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官》拾饿不摄

4、要造反？

　　祁退走了以后，那晚睡得昏天黑地异常踏实，起的还特别迟，几乎是完美的错过了开学典礼才赶到学校

　　全校师生初中到高中八千多人，江简凡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班级队伍

　　倒是没什么丢脸的感觉，毕竟从小因为彭杭当众社死也不是一次两次，早就养成了张厚脸皮

　　但她觉得没什么不代表别人没什么，角落的一处已经开始出现低言细语

　　说些什么没听太清，反正不是好话

　　“今天就讲那么多吧”校长在升旗台上的演讲接近尾声，但话锋一转：“在最后，我通报一下高年级的上学期记过的同学上来演讲，为各位新同学引以为戒”

　　嗯？闻所未闻的流程，江简凡之前的学校三天两头约架都没有通报批评这回事，批评就算了居然还要当众处刑？

　　校长陆续念了几个名字，起初台下没啥反应甚至还在抱怨浪费时间

　　但是念到“秦赋染”后，不知怎么像是起了化学反应，沸腾了

　　江简凡扭头看过去，基本都是高二高三那边的班级

　　往后的几个名字就好像是曼妥思放进可乐，起哄的声音也愈发响亮

　　唯有这一点很像江简凡之前的学校，他们对于这类非主流暴力和傻逼行为十分的热情

　　好像这才是主流，跟着主流走就是潮流

　　名单上的名字陆续走上了台，形象上几乎清一色染发加各种耳钉纹身，有几个更加离谱嘴里叼着烟上台的

　　上楼梯的时候把半截烟头往地上一丢，甚至都懒得踩灭

　　秦赋染上去的时候刚好经过她面前，干燥的风中传来一丝烟草和不知道什么味的沐浴乳混合的气息

　　这一次倒是没有看她了，严格来说那个哥谁都没看，好似那句歌词“夜空中最亮的星”

　　秦赋染脸上没啥表情，站上去的时候台下的起哄声达到了高潮

　　虽然如此，但他的形象是其中最正规的，穿的整整齐齐的校服外加细软的碎发站在那群人里十分刺眼和突出

　　要不是周围一圈非主流少年还以为他是三好学生上台领奖的

　　校长把稿纸对折了一下，把麦克风递给离他最近的那个人：“随便说点什么，给新生立个反面教材”

　　简卓接过麦克风，吹了个口哨来试下音，然后从兜里拿出一张纸念着

　　台上的每个人口袋里都有一张校长提前给的纸，甚至他们还为了这次演讲提前彩排过一次

　　其实这倒是没什么，但他居然也是其中一个，让他十分不解

　　秦赋染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他强撑着睡意瞥了眼远处坐着的领导

　　不屑的“啧”了一声

　　流程简单的过了一遍，到秦赋染的时候他倚靠着墙快睡着了

　　简卓撞了下他的右肩：“别睡了，到你了”

　　秦赋染抬抬眼皮，迷迷糊糊之间看到台下和其他歪歪扭扭人群极为不同站的十分笔直的少女

　　刘海遮了大半张脸，干净小巧的脸蛋在秋阳之下照的白皙

　　“为了节约大家的时间”秦赋染清了下喉咙，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手里捏着的稿纸扔了：“我随便讲两句”

　　“随便讲两句”确实挺“随便”的，校长的担心险些未能成真，直到他最后话锋一转

　　“最后我希望相关机关更加注重人民幸福健康和道路前进方向，而不是有意无意的滥竽充数和表现昭彰”

　　“如果有人连自己的职责都需要靠表演来实现，那一切都将充斥着虚假和无能”

　　一字一句，校长的脸色随着秦赋染那不卑不亢的语气涨幅，险些直接冲上去抢走麦克风

　　台下领导的表情很是微妙，笑容中带着逞强，如此魄力不愧是大人物

　　“我的演讲完毕，谢谢大家”他把麦克风收回到讲台，然后重新倚靠在墙边，闭上眼睛

　　简卓跟其他人也退到后面，然后放声大笑起来，几乎要笑岔气

　　终末散了，秦赋染回到班里的时候几乎成了万众瞩目，是那种仅停在视觉下的那种瞩目

　　上学期也有类似的情况，但原因可比当下轰轰烈烈的多

　　祁退在上课差不多五分钟后才回来，满身大汗估计是刚打完球，身后跟了好几个人

　　“又迟到了，站着听课”老董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老董全名董驰盏，是这个怨种班级的班主任，年龄四舍五入是个提前更年期的奔四男子，但听说他以前挺帅的，那么姑且能加上“过期的奔四花美男”称号

　　秦赋染坐在第一排，祁退自然选了个离他近的位置站着，二人就这样弯着身子聊了起来

　　“老董今天心情不错”

　　“挨罚了还心情不错”秦赋染打了个哈欠：“那早上就该让你上去”

　　祁退靠着墙险些笑出声：“你是没看见，刘九孝的脸都快皱成一张饼了”

　　秦赋染说：“他都敢我上去顶罪了，我还不能讽他几句吗”

　　“这倒是，你也就踢了一脚”祁退收了收笑容：“刘卓文都快把那小子打成二级伤残了那老东西都能把事情压下来，不得不说有钱真好”

　　秦赋染一时有些心烦：“别马后炮了，听课去吧，你不还要考K大吗”

　　估计是老董也看校长不爽，今天他心情确实挺好，秦赋染和祁退二人后面东扯西扯聊了大半节课都当看不见

　　学校的下课时间往往人流密集，女生结伴上厕所男生偷闲打篮球那是基操，人缘好的祁退自然是跟着大众走

　　像秦赋染这种几乎能用“和人类这一生物八字相冲”来形容的新物种自然就留在座位上往外看风景

　　但他没有注意到老董下课走后又抱了一堆资料回来，来来回回三次抱了一大沓

　　“还在教室的同学”老董扯着嗓门喊了声：“去跟高一的新同学搬下东西，他们刚来不知道搬去哪”

　　秦赋染抬头看了眼门外，几个生面孔在外边往里探，他的第六感顿时嗡嗡作响

　　大事不妙

　　“秦赋染！”正当他想偷摸着从后门出去时，老董一下叫住了他：“还偷跑呢，身上背着处分今早还说要多参加社会劳动补偿，当放屁是吧？过来！”

　　就在他满脸不爽想着干脆直接冲出去的时候，他看到一张脸

　　.......................

　　其实江简凡在初中时候就不是个爱出风头的人，更不是那种为了表现自己就啥事都抢着干的人

　　但是为了逃避班里那种“大家都很熟，但就是和你不熟”的氛围，她表现出了此生最积极的一次举手

　　可要是提前告诉她要搬的资料是在秦赋染班里，那她情愿坐在教室里忍受前后两对大喇叭的折磨

　　秦赋染被喊过来的时候脸色臭的像酿了几十年的臭豆腐

　　虽然她觉得很尴尬，但身后几个女生自过来到现在目光就没离开过他，感觉多看两眼都要爱上了

　　“同学，你跟这位学长一起把资料搬到档案室”讲台后边那个地中海的老师笑道：“他知道在哪”

　　江简凡抬头看了看秦赋染，对上了那双黑的像臭水沟般的眼睛

　　老师，我觉得他不是很愿意和我一起

　　但人生，哪怕再不乐意总得面对现实，将近五斤重的资料被分成两份给江简凡和秦赋染，后面的人拿到手的分量估计拿去擦屁股都不够用

　　北方的走廊不同于南方，几乎全部封住了，就留了个半身那么大的小窗通风

　　加上阴天，走廊暗的有些看不清路

　　这个档案室估计挺远的，她和几个新生跟着秦赋染拐了好多个弯都没到地，甚至还要下楼梯

　　秦赋染走到一半猝不及防停了下来，江简凡差点撞上他的背

　　她探出脑袋往前看，是楼梯口有几个男的蹲着抽烟，明明挺宽的楼道愣是要横着蹲，挤的连条缝都没留

　　那几个男要么把校服系在腰上要么就没穿，从造型到气质都飘着一股“我是混混”的气息

　　但更牛逼的是像这样一间还算有点名气的学校居然会有学生在走廊抽烟？

　　江简凡略带烦躁的扭头看了眼秦赋染

　　很好没啥表情，难道社会哥也有惹不起的人？

　　作为这批人里最想离开的最前端，明明最不喜欢惹麻烦的江简凡第一个凑了上去，喊了声儿同学

　　没反应，有个人回头看了一眼后就扭回去了

　　再喊

　　这次连头都不回了

　　她皱了下眉，想过去用行动改变人生

　　可旁边的秦赋染先行一步，抬脚往旁边的墙踢了踢：“喂”

　　学校的墙是空心的，踢上去是哐哐的响声，很快引起了那几个人的注意

　　“操，谁啊？”一个人叼着烟皱眉扭过头，刚想站起来就被一个人拉住

　　待那人看清了是秦赋染后嘴里嘟囔了句什么，然后就和其他人一起走了

　　此过程在还未正式发生的时候其实江简凡想马上跑开的，按照以往经验估计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但他们怎么跑了？白虚惊一场

　　“走”秦赋染还是一张没有笑容的臭脸，好似刚刚啥也没发生

　　下了两层楼，左转第一个房间就是资料室

　　江简凡进去的时候里面空空如也，就两排放了厚厚的铁柜

　　此等重地居然无人看管，江简凡有些吃惊

　　就在这时，旁边的一个隔间缓缓走出一个人，那人留了一头卷毛，穿着十分休闲的衣服

　　目光从江简凡一路扫过去，最后在秦赋染处停下

　　“怎么带那么多人”卷毛打了个哈欠：“要造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