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末世19 ...
-
没有！什么也没有！
就是一个覆盖着他的气息的木盒！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被当作诱饵的木盒、精心布置的房间，幕后之人透露出一点自己的秘密，然后用一个虚假的外壳彻彻底底耍弄了他一通！
岑柒浑身发抖。
好哇，他真是很久没有这么强烈的情感波动了。
岑柒闭了闭眼，攥紧拳头止住身体轻微的颤抖，把木盒放入怀中收好。
现在需要忍耐。
那个拥有恐怖气势的家伙是故意不在这里的，就是为了让他感受到木盒的存在。这样即便是木盒因为空无一物而只有残留的本体的气息这一点，也会被他当成是被干扰的缘故。
那个强大的未知生物，在有意帮助林涧。岑柒不能贸然行动。
不可像那些情感过于充沛的、自诩高智慧生物的家伙一样，被虚无缥缈的东西冲昏头脑。虫之所以能够强大，来自于笔直锋锐、一往无前的性格。不受外物侵扰，一心只向往强大、绝对的力量，信奉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拥有自己的骄傲。
不是人类口中所说只能匍匐藏身于污垢淤泥之中苟且偷生，而是高高扬起头把除自己以外的一切生物踩在脚下的高傲的虫。
扫清一切阻碍，哪怕是神明也不例外。
区区人类的挑衅。
岑柒一脚踢开转椅，在屋内寻找林涧留下的线索。
现在看来，这个男人绝不是夹着尾巴逃跑、留下一个监控室断尾求生，而是有目的的计划着，用他作为一个人类的智慧把他耍得团团转。就连这个房间也是对方故意诱导他进来的。
诱导。
或许从他准备踏入这座白色房子的刹那，就已经开始了。
为什么对人类而言如此重要的地方，守备如此薄弱，甚至走廊上都没几个人？破绽太多，而他却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
就连这部分心理都被对方拿捏得死死的是吗。
岑柒冷笑。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这个人类今天就会死。
这样的他一定不会把小小监控室当作最终结局。他一定留下了什么线索，布好了重重陷阱等待着他。
有何不可呢？粗制滥造的陷阱可以困住一只兔子，却不会成为囚禁猛兽的牢笼。
看看是谁会笑到最后吧。
岑柒琥珀色的眼眸划过一丝血色。他的手里拿着木盒里铺着的羽绒垫下隐藏的一张纸片。
……
“警惕心越来越高了……”
林涧望着空荡荡的屏幕画面，摄像头茫然无措地转着脑袋，也找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阿柒发现了吧。
那个满是监控视频的房间。
他亲眼看着阿柒走进去的。
“所以这次一个镜头都不愿意给我了……阿柒好聪明。”
嘴上说着抱怨的话，语气却平淡至极，依旧是让人看不出情绪的万年面瘫脸，隔着反光镜片愈发有深不可测之感。
他唯一的听众小玉，似乎是感受到本体的接近，变得十分活跃。往常这个点是它最佳的补眠时间——虽然小玉没有一个时间不在睡觉。
它拼命扭动着身子，想要从可恶的下仆手掌心里逃出去。被仆人以如此屈辱的方式握在手里像什么样子！它要站在头顶，睥睨众生的最佳地点，以示把仆人踩在脚下的绝对统治地位！
这样拟态过来的时候才会觉得“啊，不愧是我的本体，外出游玩也能够捕获一个绝佳的猎物和完美的仆人！瞧这熠熠闪光的姿态、君临天下的气势……圆柱形才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形状！能够有这样一个本体真是太荣幸了”。
哼，再多夸两句也不为过。小玉不大的脑仁回忆着身下人血液的美味，咂咂嘴，流出不存在的口涎。
所以说，它一定要站在头顶！愚蠢的下仆还不快恭恭敬敬压低身子？小玉佯装生气、自以为很威严地跺了跺小爪。
“嗯？”感受到手心里的挠动，养“玉”大师林涧立刻明白小玉不是在跟他闹着玩，而是有其他意图。
他轻笑一声，双手捧着这只可爱的白色小虫，用从未展现在旁人面前的温柔口吻说道：“宝贝儿，头顶太扎了，你会觉得不舒服。”
“手心不好吗……不会的，非常有气势！你是我捧在手心里的珍宝，这个位置是独一无二、专属于你的，能够显示出你的伟大和不凡。”
林涧陪着这小家伙几个月，他这么聪明，小玉又被他放在心尖尖上宠着，早就琢磨透了这只单纯的白胖小虫内心想什么，是个喜欢被吹捧的。
小玉不一定能听懂他说些什么，但现在也能理解一些简单的词汇，以及对话语中表达的情感格外敏感。它现在一转态度，安稳趴在男人宽厚的手心惬意摇着小脑袋，静静等待拟态来找它。
这些日子在林涧身边待着太舒坦了，它除了最开始的些许惊慌以外，一点也没有自己丢了的自觉，甚至有点乐不思蜀。也许也是因为它能够单方面感受到拟态围绕在身边的玄妙的感觉，这让它感到安心，也就没有那么迫切想要找到拟态的想法。
场面一度温馨融融，直到一个冷硬的东西抵在他的脑后。
“把你肮脏的手拿开，人类。”
背对着的男人嘴角的弧度越发扩大。“阿柒，你来了。”
他的语调带着一丝惊喜：“你已经说得这么流利了。”
岑柒面色不虞。他迅速扫了一眼男人手中“挣扎”着想要逃脱的自己的本体，看起来非但没有瘦反而圆润了不少——他就不该担心这个脑子只有小米大小的家伙，无论在哪里它都能活的很好，会操心的只有他这个带走了全部智商的拟态。
“废话少说。拿开你的手。”
他按捺着激动的心情，把目光集中在面前这个欺骗了他的面目可憎的男人身上，警惕着他的一举一动。因为林涧背对着他，所以岑柒无法发现当他把视线放在林涧身上时对方瞬间亮起来的双眼。
“这是什么？你在路上随手捡的小玩具？”
林涧用手指轻轻捏着小玉，可能是感到瘙痒，小玉不满地扭动着身子想要逃出去。当然，也可能是小玉看到了阿柒想要扑过去找他——林涧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只不过他现在的举动看起来就像是捏着小玉在威胁阿柒，也不怪他误会，这是林涧故意为之。
不然只怕阿柒确保小玉安全的下一秒就会爆开他的头。
“你可以用吗？我是说，你之前连监控摄像头都不认识。”
“哼。我知道这是你们研究出来的武器，只需要一个小小动作就可以让你的头裂成碎块。”岑柒的语气满是不屑。正是因为人类如此脆弱才会需要外物，而他是觉得……看过的“电视剧”里面出现的这个姿势比较帅，很符合他的王者气质。
当然也有自己的毒对男人不起作用的缘故。而且，连本体都不能奈何他分毫，想必自己的怪力也不能像碾死一只虫子一样碾碎他吧。
但是这把名叫“枪”的东西，是人类研究出来专门对付人类的。他觉得应该能够克制林涧。
林涧轻笑道：“果然……当你知道小玉在我这里的时候，也会知道你的手段对我不知为何不起作用……不过这把枪还是可以杀死我的，这一点我保证。因为我并不是什么钢筋铁骨、百毒不侵。”
“我只是，不会被你伤害罢了。”
不可能！岑柒下意识就想反驳，但是冥冥之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告诉他：是真的，你就是无法伤害这个男人一根毫毛。
这涉及到某种规则。
林涧……他真的是个普通的人类？还是说这都是他的异能，眼前的男人只是为了活命在诱导自己？
岑柒：“你到底是谁？”
林涧不明所以，但他不会表现出来。不知道阿柒脑补了些什么，不过可以利用：“当然是C市基地的研究员林涧，丧尸病毒疫苗研究团队的总负责人……”
戳在脑后的□□往前顶了一下，打断了他正在说的话，“坦率一点，人类。”
岑柒很不喜欢人类说话的时候总是绕来绕去，不肯直白说出来，用九句废话来隐藏一句真话，虚虚实实，所以才会使用如此复杂的语言来表达内心的含义。这也是情感太过丰富、太复杂所导致的必然结果。
□□戳得林涧头皮生疼，但他似乎感受不到疼痛，为自己的几句话轻易惹怒了阿柒，胸腔发出一下一下的振动。
他的语气带着无辜：“可是我真的不清楚你在说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还有什么身份——可以给出一点提示吗？”
岑柒感受了一番，现在确实没有那种只有他能感受到的极具压迫力的气势，或者说很微弱，被他的强势的气息横冲直撞变得七零八落。这其中，大部分都萦绕在他的本体身边，从头到脚一丝一毫不放过地沾染着，这种标记一般的行为让岑柒感到极度不适。
岑柒不悦道：“这不就是你一直以来做的事情？在路上用气息掩盖住我的本体，干扰我的感知，把我绑在身边方便监视。”
“在竹楼的时候就处心积虑偷走我的本体，甚至……甚至还那样折磨它！你已经知道了吧，我会和它通感，你就是利用了这一点……难道我会轻易放过你？”
越想越气，岑柒的胸口上下起伏，双眼恶狠狠瞪着林涧黑洞洞的后脑勺，甚至不愿意让男人转过身来露出脸，他怕忍不住冲着这张赏心悦目的俊脸来上一拳——
虽然他不考虑人类审美，也不得不承认林涧的确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林涧并不知道岑柒能够通过“气息”寻找本体——原来是本体啊，阿柒还是太单纯，居然这么轻易泄露出来，还是说潜意识里很信任他——他只是推测岑柒有一种特殊手段，或者说他和小玉之间有微妙的联系，能够感应到彼此。
岑柒所抱怨的某种强大的气势，林涧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他自认为是个普通人，感受不到岑柒所说的那些。但这并不妨碍他将错就错，顺着岑柒的猜测往下说。握在手里的牌还是越多越好，这样他才能稳住这只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的愤怒小虫，与他周旋。
“我想你对我有一些误会。”林涧想了想，垂下狭长浓密的眼睫，神色平静。
“我对你并没有抱有恶意，证据就是完好无损的小玉——或者说你的本体？它很可爱，也很聪明。”
“我一开始只是想要获得一个陪伴，一个心灵的寄托。”
林涧微微扬起头，余光看到岑柒略微松动的表情，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
“你也许知道，我和那些人没有什么共同话语，一直以来挥之不去的孤独包围着我，就像永夜。”他试探着，融入一些半真半假的情感，“这种感觉如同把头埋入水中、被窒息感扼住喉咙，我只能在一小片空间小心翼翼的呼吸，稍稍跨出去一步都会被抽离赖以生存的空气。”
“如今能够让我完全托付情感的只有小玉，因为我对人类失去了信任，我不再认可他们是我的同类，我在他们眼中也是一个异类。”
岑柒眼神微动：“你在骗我。”
林涧捧着小玉站起身，岑柒不自觉被他步步紧逼向后退，但是男人很快停住了。
林涧：“你仔细感受一下，我和小玉之间的关系。”
岑柒不明白他的意思，却也下意识闭上双眼释放感知。这次，他惊讶地睁眼，琥珀色圆溜溜的眼珠几乎要跳出眼眶，哪怕是隔着一个相貌完全不同的普通男人的脸，林涧也能感受到隐藏在下面少年的呆萌。
“这……怎么可能！你们之间竟然……”
岑柒真不想承认，可是事实如此明显。男人竟然和他的本体也建立了联系，而且不是一天两天。
他一把夺过小玉放在手中上下检查，林涧知道他此时沉浸在震惊之中，也没有刻意阻拦。
小玉很兴奋，恨不得跳起来打个招呼：嗨，我的灵魂，我的拟态，好久不见！
不知道岑柒用了什么方法，小玉白嫩的后背很快泛起林涧见过数次的繁复花纹，闪烁着淡淡的碧色光芒，甚至有嫣红的线条如鱼般快速游走。
“竟然是血契……我，不是，它居然接受了你的血液？！”
对哒！看我给咱们找的优秀的“血仆”。以后咱不缺吃不缺喝，还有个人类伺候着，多舒坦！你也快回到身体里享受一下呀！
小玉欢快的情绪传到岑柒这里，他理解了这股意念的含义以后：……
这傻虫子！怪不得被人误打误撞签了血契都不知道，早晚得把自己卖出去。
问题是这玩意就是他的本体，会这么傻也是因为他脱离的时候带走了全部的智商（脑子），所以说造成这一切的根源还是他，他还不能放任这只白胖虫子死活不管。
林涧眼眸一暗：“不是任何人的血液都可以？”
岑柒立刻反驳：“怎么可能！”他可是圣虫，怎么会随意接受一个低等生物的血液，甚至结成血契！一般来说只是虫用来控制远古时期还存活着的各种奇幻异兽、与它们缔结“提供血液”的契约，如果不是对虫有用的血液，这种契约甚至无法形成。
这个契约让双方都能够获益，只需要一点血液作为代价。那时候虫作为连接天地灵气的媒介，可以帮助契约缔结者吸收灵气获得强大的实力，而且一只虫一生只会缔结一次，不知道多抢手！现在居然跟一个人类随便就结契了……
林涧看着岑柒气得五彩斑斓的脸色，心中默默猜测这应该是一个限制颇多的契约，解除也很麻烦，说不定是无解的。
他的表情随着岑柒的变化慢慢恢复了柔和。看来这一次他赌对了。
岑柒气恼却也无可奈何：“你真的没有混杂什么异兽的血脉吗？”
林涧：“……你可以检测一下。”如果真的有的话，那可是不得了。
岑柒还真的不信邪抓着林涧的脸仔细端详。他把小玉暂时交给林涧，反正有了血契他也不能对小玉做什么，倒不如说现在林涧成为了他仅存于世的、可信任的非同类。
就在这时，没有人注意到的大门“砰”的一声被撞开。
一个冷冽的女声响起：“林博士！你怎么样，有没有……”
她望着眼前被高壮男子钳制住意图不轨的林涧，表情怔愣，随后迸发出惊天的怒火。
“狂徒，放开他！！！”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末世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