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游戏》鸣鸦河渡

9、被他冷静的表现给骗了

　　从一年前开始，相继发生好十几起人口失踪案，甚至有失踪人在有目击证人的情况下消失，最后他们查时根本无从下手，差点定义为灵异事件，到目前还悬在那无法破解。

　　“他们应该是一个组织。”庄秦说，“两年前S大那场研讨会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迟暮阳说，“当时有几个大学生弄了个时空裂缝，引起多大的反响，把人带进某个虚空里就算目前最顶尖的科学家也无法实现，肯定是轰动全球的大事。”

　　“嗯，就是这个了。”庄秦说，“那几个学生或许真的现实了。”

　　“可是……后来那几个学生不是公开发言说是自己想引人眼球才伪造的么？”

　　“恐怕没这么简单，你若是他们，若真是伪造的，不会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公开，还当着顶尖科学家的面。”

　　“说的也是。”迟暮阳摸着下巴想了想，“当时我看到他们突然公开说是假的，总觉得有些不对，但总说不上来。”

　　“是没必要。”庄秦抱着手臂，看着玻璃墙另一边病床上的人，“他们此举无疑轰动全国，又怎么会突然说是假的，没人会这么傻，那么问题只有一个。”

　　“他们被威胁了？！”迟暮阳立即明白道。

　　庄秦点头：“否则，躺在里面的许俉该怎么解释？我的遭遇又该怎么解释？”

　　迟暮阳没经历过，还是有些不太相信庄秦所说的，疑虑挂在脸上。

　　“我没精神错乱。”庄秦看出他的心思。“这事你不相信也得相信。”

　　“可是…如果真是那样，为什么你会出来？”迟暮阳说，“之前可是无一人再出现。”

　　庄秦捏了捏眉心，感觉很累：“优秀。”

　　“先别说这些，你去休息下。”迟暮阳担忧道，“脸色很差。许俉这边我会看好的，不会出什么岔子。”

　　庄秦抬眼再次看向玻璃窗，说：“嗯。辛苦你了。”

　　“快回去吧。”迟暮阳推了他一把，“记得先去护士站处理一下伤口。”

　　“别跟我爸说。”庄秦挥了下手，走出医院大门。

　　已是深秋，阳光很温暖，庄秦拢了拢外套，在门口立了几秒，然后朝右边走去。

　　新能源的崛起，人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信息时代，路上已经很难再见到燃油车，虚拟的电子公告牌能精准捕捉到人类脸上轻微的一丝表情，从而过滤不想看到东西，推送一些轻松愉快的。

　　他从兜里摸出烟，叼着没点，沿着街道慢慢走着，远处耸入云端的建筑，阳光折射的光冷冽刺骨。路上行人甚少，风从四面吹来，庄秦在十字路口站了几分钟，转身朝医院走去。

　　其实他刚才有一点没跟迟暮阳说，许俉是他的网恋女友。在他养伤的那几天里，他无意盯着许俉的侧脸，发现很是眼熟，刚开始以为自己眼花，后面经过仔细对比，确实一模一样。

　　许俉给他的那张照片是女装合成，但那段时间庄秦就拿那张照片做屏保，睡前看一眼，醒来看一眼，跟着魔了一样，看个路人的身影都觉得像。许俉肯定也是认出了自己，毕竟当时自己给他的照片无任何合成。

　　百分百如假包换的真帅哥。

　　在得知许俉是自己当时喜欢得死去活来的‘女人’时，庄秦心里五味杂陈，差点拎起许俉的衣领问为什么了。

　　但还是忍住了，这不是他的风格。

　　许俉面对着他一丝别样的情绪都没露，哪怕是一丝意外，他见到自己就像第一次见到陌生人一样。

　　许俉呀许俉，真有你的。

　　来到医院停车场，庄秦靠着车门点燃了那支烟，手机在兜里震动，他掏出看一眼。

　　一条隐藏真实ID的信息。

　　请于11月15前往美国路145号，过时不候。

　　放平常庄秦会无视，但现在，他盯着这条信息看了几秒，点开导航输入地址，屏幕虚拟成像一个圆形建筑。

　　这座城市没有大型圆形建筑，他可以肯定。

　　庄秦决定现在去看看。

　　驱车跟着导航一路畅通无阻来到目的地。庄秦坐在车上有一秒的愣怔，他拿起手机再次看了眼，没走错。

　　但面前的是一片废墟，杂草从水泥钢筋缝里长出来，四周都是垃圾，不用下车就能闻到臭味，嘹鸦在上面低空盘旋着。

　　庄秦犹豫两秒，下了车。

　　虽有心理准备，但庄秦还是被气味熏踉跄了两步，强忍着不适，往里走去。

　　废墟面积有十几个足球场那么大，边缘是人为种满的高大树木，把废墟包围在中间。与它不到一百米的地方是新建的商业步行街。

　　两边对比很是突兀。

　　他站在一块断墙上，观察这片区域，似乎这就是一块普通的拆迁区，而地图上显示他此刻就站在圆形建筑的中央。

　　他拿出手机对着废墟拍了一张，手指快速动了动，点了发送。

　　不到一分钟，手机收到回复。

　　“市政闲置地。”庄秦走到车边，再次看了眼废墟。“事情开始变得有意思了。”

　　11月15号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
　　庄秦在睡梦中被电话吵醒，他缓了两秒才听清电话里说的什么。

　　许俉醒了。

　　庄秦赶到医院，许俉已经下床走动了。

　　见到许俉醒来的喜悦被他的举动给冲刷掉了一半。这人是多躺一会儿就会死还是什么？都没人给他一面镜子看看他现在这副德性吗？

　　庄秦十分敷衍地拍了两下手掌，靠着门框，语气不咸不淡道：“真汉子。”

　　许俉冲他笑了笑，有些腼腆道：“躺太久了，活动一下。”

　　庄秦微微扯了扯嘴角，扫了眼病房，最后坐在病床上。

　　他的腿伤过去一个星期还没好，伤口发炎，愈合很慢，站久会疼。

　　“感觉如何？”

　　许俉握了握拳头，道：“没事了，谢谢！”

　　“不客气。”庄秦一错不错盯着许俉 ，想从他的表情里找出一丝丝对自己和对别人不一样的情绪来，但还是失败了。

　　庄秦失落极了。最近他脑子里时常浮现许俉和女友的样子，最后，两者重合，他已经不在乎对方是男是女，他就是喜欢。

　　显然许俉并不打算与他相认，又或者没把他当回事。

　　“你就没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许俉愣了愣，似乎不明白庄秦在说什么。

　　罢了，撇开私事，那就说说公事吧。

　　“人口失踪…某个组织。”庄秦开口提醒。

　　许俉神色微变，沉吟片刻：“你知道了？”

　　庄秦双手后撑，一双大长腿随意搭在床栏上，轻挑眉梢，表示是的。

　　“我奉命去追查失踪案件意外发现这里面的关联，他们会在各种游戏里活动，寻找某些特定玩家，为了不打草惊蛇我用了假身份注册了id。”许俉说到这，停顿两秒看了庄秦一眼。

　　庄秦握拳因为用力指甲泛白，心里翻涌成海，面上却波澜不惊。他只看着许俉，一丝表情也没有，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可能知道已经暴露，许俉接下来说话神情变得没那么自在，他不敢面对庄秦，对着窗外说：“他们会非常热心给某些玩很菜的人提供装备，带他们过副本，打武器，这些毫不知情的人就会相当依赖他们，从而达到他们的目的。”

　　“什么目的？”庄秦终于明白为何许俉突然离开了他，原来一开始自己的热情让他怀疑是那个组织里的人，后来发现并不是，一点留恋也没有转头去找了别人。

　　呵！一场意外的并不太美好的邂逅。

　　“目前还不得而知，一开始他们并不信任我，所以他们溜着我，最近才被带进游戏里。”

　　“带？”庄秦问，“谁带你进去的？”

　　“死了。”

　　“等等，你说那个组织里的人也会死？”庄秦诧异地问，“那他们带你们进去意义何在？”

　　“他们有严格的考核制度，生存下来身份等级就高一级。”

　　“那最高级别是多少？”

　　“应该是越多越好。”许俉转头，问他，“你是怎么进去的？”

　　“我也很想知道。”说起这个庄秦就纳闷了，他在此之前对这个组织一无所知。

　　“你之前有接触到什么可疑的人嘛？”

　　“没有，从你…”庄秦坐直身体，“就没再接触过游戏了。”

　　许俉摇头：“不，我是说生活里。生活中而且你很信任他。”

　　“我信任的人？那可太多了。”庄秦想不出谁，他其实信任的人很少。他不会全身心去跟一个人交心。

　　因为他身份特殊，他爸给他从小灌输除了自己任何人都不要去相信，包括父母。

　　“你再仔细想想，有人给过你什么东西？”

　　“也很多，没办法 ，长得帅 ，每天收到的东西能堆一米高。”庄秦想了想，故作得意神情。

　　许俉一时语塞，看他一眼，没再吱声。

　　庄秦本想试试他的反应，但似乎没什么效果，心里不由暗骂，我他妈都被你掰弯了，你却比钢铁还直。

　　房间突然安静下来，病人站在床尾，客人躺在床上，窗外树枝被风吹动，许俉在这片阴影里忽明忽暗。

　　“庄秦，你什么情况？”迟暮阳站在门口呆若木鸡地看着屋里沉默对峙的两人，有种随时抱一起薅头发的气氛。“你怎么躺下了？”

　　僵持的气氛被打破，两人不约而同地晃动了下身体。

　　“腿疼，躺着舒服点。”

　　“腿还疼呢？”迟暮阳担忧地过来掀他裤腿。

　　“干嘛？别动手动脚。”庄秦腿一缩，避开迟暮阳的动作，其实没多疼，他就是……就是觉得憋屈。

　　“看看伤呀，这么多天没好，该不会是感染发炎了吧。”迟暮阳啧了声。

　　“没…事。”庄秦小心地用余光瞟许俉一眼。

　　“我先看看……”迟暮阳不依不饶。

　　“伤还没好？”许俉突然伸手抓着庄秦裤腿，“我看看。”

　　庄秦僵着没动，看着许俉拽他裤子骨节分明的手，说：“有点发炎，没大碍。”

　　许俉还是掀开看了眼，放下心，确实只是有些发炎红肿，看起来并无大碍。

　　他正抽回手，被庄秦握住手腕，以为他有话要说，只好愣着等待他开口，庄秦忽然有松开，躺了回去。

　　许俉：……

　　“有消息吗？”庄秦问迟暮阳。

　　“还没。”迟暮阳说，“按照你的描述，我们排查了所有相同姓名的人，没有一个匹配度相似。”

　　庄秦一点也不意外，进去的那几个人或许也是跟许俉一样，但他们比较谨慎，用了化名。

　　又或者他们是组织里参加级别考试的成员。

　　文明斯斯文文看起来没什么威胁性，但过于冷静，老刘和他过了几招，并不是经过系统训练出来的。

　　至于那三个孩子…

　　或许是误闯。

　　“我收到条短信。”庄秦点开信息，对许俉说，“你看看。”

　　许俉接过手机。

　　“这个地方…”迟暮阳凑过去看了眼，“不是块拆迁区么？你爸当时买下来，后来不知怎么又回到当局手里。谁给你发的信息？”

　　许俉把手机还给他，没说话。

　　“不知道。”庄秦拿着手机，点开导航，把屏幕对着迟暮阳，“他当时是想建这个○球？”

　　“是呀，说是什么科展馆。”迟暮阳说，“现在全民科技，尤其是平行世界，能吸引很多人。”

　　庄秦转头看向许俉：“说说你的看法。”

　　许俉沉吟一下：“去的时候叫我一起。”

　　“行。”庄秦起身，“你好好休息，就不打扰了。”

　　从医院出来，庄秦回了趟家，简单收拾了点衣物又驱车来医院。

　　回去的路上，他向迟暮阳打听了下许俉。

　　18岁进入华夏特警中央培训，22岁以优秀成绩进到首城，一直处理特殊案件。

　　庄秦不知该说他俩是有缘还是没缘，他的18岁也在那里。早些遇见不好么，非要绕弯闹这么大一乌龙，他找谁说理去。

　　他握着许俉手腕趁机探了下他的脉搏，庄秦笑了起来，狗日的许俉，差点被他冷静的表象给骗了。

　　庄秦探到他狂乱的心跳，差点骂出口。但有外人在，只要作无事发生。

　　“拿了些换洗衣物，我的。”庄秦把后两字加重语气，也不给许俉开口机会，把衣服放进衣柜里，又洗了水果。

　　许俉沉默地看着他做完这一切，面色如旧。

　　“你能吃水果吗？”庄秦啃着苹果，坐到床尾。

　　“你说呢？”许俉难得动气。

　　庄秦心满意足啃完苹果 ，道：“哦，你还知道自己刚死里逃生啊。”

　　许俉把脸撇向一边，斜睨他一眼：“没事就回去吧。”

　　“我住院。”庄秦指着旁边空位置，“这，加张床，我腿伤。”

　　许俉漆黑的眼眸闪过一丝慌乱，半晌，道：“随你。”

　　之后，护士果然推了张床进来，还配了各种仪器。

　　庄秦躺到自己病床上，没过多大会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