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明》Sweetstar

21、笑意

　　九月秋高气爽，清透的阳光从阳台外一点点蔓延上来，屋内渐渐变亮。钟衍随手按掉起床铃声，迅速穿好校服，整理好床铺。他打开卧室门，看着楼下忙碌着的钟青，余江天和余温如的阿婆，顿时清醒了不少。
　　这一幕很有人间烟火和家的味道，可他心里却莫名觉得他是个局外人，这一切似乎都与他无关，他定住了脚步，没有选择立刻下楼。
　　余光顺着眼尾微瞥，他意识到离他几米远处也站了个人。他侧目看了一眼，余温如手正撑着为桅杆，宽松的蓝白色校服显得她更为清瘦，马尾随意的扎着，露出几缕碎发落在鬓间，露出了白皙的脖颈，她微低着头，神色专注地看着楼下。
　　那一刻，钟衍脑中冒出了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想法。
　　他突然觉得，或许余温如看着楼下这副场景，和他想的是一样的，他们一样的孤独，一样的沉默。她和他是很像的人，他也……不再是孤身一个人。

　　吃完早饭后，余温如早早出了家门，钟衍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早上一句话也没说，自顾自的去了学校，比她走的还要早。余温如想，或许他只是嫌自己麻烦，想自己走吧……算了，其实她也喜欢自己一个人。
　　两个月的相处，他也大概了解了钟衍的性格，又冷漠又毒舌，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欠揍样，不过其实人本质并不坏。

　　开学第一天，路上人很多，学生家长交织成片，人来人往，穿梭在人群之中。呈一片蓝白色的海洋。余温如默默低头走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她听到了一道熟悉好听的声音，似乎在叫她名字，她下意识的回头。
　　撞进了萧璟明意气风发的笑容中。
　　少年步履如风，踩着阳光下树枝花藤斑驳的光影向她走来。
　　余温如不由得捏紧衣角，呼吸一滞。
　　她想起这个暑假，自从两人加了好友，几乎每天都会莫名其妙的扯上两句。明明自己是个不喜欢社交聊天的人，可是和他却总是话题不断。
　　即使他从来没自爆过自己的身份，但余温如还是一开始就认出来了。大概萧璟明现在也觉得自己根本不知道他是谁。
　　她也从未戳破，因为不揭穿身份，好像可以聊更自在，就像有一层薄薄的外壳，掩饰深藏着些什么，有一种隐秘的快乐。
　　几秒后，萧璟明从她身后走到了她的身旁。
　　他眼尾微挑，眉间带着笑意，脸上的笑容干净耀眼。
　　“早啊，余温如，开学第一天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
　　“早”
　　余温如微微抿唇，嘴角勾起了好看的弧度。
　　她刚想抬头，却突然听到萧璟明说：
　　“别动”
　　下一秒，白皙骨节分明的手落在她的头顶上，余温如身体一僵，愣在原地大气不敢出。
　　像是恍然回神，萧璟明突然抽回了手，他摊开手掌，一片小叶子静静躺在了手心的纹路中。
　　“有东西，是片小叶子。”
　　余温如这才抬头，这一刻，正好与少年的笑意相逢。
　　很多年后，她总会随着一句话想起见到萧璟明的一幕幕。
　　“你身上干净耀眼的少年气，晴朗了我整个少女时代的雨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