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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擦枪走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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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滩回宿舍的路不长,宛风却能觉察出来何骅枼走得沉重。
终于肯和他把话说开,又亲口揭开那些尘封多年的往事,已经几乎耗光了何骅枼所有的力气。
何广锐的离去一直是何骅枼心里的结,是他花了很多年的时间,才终于埋在地里藏好的疤。如今对宛风坦诚,无异于将过往伤过他的尖刺,挖出来再在他的心头戳上一遍。
宛风心里暗自发誓,这将是最后一次,让何骅枼在自己面前捧着一颗鲜血淋漓的心。
回到寝室,燕嘉泽和毕景黎早已经睡下,给他们留了门口的廊灯。
寝室的配置哪里都好,就是洗澡的水箱太小。尽管四个男生洗澡用水量已经算不得多大了,但每晚最后一个去洗的洗到最后还是要被冷水浇得浑身打着哆嗦出来。
宛风试过水温,将何骅枼推进了浴室。何骅枼洗完澡从宛风身边走过去时,头发只擦了个半干,温热地蒸腾着洗发水的香气,被他身侧的风扇进宛风的鼻腔。
宛风抬起手腕看了眼表,何骅枼平时明明是寝室四个人里洗澡时间最久的,这一天却连十五分钟都没用上。
他坐在自己书桌前,将何骅枼送他的生日礼物妥善安置好,抬头看着往床上爬的何骅枼:“怎么洗这么快?”
“嗯,”头顶的人没看他,爬上自己的床铺面朝墙壁躺了下去,轻声道,“困了。”
宛风笑了笑走向了浴室。明明就是担心自己洗久了他会没有热水用,所以才洗得这么快,却还要嘴硬不承认。
可宛风偏偏就是吃这套。
何骅枼在床上迷迷糊糊间听到浴室响起了水声,甚至还闻到了些宛风专用的那款沐浴露的味道,透过卫生间的门缝,从寝室的上空,混着水汽飘来。
又是一阵迷蒙间,他听到自己和宛风的床共用的阶梯发出了声响。他在心里默默跟宛风念了一句晚安,睡意渐浓。
可能是之前在海滩上吹了些海风,七月底的天气本该无比闷热,此时何骅枼却觉出了些凉意,抱着胳膊又往墙壁那一侧挪了些。
有人踩着阶梯上床的声音弱了,床铺的重心却似乎并没有得到平衡。何骅枼疑惑间,后背陷入了一片温暖,有人的心脏隔着胸腔在他后背砰砰地跳,投篮时线条分明的手臂,此时也从身后绕过来,将他的胳膊箍在身侧。
方才半梦半醒间闻到浴室里飘出来的沐浴露香味,此时因为距离实在太近,团成了一团,将他完全包裹进去。
和那个人的名字一样,那味道像极了日落晚间穿林而过的一缕风,满是大自然的清新气。
何骅枼一下子清醒过来,下意识地想要把身后人推开,又怕动静太大吵醒了已经熟睡的二人,动作只能畏手畏脚。
他压低了声音:“宛风!你干什...”
宛风压低了声音贴在何骅枼的耳边:“嘘...别动。让我抱一会,就一会。”
何骅枼没了那么强烈的反抗,胳膊肘却还在向后轻轻推拒,人也越来越往墙边缩去:“你少来,谁不知道你最会得寸进尺...”
没料到宛风却真的只是安安静静地从背后拥着他,再没有其他的动作:“不耍赖皮,真的只想抱抱你。”
“还冷么?”宛风的气息顺着何骅枼的耳蜗直往里钻,像有一根羽毛在耳道里不停地捣。
他缩了缩脖子,摇了摇头,不听话的发丝扫过宛风的睫毛。
他不敢回过头去,害怕对上宛风的眼睛。室内一片漆黑,只有室外的光透过没有拉严的窗帘,像锋利的刀刃,在苍白的墙壁上切出了影。
他被宛风结实的胳膊箍在怀里,动弹不得。
宛风的脑袋就埋在他的耳边,呼吸渐趋平稳,仿佛两三分钟的功夫,就已经睡熟。
何骅枼却陷入了煎熬。宛风在身后每一次呼出的热气都喷在他耳后,对他行尽了撩拨之事。
他的耳根痒,心里也痒。最棘手的是,本不该在他床上的人睡着了,偏偏有不该醒着的东西抬了头。
何骅枼心里一片掩饰不住的尴尬。少年的身体里藏满了火,稍微一点就燎原。他知道这是再正常不过的生理反应,五中的初中部虽然全是一群十几岁的孩子,却从来不缺各种声色犬马的风月事,何骅枼没兴趣和不喜欢的人共赴巫山,却也没少在成人资源里自己动手找乐子。
只是从前他自己都乐在其中的那些资源,此时在脑袋里重映一遍,也没有那时的冲动了。
他睁眼是宛风,闭上了眼还是宛风。影片里的人再怎么干柴烈火,居然也不及宛风在他耳边轻语一句“只想抱抱你”和胸膛传来的温热更令人难耐。
这种事他有一段时间没做了,所以稍微受到点刺激,就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但现在显然不是合适的时机。
他被宛风紧紧搂着动弹不得,又不能在他怀里明目张胆地伸出手去碰。怪他耳朵后面那片区域实在太过敏感,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就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恨不得告诉浑身的细胞大敌当前,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抵御外敌。
有一团危险的火在烧,烧得他难受又惊慌。
他深吸一口气,双腿又蜷缩回方才御寒的姿势。
轻微的动作被宛风捕捉,他将怀抱又收紧了些,压低了声音问:“还是冷?”
这一搂何骅枼脑中警铃大作,不知是雪中送炭还是火上浇油。宛风的温度更加清晰地传递过来,一瞬间沸腾。
何骅枼的膝盖蜷缩至顶上墙壁,那一声之后他在宛风的怀里背也弓起了些:“没有,不冷。”
可他身体分明僵得要命,还有意无意地往和宛风相反的方向躲。
宛风手上用了力气将人往自己这边拉:“你怎么了?”
何骅枼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只求宛风在此时能少几分对他的关切:“真没事,睡你的吧。”
宛风顿时觉察到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平日里说话恨不得跟他咬文嚼字的何骅枼,此时应该抓着他承诺的“就抱一会”不放,勉强忍耐几分钟后义愤填膺地踹他下床。
怎么这会非但不赶他走,还要他早点睡了?
想起何骅枼一直往内收的双腿,宛风意识到什么,脸上的担忧一下散尽了,笑得意味不明:“你是不是...”
尽管宛风什么都还没说,何骅枼却已经有了被识破的窘迫,不顾身上还有束缚,挣扎了起来:“你别赖在我这了,回你自己床上去睡。”
他情绪有点激动,难免声量突增,隔着过道的另一张床上,燕嘉泽闻声翻了个身。
何骅枼被这个插曲吓得不敢动,屏住了呼吸。
他尴尬上了头,进退两难,恨不得遁进地缝里去。
这次不是宛风在逼他,是他自己掉的链子,怨不得别人。
他干脆放弃了挣扎,只要宛风还在他身边一分钟,他就不可能平静得下来。
何骅枼脑袋一扭陷进了枕头里,声音闷闷的:“你别管我了,你回你那去吧。”
末尾还加了一句“行吗”,乞求一般的语气。
宛风少有不听他话的时候,这算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