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望·双生》 莫莫紫

3、类似幸福

　　（十一）
　　“璃落，为什么？”听筒里，沫樱的声音有万劫不复的悲哀，“这种冲动的行为，你不会后悔的吗？”
　　“嗯，不会的。”我道，“沫樱，以后放学，来DEEP BLUE吧。”
　　“……好。”
　　“我挂了。”
　　“……好。”
　　收起手机，我推开了DEEP BLUE的大门。
　　清晨的阳光洒入我的眸，带着微微的温暖。天已经有些热了。于是去理发厅，剪发。

　　发艺师轻轻托起我的长发，声音有略略的不忍：“你要剪了它们？”
　　“是。”
　　“你想清楚了么？”
　　“……是。”
　　银白的剪将我及腰的发削落，望见躺在地面的顺滑的发丝，心奇怪地痛了一下。
　　它们，是被蓝瑾悠爱过抚过的……只是他说我的头发很漂亮，已经有多久没有修剪了呢？
　　我不知道。
　　脑海里浮出了梁咏琪《短发》的旋律：“我已剪断我的发，剪断了牵挂……”
　　发艺师抬起头：“好了。”
　　落地镜内，我木然地看着自己的影。
　　她……
　　是我么……
　　第一次发现自己，是如此的陌生。
　　陌生得令我恐慌。
　　似乎是那个我，太素净了。我从口袋中摸出一个亮晶晶的草莓发夹别上刘海，打一个响指。
　　蛮可爱的，我对自己说。
　　少了那么不经意的，成熟。
　　“你看，很漂亮。”发艺师说。
　　漂亮……给蓝瑾悠看么？但心情终究是因为简单的赞赏好了起来。

　　从理发厅出来，灿烂的太远明亮得晃眼。我抬手遮住眼睛，在站台上等巴士。路人或匆忙或悠闲地走在街上，乍暖还寒的天气使他们不同季的衣着混搭出异常鲜艳的风景线。
　　巴士停在了我面前。
　　我跳上去，摸出一枚硬币，选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
　　我喜欢巴士，亦或说我喜欢自由。
　　手按上车窗，窗外，古老的街道、盛放的蔷薇、靓丽的女子、名贵的蝴蝶犬一一急速掠过。目光没有焦距，肆意地观望，思维无意识地漫游——摇摇晃晃的巴士，摇摇晃晃的我的心事。
　　这条街上有著名的广场……
　　那条街上有独特的书坊……
　　还有那个奢华的喷泉……
　　忽地察觉，原来自己……是如此熟悉这个城市。仿佛十几年的居住让自己完美地融合入了其中。
　　拉开窗，涌动的风“呼啦啦”地吹了进来。手腕上的镯子感受到风，撞击出驼铃般清脆的声响。
　　沫樱。
　　是什么时候开始，她慢慢占据了我心里很大的一部分空间呢？
　　记得有一种预言，叫“双生”。两个或相似或不相似的人，会因为命运而相遇并且相互吸引，类似不离不弃的感情，也心甘情愿为对方付出……
　　自己和沫樱是不是也算双生呢？
　　我摇摇头，问自己：“璃落，你不是不相信命运的么？”
　　但……
　　瞧见一间街角占卜屋的时候，我还是喊了停车。
　　下车，推门。
　　我轻问长木桌后的人：“我的双生……是谁？”
　　数秒的沉默后——
　　“你已经遇见了她。她的名字是欧沫樱。”
　　（十二）
　　你已经遇见了她。她的名字是欧沫樱。
　　有一点的不安。
　　手没有抓住杯子，杯子落在地面，一地晶莹的碎片。我弯下腰，去拾那些玻璃。
　　“当心！”冰冷的手拉住了我的手。
　　我抬起头。
　　轮廓干净的脸，雾气朦胧的双眼，全身散发着淡淡的妖冶气息。少年的笑容倾国倾城：“手会受伤的，用报纸吧。”
　　“你是……”
　　“哦，我是边寂宸。请问，你是东方璃落么？”
　　“是。”
　　他从包里取出一张纸：“听说你以前是涂鸦美术学院的学生。那么你认识一位叫欧沫樱的女孩子么？”他的手中，是我曾经的学生档案。
　　“……嗯。”

　　“Espresso American。”我将咖啡杯放在他面前的桌上。
　　“好的。”他执起杯子轻抿一口，“不错。”
　　我退至吧台后，慢慢打量他。
　　他安静地坐在角落喝咖啡，举手投足间高贵无比、优雅无比，也淡漠无比。静静的，却吸引了无数的目光。惊愣之后，我释怀。他的确认识欧沫樱，他身上的气息，和她一模一样。
　　水晶一般的气息。
　　即使沉默，也无法让人移开目光。
　　那种感觉，是学不来的。只有长久地生活在一起，才会相似……
　　记得初遇沫樱的时候，她身上极端的情绪，便是这样的。
　　“很奇怪吗？我为什么认识你？”
　　“……”我呆立半晌，才意识到他在问我，“是吧，有一点。”
　　“我想知道的，一定会知道。”语罢，他继续沉默。
　　有别于蓝瑾悠的温和……我侧过脸不再看他，我不喜欢那种倨傲。高高在上的神情，令人厌恶。
　　偌大的厅内，仍旧是不变的《流年》，缠绕住思绪，升腾。
　　我挪开酒柜的一瓶酒，一张相片安稳地置于那儿。
　　柒染。
　　你现在，在哪儿呢？
　　DEEP BLUE的一切我都没有动，如果你有一天回来了，它还是一个熟悉的存在哦！你会发现，我把它经营得很好。

　　“她什么时候来DEEP BLUE？”替边寂宸续了四杯咖啡后，他再次开口。
　　“快了吧。”
　　他斜睨我，语气很危险：“如果她不来的话，你会为此付出代价……”
　　“她会来的！”
　　是，那是沫樱答应我的。
　　“那最好……”
　　他的话被硬生生地打断：“璃落！”
　　沫樱快步走到我的面前：“不好意思，来迟了。都是教授啦，拖堂拖那么……”她望见了角落里的人，“是你！”
　　“怎么会，居然是……你……”
　　她的面庞急速涌上冲动的潮红，呼吸也急促了起来：“边寂宸，你还有来夜澜市的涌起啊！”
　　“我是来找你的。”
　　“是么，来找我的……”她嘲讽地笑，“你还真是……”
　　“恩，不要脸。”
　　她的脸白了白，薄薄的泪水涌了上来。我赶紧找纸巾：“沫樱……”她推开我的手，袖子拂过脸：“我不哭，我才不要为他哭！”
　　“别吵了，慢慢说。”懒散熟悉的声音，分明是蓝瑾悠的。
　　沫樱愣了愣，拨开我冲出了DEEP BLUE。
　　衣袖上，有一点潮湿。但，她没有哭呢！那么伤心也没有哭！
　　半晌，边寂宸追了出去。
　　他的后面，是我和蓝瑾悠。

　　终于，边寂宸拉住了她。她扬起手，重重地打在他的脸上。
　　如此沉重，我和蓝瑾悠都听到了。
　　（十三）
　　“边寂宸，你怎么不去死啊？！”黯淡的华灯树下，沫樱愤怒地嘶吼，清亮的声音竟掺杂了沙哑。
　　边寂宸望着她，手捉住她的手：“是啊，我为什么不去死！”他用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颌，吻她的唇，“我想在你的生命留下一点我存在的痕迹，仅此而已。”
　　之后，他松开手，背过身去：“沫樱，你不爱我了吧？”
　　“……是。”
　　“那好，我可以去死了……沫沫，再见。”然后他开始奔跑，黑色的衬衫被风吹拂起来，像一张帆。
　　沫樱望着渐远的背影，没有说话。
　　我没有让蓝瑾悠追上去。至少我也认同了沫樱的想法：边寂宸，他不会愚蠢到为了一点点爱而选择死亡。
　　蓝瑾悠拍拍我的肩，眼神有些黯淡下去：“他……会死……”
　　似乎是许久之后，都是沉默。
　　我和沫樱谁都无法料到，只是一夜，他便离开了。
　　只是一夜，这个世界上便没有了边寂宸。
　　最初我们谁也不知道这个消息。次日傍晚，我与蓝瑾悠在DEEP BLUE待客，放学的沫樱慌慌张张地冲进来，手里捏着一张薄薄的报纸。她的脸色苍白，看见我和悠后，一声不响地晕了过去。
　　我赶快去寻烈酒。返回时，她已醒了，不停地念着：“是我，是我害死了他呢……”
　　蓝瑾悠了然地向我挥了挥手中的报纸，摊开：
　　边氏公司独子边寂宸告亡
　　黑体大字，满满地铺占了我的视线。边寂宸，他居然死了。我不相信地望向蓝瑾悠，他点了点头，说：“璃落，边寂宸死了。”
　　脑海一下变得空白，思维被抽空似的，懵了。那个深爱着沫樱的边寂宸，选择了死亡。如沫樱所愿的，死了。
　　半晌，沫樱直起身，抓住我的肩，声音低沉地喊：“以后，不要在我的面前提这个名字！我要忘了他！”破碎坚决的字句，恍然让我明白，原来她从来没有忘记他……
　　再之后，她果断地开了我拿来的白兰地，一口灌了下去。我去夺她的酒瓶，企图让她停止疯狂。她的双眼红红的，拼命摇头要推开我的手：“璃落，不要管我，让我醉吧！我不要清醒地知道是我害死了他！璃落，你不要管我！不要管我……”
　　“放手。”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命令一般。蓝瑾悠握住她手中的酒瓶，说：“放手，沫樱，你清醒一点！”
　　她乖乖地松开手，脸颓然地埋进膝盖。再抬起脸的时候，她抬手指指我的头发，苦涩地一笑：“短了很多。”
　　“嗯，剪短了。好像短发比较自由吧。”
　　也许之前发生了让她措手不及的事，她到现在才发现我剪了头发。我艰难地扬起一抹微笑，却不知到底该说什么。

　　我静静地整理酒具，蓝瑾悠帮我算清一天的账目。落地飘窗外，疏星闪烁。沫樱已离开，客人也逐渐散了。
　　只剩下我和他。
　　过了一会儿，他走到我身后，双臂环住我，声音平缓而冷静：“我知道你觉得边寂宸的死不可理喻，璃落。但你要明白，因为他是那么爱沫樱，爱到愿意兑现她的所有要求，不论这代价多么的残忍。”
　　“是愿意为了她付出一切么？”
　　“是。”
　　“那你呢？你愿意为了我付出一切么？”
　　“不。”
　　眼神无意识地淡了下去。原来……原来，我还不是他的全部。
　　他微笑着抚了抚我的发梢：“至少，如果只是像沫樱那般任性地要求他去死，我不会付出生命。因为，璃落你会后悔的。我轻易地选择了死亡，你会伤心，你会孤单。而我，不要你孤单。”
　　“那么，我也不会。”
　　“乖。”他吻了吻我的发际，“璃落……”
　　“唉？”
　　“不要剪头发。我喜欢你长发的模样。”
　　“嗯。”
　　DEEP BLUE内，仍旧是《流年》。很好听，却依旧凄清。蓝瑾悠拥着我，望着我入眠。
　　（十四）
　　“璃落，”沫樱笑吟吟地将一张纸铺在我的面前，“surprise。”
　　我的目光缓缓落上纸张。
　　很干净细腻的白纸，用铅笔仔细地在上面勾勒出少女与少年青春洋溢的面容。他们的背后是蔷薇山谷。等等……我拿起画纸，凑近了瞧——他们是……我，沫樱和蓝瑾悠！
　　最中间的是我。一手挽沫樱一手挽蓝瑾悠，一行三人笑容灿烂，像天上的阳光一般，格外温暖。
　　“为什么是我在中间呢？”我不着痕迹地问，“为什么不是沫樱在中间呢？”心里动了一下，沫樱她，发现什么了么？
　　“啊，只是因为你最需要呵护吧。不知道为什么，不自觉就把你画中间去了。你不介意吧？”她指着画中我挽着蓝瑾悠的手迟疑地问。
　　“怎么会呢，多想哦。”我晃了晃画纸，“我来上彩吧，好不好？”
　　“嗯！”她从包里摸出一套画具，“我帮你待客。”

　　我坐在DEEP BLUE的角落里，拾起了许久未碰的画笔。
　　自己，是喜欢美术的。但，因为生命中有太多比美术重要的东西，那些人与那些约定承诺需要我去呵护，才会放弃的。
　　直到这一刻。
　　再次握住画笔。
　　才明白我是这样热爱着美术。
　　不知不觉中，手竟有些微抖，额前也有些薄汗。
　　好像是过了很长的时间，才踌躇着画了下去，一点一点，谨慎地画。
　　从来没有如此认真过，全身心地投入绘画。眼前缤纷的色彩，拥挤着想跃上画纸，和着阳光，呈现出柔和的色调。
　　……
　　绘完彩仰起脸，忽地望见站在我桌前的男子。他等待了很久的样子，环视着DEEP BLUE，眸底有我不理解的怀念。
　　“先生？”
　　“我想见柒染，我是森。”
　　森……
　　柒染爱的森……
　　他回来了。
　　沫樱为他端来一杯咖啡，轻轻放在他面前的桌上。天已热了，咖啡上没有缭绕的雾气，因此他的脸显得格外清晰。
　　我犹豫着，不知怎样开口告诉他柒染已离开了。
　　“森，那个……柒染她……”
　　“离开了。”
　　他轻飘飘地说着，仿佛心并不在这里。然后他站起身，踱到吧台那里，手抚着桌子：“没关系，只是很想念DEEP BLUE，很想念她而已。初见她的时候，她才九岁，昏在DEEP BLUE的门口，像只可怜的小猫。救了她，让她留下来，几年后后却发现自己居然爱上了她。更无奈的是，她也爱上了我。……柒染。多好的名字，还是我帮她改的。”
　　“为什么，不告诉她你爱她？”
　　“你看我，比她大那么多，凭什么去让她爱上我呢？其实，我也是，很笨。我又凭什么去喜欢她？”他再次望了一眼DEEP BLUE，走了，“如果她回来，不要让她知道我回来过。那个丫头，会放不下的……”

　　我回到画具前，掏出手机将画拍下，做成了壁纸。
　　“璃落璃落，明天我们约上蓝瑾悠去蔷薇山谷吧！DEEP BLUE只关一天，我们一起出去好么？”
　　“嗯，好呀。”
　　心情突然轻快了起来，我笑了。
　　自此接管了DEEP BLUE，是很久没有一起出去玩了。再说，已是春末夏初，蔷薇山谷应该非常美了吧？！
　　我将DEEP BLUE的门打开，深呼吸。
　　现在的生活很好，是那种简单平静的流水般的日子。
　　傍晚蓝瑾悠过来，递给我和沫樱一人一个纸盒：“试试看。”
　　……我和沫樱各自从屋中出来时才发现，是一模一样的衣裙。纯正的水蓝做底，裙边绣一圈白色的花，在我和沫樱身上有相似的靓丽。
　　“漂亮。”不远处的蓝瑾悠评价，中肯的。
　　我和沫樱相视一笑。
　　余光注意到，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亦笑了。
　　（十五）
　　初夏的清晨，白雾还没有散去，盛放的蔷薇在雾后若隐若现，幽静而圣洁。
　　青草在脚下绵软而舒适，漫无边际地铺展出浅淡的玉绿色。
　　我转身朝背后招招手：“怎么还不如我快呢？沫樱，蓝瑾悠，快一点啦！”
　　“像个小孩子。”蓝瑾悠跨到我面前，笑呵呵的。随后是沫樱，她慢慢走上来，拂了拂额前的刘海“不急啦，有一天的时间呢！”
　　我吐吐舌头，假装规矩地走在他们的后面。
　　太远逐渐消去了雾，金色的光芒一晃一晃地在眼前闪烁，他们的背影在风中愈发显得修长。
　　“呐，我们唱歌吧！”我几步追上去，走在沫樱的左边。
　　“嗯，好。唱《流年》……”悠的声音在触碰到我和沫樱的视线后戛然而止，最后摆了摆手，“呃，还是随便你们好了。”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笑容亲和像一个可爱的大男孩。
　　我朝沫樱眨眨眼睛：“听见冬天的离开，我在某年某月醒过来。”
　　“我想我等我期待，未来总不能迎着安排。”
　　“阴天傍晚车窗外，未来有一个人在等待。向左向右向前看，爱要拐几个弯才来。我遇见谁会有怎样的对白，我等的人他在多远的未来，我听见风来自地铁和人海，我排着队拿着爱的号码牌。”
　　有一点忧伤的《遇见》，我和沫樱曾在画室用同一副耳机无数次地倾听。那时沫樱说如果以后要唱歌，一定会唱它。
　　“我向前飞飞过一片时间海，我们也曾在爱情里受伤害。我看着路梦的入口有点窄，我遇见你是最美丽的意外。”
　　“遇见。”蓝瑾悠定定地说，目光落在远方，很久没有收回。

　　“慕丝。”我把一块抹茶慕丝放在沫樱的前面，然后将一块提拉米苏放在蓝瑾悠的手边，“提拉米苏。”
　　白色的水杯里是原味奶茶，用纸杯分出三杯，一一递过去。
　　“不愧是璃落的手艺。”沫樱尝一口，赞赏。
　　而蓝瑾悠，只是微笑。
　　“对了！沫樱，我们来拍照吧！就按照你的画来拍！”
　　“嗯，很棒的主意呢！”
　　蓝瑾悠和沫樱纷纷附和地站起来，然后我挽住了沫樱的手。迟疑了一下，才伸出另一只手挽住了蓝瑾悠。他是从我的手机上看到这幅画的，因而并没有太多的惊讶。沫樱望了他一眼，举起了手机：“一二三！”
　　场景如沫樱笔下的画面般，定格。
　　沫樱把相片发给了我和蓝瑾悠。
　　真的很漂亮。
　　我和沫樱穿着一样的裙子，蓝瑾悠则是白衬衫，清清爽爽，色调明快而清新。有着浑然天成的韵味，没有丝毫的做作。

　　“沫樱，我们先回去了。”
　　“好，明天见。”
　　“要当心啊，女孩子一个人走夜路不是很安全。”蓝瑾悠提醒她。
　　她绽开一个笑容：“是，不过没关系。我会让家里的车来接我。”
　　“那……再见。”
　　“再见。”
　　蓝瑾悠转身先离开了，我重又望了她一眼，挥挥手回身去追蓝瑾悠的步伐。确认她看不见我们后，蓝瑾悠不露声色地握住了我的手。仍旧是那么熟悉的坚硬的指骨，仍旧是那么熟悉的柔软的温度。
　　“悠……”
　　“嗯，怎么了？”
　　“我们好像很久没有这样牵着手一起走了。”
　　“是啊。因为DEEP BLUE，因为你不想伤到沫樱。”
　　“你知道我是因为不想伤害她？你知道她……”我的声音低了下去，“喜欢你？”
　　“傻瓜，怎么会不知道呢？！”
　　“那你……”
　　他停下脚步，将我拉转到他面前，吻我的额：“璃落，我爱的是你。”
　　“……会一直爱么？”
　　“嗯。”
　　我踮起脚尖，吻他的唇：“蓝瑾悠，我爱你。”
　　会永远爱下去……
　　永远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