭黏子。

      江既白很不屑地关掉了网页。

      可是至少心情是完全愉悦的,果然得意会忘形,最后这样尴尬收场。

      老陈正在淋浴间里冲凉,没想到老板径直进来,选了他隔壁的淋浴间。江既白有洁癖,是全公司都知道的事,他那层办公楼的厕所,只能他一个人用。

      老陈正在搓澡,听到隔壁老板打开了淋浴头。水压令出水十分强劲,打在人身上简直跟石子一样,那声音听得老陈牙疼,但老板竟然没半点反应。

      难道是业务出了问题?这次出国虽然遇到了地震,但合同已经谈好。员工也没有受伤,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不应该烦心啊。

      老陈还在琢磨时,江既白已经关掉水,换好装备跳进泳池里。

      50米的标准泳道,当他游到第十个来回时,左肩开始隐隐作痛。

      他前段时间做手术,他以前的康复教练来看过他,千叮咛万嘱咐至少三个月不能游泳。如今满打满算才两个月,怪不得左肩连着整条手臂都要造反。

      江既白停止了自虐,像是小孩嚎啕大哭,或是感情中一哭二闹三上吊,这种事通常是做给在乎的人看的。丁灵不在乎他,他把整条手弄废了都不会得她多看一眼,还不如消停些。

      他仰卧在水面上,盯着游泳馆蓝色的棚顶发呆。他仿佛回到从前暑训结束时,精疲力尽地躺在沙滩边,看着暗蓝的天空,任由海浪将自己淹没。

      *

      6月5号是丁灵的生日,她从小就不喜欢过生日,上高中有了升学压力后更甚。跟高考挨得这样近,就算生日也不痛快。

      只是这天早晨,她到办公室时,发现书桌上放着一束白玫瑰。花中插着一张精巧的小卡片——老师,生日快乐。

      语气很恭敬,她只当是哪个心思细腻又可爱的女学生。只可惜这事往上纲上线了说,是接受服务对象的礼物。丁灵不好打听,只能拍了两张照片自己留作纪念。

      晚上一家人在梅教授家的别墅里聚餐。宴会的主角因为坐地铁,反而成了最后一个到的。

      丁灵进门时,梅教授正在厨房里忙活,她穿上围裙要过来帮着打下手,被梅教授丢了几头蒜打发,“去去去,你那厨艺就别给我添乱了。对了,怎么就你一个人来?”

      丁灵一时不明白梅教授的深意,她应该和谁一起来?

      饭桌上,梅教授举着饮料杯,向夫人、妹妹以及外甥女发表重要讲话:“今天,丁丁又长大一岁,是二十八岁的大姑娘了。中国传统上讲三十而立,丁丁事业上已经算立起一半,只是在家庭上……”

      梅教授深谙话不能说得太多的道理,只说一半,留给丁灵自行想象的空间。同时陆教授和梅女士都点头,表示对一家之主的认同。

      丁灵不知怎的想到了霍去病那句“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的豪言壮语。可惜她既没有冠军侯的豪情壮志,几个基金和项目更是比匈奴还难觅踪影,气势上矮了一头,只好把饮料一口干掉糊弄过去。

      饭后,陆教授和梅女士在客厅看电视,梅教授叫丁灵去书房看他刚出版的新作。

      只是一进书房,梅教授就露出笑容来:“今天怎么没叫小江过来?今早我都看见他的车停在车库里,人应该是有空的吧。”

      丁灵花了半分钟才把梅教授话里的“小江”和江既白联系起来,先不说难为情,梅教授话里笨拙的调皮就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搓搓手臂,清了清嗓子,“我想您一定是误会了,我跟他之间并没有什么……”

      梅教授笑着制止了她的话,“打住打住,我又不是无的放矢。那天晚上你那么着急,还能骗过舅舅?”

      梅教授语气里的顽皮与得意,让丁灵有些心虚,她何止是骗过了梅教授,她甚至连自己都差点被骗过。要不是那玛瑙手链反射的光太刺眼,让她脑袋清醒了一下,她可能真要一头栽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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