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人格》叁上伞

156、阴镇9

　　兰柒睁眼，回神。
　　“啊啊啊啊啊——！”
　　黑色狼犬：“嗷呜嗷呜嗷呜——！！！”
　　面面相觑的一人一犬，先后发出剧烈的惨叫。
　　兰柒是被这黑色巨兽吓到，狼犬则是被兰柒吓到。
　　不存在的毛绒绒耳尖微动，狼犬张开血盆大口，尖锐细密的獠牙让兰柒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失去抵抗能力的兰柒却被狼犬轻易叼起扔在背上，后掌微抬、发力。
　　下一刻，兰柒的房门被暴力撞开，听见惨叫声疾驰过来的路修和金却只来得及看到紧闭的窗棂外闪过一抹黑影，连根狗毛都没留下。
　　兰柒被抓走了！
　　两人对视一眼，十分默契地破窗而出。
　　狼犬在小镇上方疾驰，身形巨大却十分灵巧，踏砖不留痕迹，数息之间已经来到阜月镇牌楼前。
　　就在它卯足力气准备信仰之跃的时候，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拦下，狠狠撞在了空气墙上。
　　“嗷呜！”
　　狼犬痛呼坠落，触地前还不忘用毛茸茸的大尾巴卷起兰柒，护着他不受伤害。
　　这样大的动静，路修和金自然不会错过。眼看着追兵将至，狼犬将仍旧昏睡的兰柒放在背后，绕开路修他们，从另一个方向回了小镇。
　　一个大土坑明晃晃出现在阜月镇的牌楼下面，烟尘尚未散尽，这里发生过什么一目了然。
　　“又晚了一步！”金被气笑了。他已经许久没有这么憋屈过。
　　那道黑影行踪不留痕迹，速度非常快，又能不破坏现场、悄无声息带走兰柒，很可能是具有一定空间穿越能力的鬼怪。
　　阜月镇以前的版本剧情他们也都看过，并没有类似能力的小怪出现，而勉强符合条件的角色又不符合提前出场的条件，难道会跟发生变化的剧情有关？它又为什么要掳走兰柒？
　　路修仔细观察了留在地面的土坑，同样没有留下任何可以收集到的碎屑。
　　他半蹲下来，黑色皮质手套包裹着的手指拂过土坑边缘处短小的三角形沟壑，像是被某种尖锐的物体向下抠挖，具体一点来说应该是……野兽的爪痕。
　　看来对方这一次是猝不及防。
　　这点印子在不规则形状的土坑前不值一提，甚至很容易就会被忽视。金注意到路修的举动，略扫一眼就知道那是什么。
　　“不会掉毛的野兽……哼哼，你相信吗？”
　　路修半眯起狭长的黑眸，望着银月缓缓升起的方向，“回兰镇长家。”
　　金双手插袋，语气不悦道：“我可不是你的下属，别冲我下命令。”
　　路修冷着脸，看他撂下这句话转身就往回走的背影，随后紧跟。
　　另一边。
　　随着最后一抹烈日余晖从收束在山峦之间，皎洁的银辉洒落寂静的大地，如山涧中汩汩流淌的泉水，透着刺骨的寒凉。
　　如果不是害怕吵到背上沉睡（昏倒）的人，狼犬恨不得仰着脖子张嘴就是“嗷呜”。它生性喜阴喜寒，而月亮正是极阴极寒之物，若是两日之后的满月，只怕狼犬要忍耐不住当场返祖了。
　　兰柒就是在它奔跑的过程中迷迷糊糊醒过来的。
　　最先感受到的，是擦着薄薄一层脸颊过去的疾风。
　　鼻尖萦绕着的是青草的芬芳，带着不知名野花的一丝极浅淡的香气，被微凉的夜风卷着长长的毛发扑了个满面。这一定是在上面使劲打滚无数次才能沾染得如此浓郁，以至于到现在还能如此鲜明。
　　长长的……毛发？
　　兰柒极慢地眨一眨眼，入眼所见是一片片乌云一般柔顺卷曲的长毛，随着风的裹挟掀起一阵阵波浪，他整个人此时就趴在这世界上最舒服的“毛毯”上面，浓郁的毛发几乎让他小半个身子都陷在里面，长毛与十指缝隙中穿过、交织、分离，又聚拢成长长一缕。细密的毛尖刺痒着他的皮肤，很快就在雪白光滑的表面留下淡淡的红痕。
　　似乎是觉察到背上的动作，疾驰的巨犬速度渐渐慢下来，也让兰柒有能力抓着乌黑柔顺的长毛坐起来，膝盖弯折，中心压低，脊背弯成漂亮的弓形，气流在鼻翼与肺部间绵延往复，俨然是一副骑手的姿态。
　　狼犬停在一处山间清泉面前，对面是一个小瀑布，哗哗的水声清脆，却也嘈杂。
　　兰柒摸了摸狼犬的脊背，看懂它的意思，从上面下来。它生的比一般犬类要高大许多，像是一头趴下身子的四条腿走路的棕熊，兰柒伸长了腿脚尖勉强够到地上，还要揪着狼犬的长毛才不至于滑下去，摔个屁股墩。
　　他刚一下来，就被兴奋的狼犬扑在地上，湿漉漉的大舌头从尖尖的下巴到光洁的额头，彻彻底底洗了一个澡。
　　“等一下……唔，别闹了。好痒哈哈哈……”
　　兰柒闭着眼睛手脚慌乱地阻挡着，却扛不住对方热情的攻势，被顺势扑倒在地，柔软温热的触感让他意识到，这不是真正的草地，而是这只野兽长长的、毛发格外浓郁的大尾巴。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被这只野兽圈在了怀中，像是对待心爱的雌兽那般，用它沾染着雄性气息的舌头肆意舔遍全身。
　　“别舔了！”兰柒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气恼，双手抓住狼犬乱动的脑袋，本想揪着毛耳朵制止它，不想却是扑了个空。
　　狼犬似乎知道他的意图，停下了疯狂的舌头，转而把头往半空中顿住的半张开的手心里放。
　　兰柒下意识抓住了凑上来的毛发，是它毛茸茸的两颊。
　　“呜呜。”
　　视野终于清明，借着月光，兰柒终于看清楚闯入卧室里掳走他的黑影的真面目。
　　没有活泼好动的耳朵，没有机灵闪烁的眼睛，一条刚刚在他脸上游走的艳红舌头半吐出来，湿润的黑色三角鼻尖轻微耸动，增添了几分傻气。
　　这是一只被削去半个头的黑色狼犬。
　　用寻常眼光来看，这一幕简直就是惊悚片场的开端。什么样的生物能够在失去半个头的情况下还能存活？
　　被整齐削断的部分格外扎眼，上面隐约有黑色烟雾状的东西飘离。
　　以普通人的身份活了三十多年的兰柒本该惊恐尖叫，然而不知道是这狼犬的气质过于憨厚，还是已经被借尸还魂壮了胆子，兰柒虽然感到吃惊，却不会因此而对狼犬反感。
　　夜晚和狼犬漆黑的毛色限制了他的视野，兰柒伸出手，想要去摸一摸狼犬缺失的部分，谁知道对方竟在他伸手的那一刻低下头颅，长长的吻部凑到他的手心，细滑湿软的舌尖调皮地舔舐着掌心，似在表达亲昵。
　　兰柒半笑半恼地推开，却不凑巧地让狼犬拱到了自己的腹部。
　　一人一犬皆是一顿，下一刻，狼犬灵活的舌头已经挑开宽松的布褂，趁势钻入其中，在敏感的腹肌上滑动，比起犬类更像是分叉的蛇信子。
　　红晕迅速遍布在洁白敏感的身躯上，湿漉漉的水渍在月下熠熠闪光。和刚才小奶犬一般的示好不同，这一次不仅是痒，更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里面，兰柒过往的三十几年从未品尝过这种煎熬难耐的滋味。
　　兰柒不明白，原本只是普通玩闹，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奇怪？
　　他不住地求饶，声音甚至有些扭曲：“别舔了……走开。哈，好痒……”
　　兰柒试图放软身子从狼犬口下逃离，却不知道示弱的举动只会更加激发猎手的兴致。
　　兴奋的狼犬对猎物无谓的挣扎置若罔闻，像一头嘴馋的熊扑到一块甜腻的蜜糖，舌尖拼了命往里钻，恨不得粗暴撕破外面的层层阻碍。
　　看似毛绒无害的尾巴缠住兰柒的腰身收紧，如果能看到它此时的眼睛，一定是比深渊更加幽暗的猩红。
　　兰柒手脚开始变得虚软，身体随着狼犬的动作一颤一颤，迟来的恐惧如潮水般席卷、淹没了他的精神。直觉告诉他，如果再任由狼犬继续下去，会发生非常不好的结果。
　　他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揉着狼犬的头往外推，慌乱挣扎中右手插进了狼犬缺失的半个头顶。
　　与毛绒绒的部位正相反，头顶不知道是什么物质构成的，兰柒只觉得自己好似插入了泥潭，粘稠滑腻的东西缠绕在手指，发出“咕滋咕滋”的声音，让他光凭想象就能毛骨悚然。
　　狼犬的动作僵住了。
　　兰柒也不敢动，他其实好想立刻把手抽离，却不知道能不能做。
　　那是什么，脑浆？
　　脑海中浮现红白相间的打着马赛克的某些画面，兰柒肠胃翻滚，差点当场就吐出来。
　　他后悔了，不该乱摸的！
　　怎么办，狼犬会暴怒然后一口咬死自己吗？
　　兰柒绝望地闭紧双眼。
　　“嗷？”
　　略带迟疑的声音，与想象中的剧痛不同。
　　耳边只有“哈哧哈哧”的呼吸声。
　　兰柒睫羽微动，缓缓张开。
　　方才还俯身拱着他的狼犬，此刻乖巧坐在一旁，傻傻地吐着半截舌头，如同由野性未消的狼转化为忠心护主的犬。
　　兰柒不明所以，忽然右手指尖传来一阵瘙痒，他回想起方才摸到的东西，内心恶寒骤起，恨不能立刻甩一甩手。
　　余光略略一扫，却没有看到想象中的红白之物。
　　黑色的雾气状的东西缠绕在掌心和指尖，丝丝缕缕正在如沙尘缓慢消散。兰柒大着胆子用指肚抿一抿，那些黑色的东西消失得更快了。
　　数息之间，手指干净清爽，仿佛刚才粘稠胶着在他手上的是幻觉。
　　兰柒终于知道狼犬头顶时不时飘荡着的黑雾是什么了。
　　他爱怜地看着毛发蓬松、坐姿乖巧的巨兽。
　　是它逝去的脑子。

作者有话说

　　终于把论文交上去了……
【修狗小番外】
兰柒今天刷了一条小视频，主人拿出一样零食，金毛的尾巴尖就会摆一下。到最后，主人拿出一整包零食，金毛的尾巴几乎甩成了小风扇。
兰柒：有点意思。
感受到自家阿柒的视线，狼犬两眼放光，吐着舌头一副憨狗状态就屁颠跑过来，又在兰柒面前一个急刹车站住脚。
兰柒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零食袋，上面还被商家用巨大的花体字印着“狗狗的最爱”“隔壁的毛孩子馋到流眼泪”“小时候的味道”之类的广告词，还有一张真实狗狗张着嘴流口水的照片，正中间是硕大鲜红十分诱人的肉干，就连兰柒看了都忍不住想要试一块尝尝滋味。
他撕开包装，观察了一下狼犬，没有反应。
他拿出肉干，没有反应。
他递出去在狼犬的鼻尖晃一晃，耸动的黑色小三角果然跟着晃悠过去，长而厚实的舌头一卷，目标却不是肉干，而是他捏着肉干的手指。
兰柒慢慢挑起长眉，沉默了一会儿。
他随手扔了零食袋和肉干，狼犬的鼻尖依旧专注停留在他的面前。
莹白如玉的指尖泛着淡淡的初樱一般鲜嫩的粉色，修长灵活的手指在腰间束带如抽丝剥茧，长长的缎带滑落，狼犬的毛绒绒的尾尖高高竖起，又若无其事地缓缓落下。
青纱宽袖的罩衣翩然落地，颀长矫健的身躯被贴合曲线的布料紧紧包围，纤腰不堪一握，却有着常人无法想象的柔韧。狼犬的尾尖不知不觉中开始有规律地摆动起来。
绣满精致花草纹样的布鞋被指尖一勾、一提，轻巧坠落，一颗颗珍珠似的小巧圆润的脚趾乖巧蜷着，一双玉足浑然似天成，雪白近乎透明的皮肤下青络涌动。狼犬尾巴上的毛发一根一根竖起、炸开，俨然变成了一束蓬松的大捧花，又像是一株形状丰满的狗尾草。
兰柒并未停止动作，领口的盘扣被慢条斯理一个个解开，层层白雪堆砌、两株红梅玉蕊点缀的肌肤豁然呈现，宛如清晨沾染着烟雨雾丝的兰草飘出淡雅浅香，勾着狼犬的嗅觉细胞疯狂叫嚣着，试图探进那白雪之中，嗅闻那不可思议的兰草芬芳。
狼犬的尾巴肉眼可见地转成了小旋风。
兰柒唇角微勾。
尽管它已经急得汗如雨下、口涎四溢，被教养的很好的狼犬，未经允许也不敢擅自上前。
索性它的主人已经得偿所愿，轻易就松了口。
狼犬迫不及待地“嗷呜”一声扑上去，紧接着又是数声“嗷呜”的撒娇。
至于主人轻声的呵斥，甚至是更加动听的声音……在狼犬听来，都是主人的夸奖和催促。
“慢点……”
“尾巴不许！臭狗！”
“呜呜呜滚出去……受不了了……”
……虽然不能拍成小视频上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