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官》拾饿不摄

7、理发

　　江简凡在课桌上趴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三节课下课了

　　醒来的原因是后桌不知道跟他的朋友还是谁打闹的时候把桌子猛地往前一推，她就这样活生生从睡梦中被撞醒了

　　后面那几个人简单敷衍的道歉几句后事情就没有然后了，这三节课睡得浑浑噩噩连带课室暖气效应的加持下她连发脾气的心情都消失不见

　　剩余两节课她也没怎么听，倒不是说不想吧，主要一大半的时间都拿来抿鼻涕了，注意力集中不起来

　　就这样迷迷糊糊的到午休时间

　　四中虽然说没有宿舍，但是有一个挺大的体育馆，最大的优点就是设施齐全而且还是按专业标准采购的

　　可江简凡眼中在意的只有它那块寂静无人的储物室

　　安静宽敞的地方往中间放个垫子躺着怎么也比旅馆那带味儿全是螨虫的破床舒服

　　室温正好，安静偏僻，无人干扰

　　午睡的绝佳选地，江简凡闭上眼，一上午混乱成堆乱毛线的脑中冲出一丝思绪

　　其他的事堵在毛线中出不来，那就一遍遍翻看自己的往生

　　结论是勉强不算一无是处

　　根据彭杭的原话，江简凡她爸的名字是未知，身份是“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野男人”

　　而她妈，是一个叫彭岚的女人，身份是“不学无术整天在外头东捣西混的biao子”

　　而她，是两人“玩一玩而已”的代表作

　　还是婴儿的小江简凡一出生就被所有人嫌弃，彭岚和不知姓名的江先生把她扔在娘家的时候才一个多月大

　　险些被怒头正冲的外公扔到野外喂狗

　　就连她现在的衣食父母彭杭当时都不待见她，至于后来怎么回心转意的就不清楚了

　　只知道当时也才十七出头的彭杭带着一个多月的她跑到了一处几乎与世隔绝的小镇

　　不管过程怎样，也算糊里糊涂的就长大了

　　再说到一开始江简凡不是现在这个内向女学霸的人设

　　无父无母这一天生自带buff让她从小就多多少少被看不起，加上彭杭的棍棒教育她养成了有事就动手的习惯

　　在青春期还未过，男女体格差距还没那么明显的时候几乎把全班的男生都揍过一遍

　　一直到初中她终于觉得这一切很幼稚为止才开始转型

　　孤僻和早熟都潜移默化的将她打造成现在的样子，但现在转头一想，除了身边没几个朋友之外其实也不算坏事

　　江简凡把盖在头上的外套抓下来，挠了挠躺的乱七八糟的头发

　　看了眼手腕上的表，时针还没指向两点，意味着午休还没结束

　　但反正也睡不着因此再躺下去也没有意义了，索性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慢慢起身

　　就在她手里攥着搓成一团的衣服打算出去，门突然开了

　　毫无征兆，甚至连脚步声都没有

　　刺眼的光扫到她身上，一时间看不清来者何人

　　“又是你”

　　视觉恢复的间隙传来一句熟悉的声音

　　她抬起头一看，只见秦赋染和另一个男生站在门前

　　“同学，”秦赋染摆着一副很不爽的表情：“储物室未经允许不能随便进入”

　　感觉这人成天到晚就和个精神病似的看谁都不顺眼，尤其是她，对其他人秦赋染还能装一装，到她这就毫不保留了

　　储物室不给进又怎样，你要罚款吗？江简凡用秦赋染同款的十分不爽的眼神瞪回去

　　二人就这样对视了许久，一阵火花带闪电，最终在旁边的迷之第三人开口了

　　“这位同学请你先离开吧”旁边的男生指了指身后的一堆看不懂的器械：“下次要使用储物室需要提前通报”

　　“嗯”江简凡皱眉闷哼一声，略带烦躁的看了眼秦赋染后从他们旁边绕过去后猛地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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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认识那个女生？”林倾河在把最后一个气垫塞进储物间后猝不及防的说

　　秦赋染擦了擦身上的汗，像是没有听到话一样靠着墙，下意识的想要掏烟

　　林倾河不信邪，又扯着嗓子喊好几句秦赋染才皱眉扭过头：“发什么疯”

　　“就刚刚那个妹妹”林倾河坏笑着凑过去：“认识？”

　　秦赋染看了他一眼，淡淡回了句：“算吧”

　　“我看她不怎么想搭理你，单相思啊”林倾河露出个略带戏谑的表情：“你们年轻人事可真多，想当年我和程.....”

　　未等他说完，秦赋染抓起肩膀上挂着的毛巾猛地抽过去，林倾河闪避不及屁股挨了一下

　　“操”他捂着屁股十分痛苦的喊了一声：“什么毛病？”

　　秦赋染还是一副吃了屎一样的不爽神情：“我最后说一次”

　　林倾河皱眉：“什么？”

　　秦赋染拿起毛巾又一次抽过去：“少管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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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水果店没那么忙，起码江简凡在的时候都没多少人在，于是闲得无聊的她就开始跟旁边的老员工聊起天

　　这个不大不小的店排除掉她跟周临秧也就还有三个人

　　周临秧并不是每天都在，只有在店里忙的时候会过来帮忙，还有一个人也是做兼职，但是只上早班

　　这个“上早班的人”江简凡自来的第一天起就没见过，ta的存在还是从周临秧嘴里偶然知道的

　　剩下两人一男一女倒是没有什么可讲的，因为太普通了以至于相处了好几天才记住名字

　　二人都是那种丢到茫茫人海中就认不出的类型，没有出众的点

　　“小江啊”王柏赫靠在前台桌前削着一颗雪梨：“你说你在哪读书来着？”

　　听到这里江简凡愣了下，关于这个话题好像这两三天已经重复了四五次了，如果不是她失忆了那肯定就是这人失忆了

　　“不是昨天才说过吗？商承啊”谭昱过来拍了他后脑一巴掌：“你是不是喝酒喝中风了”

　　“滚”王柏赫挥了挥手：“早知道昨天你喝醉吵着要跳楼我就不拦你了”

　　“傻逼”谭昱反手锤了他一拳

　　二人打情骂俏，一下子就把江简凡的事抛之脑后了

　　好似边缘人这个属性除了天生自带外就是长期生效，不管在学校还是在工作都时刻长明

　　今天是她来水果店的第三天，前两天算是新手保护期可以提前走，现在的话得干到打烊

　　看着时钟离下班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江简凡感觉内心有些烦躁

　　有事情做还能打发时间，但该做的都做完了就只能发呆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门口叮咚一声，来客了

　　“欢迎光临”江简凡擦了擦手走过去

　　“你们老板在吗”那人进店后没有买东西，而是朝江简凡问了一句：“在吗？”

　　语毕，江简凡开始打量起面前这人，面前这男的看着也就是二十多岁，黄毛耳钉和从背上爬到肩膀的纹身都像是无时无刻在说我是社会哥

　　就在她思考的间隙，王柏赫走了过来，连看都没看那人一眼，十分干脆的说：“这几天去外地了，短时间不会回来”

　　“哦....”那人皱了下：“那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王柏赫语气略带些不耐烦：“没有，少说两个月才回来”

　　那人在听完这句话后就转身朝门口走去了，从口袋一边掏烟一边拿火机，一出门刚好就点着

　　还是个高冷社会哥，江简凡心想

　　看着那人走远，谭昱从身后的厨房走出来：“那傻逼又来了？”

　　“是啊，这星期第四次”王柏赫啧了一声：“近水台那边的混混都这么有毅力吗？”

　　谭昱说：“谁知道呢，老大以前不也是混混”

　　“起码她洗心革面了”王柏赫说：“但她那些朋友没跟着洗，隔三差五就来闹”

　　如果江简凡没猜错，他们口中的“老大”应该是周临秧

　　这个破地方怎么每个人都跟“黑”字沾点边，跟没有正常人似的

　　想到这里她脑中又浮现起一个身影和一张好像永远都不耐烦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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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是把这一个小时熬过去了，江简凡摸了摸空虚的肚子决定去解决点国计民生的大事

　　江简凡从一个不知名的餐厅剔着牙走出来，然后又刚好看见面前那家十分朴素的理发店

　　夜色渐浓，但是那白的像是精雕细琢的白玉一般的招牌此刻十分明显

　　她撩了撩头发，觉得是时候去修剪一下了

　　经过一系列横穿马路和翻栏杆等离谱操作后她走到了理发店门前，试探性的推了下门

　　发现门没锁后干脆的走了进去

　　里边的内饰跟外边一样简约不简单，三张座椅对应着正对着的三面镜子
　　后边是一张挺长的椅子

　　地板和墙壁被擦的一尘不染，江简凡隐约能从瓷砖中瞅见自己的倒影

　　“有人吗？”江简凡朝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喊了一下，见没人应声往里面又走了几步：“剪头发”

　　话音落下，终于有个身影从一块布帘后冒出来

　　黑发密眉樱桃嘴，是个姑娘

　　江简凡有些惊讶，她一直以为像这种规格要求这么特殊的地方应该是由一些大叔或老大爷开的

　　但再仔细看清楚来者何人后就更令人惊讶了，这个姑娘居然是之前跟晏殊在早餐店一起呆的那个

　　她出来的时候头发乱糟糟的，睡眼朦胧，估计是没睡醒

　　所以江简凡认出了她，但她似乎没认出江简凡

　　“剪头发的吗？”姑娘冷不丁说了一句：“先坐会吧”

　　“啊？”江简凡楞了一下：“你不是理发师吗？”

　　姑娘突然笑了，指了指自己的脸：“你见过这么年轻的理发师吗？”

　　说罢，她从兜里拿出手机，一边往外走一边拨着电话，一会就没影了

　　江简凡将目光收回，也只得按她说的先坐着等待

　　并未等太久，一个看起来有些年纪的老头推门而入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腮边和下巴的胡须剃的干净，精神面貌很好，看着应该是这家理发店真正的主人

　　只见他从旁边的衣架上拿起一件围布往江简凡脖子一套，说道：“姑娘想要个什么发型呀？”

　　老头开口便是一股浓厚的北方口音，江简凡吓了一跳，但也能保证他确实是这家店的老板了

　　“打薄剪短就好了”江简凡撩起两侧已经长的不成样子的髫发：“这里剃光”

　　“得咧”老头笑着转过身：“我去拿个电推子”

　　老头似乎心情很不错，手脚也麻溜的简直不像他这个年纪的人，江简凡这一脑袋的工程量他不到半小时就完成了

　　剪刀清脆的咔嚓声和吹风机的嗡嗡声相辅相成，简直像一出精致的ASMR，江简凡险些睡着了

　　待到碎发吹干净，老头拿出一面小镜子在江简凡后脑勺照着

　　他的手艺是真的很不错，真不愧是早餐店老板推荐的地方

　　就在江简凡站起来打算付钱时，理发店的门再一次被推开了

　　二人的视线几乎是同时看过去，而进门的不速之客却是那么眼熟

　　“你在这干什么”

　　江简凡和秦赋染几乎同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