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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冒昧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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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俉面无表情转过脸去,用水清洗身上的泥,和那些东西。
那是一种白色的跟蛆一样的小虫子。此刻全浮在水面上,厚厚一层。
庄秦直犯恶心,把虫子泼远一点。
刚还清洗的许俉忽然一个猛子扎下去,消失在水面。庄秦心里一个卧槽,紧跟着扎下去。
许俉似乎发现水底有什么东西,一直往下潜,庄秦紧跟其后。
光线幽暗的河底泥里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许俉游过去捞起,回头举到庄秦面前。
一只金耳环。
许俉指了指上面,示意该上去了。
庄秦向前游了一步,揽住许俉的腰,贴上去。
刚才下水时,特意吸了一口气,就是作如此打算的。
许俉瞪大双眼看着庄秦,在庄秦离开时,拽住他,给了他一个回应。
庄秦脑子咯嘣一声,心里卧槽,他妈的要命了。
要不是他实在憋不住了,肯定不会轻易放手。
两人相隔一米远的距离浮出水面,文静站在岸边焦急地等待,见他俩双双没事,顿时捂面抽噎起来。
不知是不是在河水里泡过,上岸后身上除了泥并没有那些古怪的虫子。
“怎么回事?”庄秦坐在地上拧衣服上的水,问许俉。
“尸体会自己动。”略长的头发耷拉在脑门上,水顺着发梢在他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水渍,他轻轻用衣袖擦拭,可能水下憋气太久眼尾染上一抹红,撩起眼皮淡淡朝庄秦看来,眸光带着若有似无的水雾,勾人心发痒。
庄秦喉咙瞬间一紧,心跳不自觉加速,他慌忙移开视线,看着依旧昏迷的严如玉,说:“你去拉他,然后被带进淤泥里?”
“我并没有碰他,后面你叫我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在淤泥里。”
“那尸体呢?”文静坐在许俉身旁,忧心忡忡地看向河面。
“应该在淤泥里。”庄秦起身抖了抖裤子上的水,“我们回去吧。”
“那河水还取吗?”文静从带来的包袱里拿出饮水杯。
这个时候她居然还记得材料,心思可见一斑。
“回去把许俉的衣服拧干都能装满你的水杯。 ”庄秦几无可闻地皱了皱眉,大步流星往回走。
文静有些不好意思道:“出来急,也不知自己带了什么,刚翻包裹才发现。”
“心细是好事。”许俉接过水杯,拽着衣角用力一拧,水哗哗落入水杯里。
“那他怎么办?”文静只指着地上的人。
“别管他。”庄秦挑眉道,那家伙醒来有一小会了,估计怕遭人骂,装死呢。“这河边热闹得很,有的是小朋友陪他。”
话音还没落,地上的人蹭一下起来了,一脸尬笑道:“我刚醒。”
文静翻了个白眼,跟上许俉。
一回到住所,小纱就站在门口迎候,似乎知道庄秦他们落水,连忙道:“洗澡水已经放好,桌上备有姜汤。”
庄秦转脸看着神色并不太高兴的小纱问:“你怎么知道我落水了?”
小纱鼓起勇气抬头: “主人不是答应过不碰我们的母亲河吗?”
庄秦微微一愣,歉意道:“这个我跟你道歉,是我食言了。当时许俉差点死在那,所以我不得已而为之。”
小纱显然没想到庄秦会跟她道歉,张口愣怔看着他。
“谢谢你。”庄秦进了屋。
洗完澡喝了姜汤,庄秦感觉身体里某种不说出来的沉重减轻许多。他敲了敲许俉房间门,过了几秒从里面传来脚步声,开门的是许俉的管家。
庄秦的醋意瞬间把自己淹了,略带攻击性地撞了下管家的肩膀:“没你什么事了,出去吧。”
管家面带笑容,丝毫不被庄秦恶劣的态度所影响,礼貌道:“庄先生,许先生现在不舒服,作为管家我有职责守在他身边。”
一听许俉不舒服,庄秦也顾不得那么多,快步进了屋。
许俉坐在沙发,头顶着毛巾,垂着眼眸,看上去没什么精神,不过减淡了几分平素里的冷意,像只睡着的猫崽子。
“发烧了?”庄秦摸了摸他的额头,转脸又问管家。“你没给他喝姜汤?”
管家站一旁,颔首低眉道:“喝了。只是没效果。”
“感觉怎么样?”庄秦问,“哪里不舒服?”
“四肢很重,像有东西把我往地下拽。”
庄秦想起了什么,他之前也是,喝了姜汤后才感觉轻松许多。
“我去去就回。”庄秦快步往外面走去。
不一会儿,庄秦捧着一碗姜汤过来,递到许俉面前。
“把这碗姜汤喝了。”
许俉不明他意,疑惑看他一眼,没说什么,端着碗一口灌了下去。
“怎么样?”
许俉缓了好一会儿,感知身体有所好转,略讶异地问:“这是什么?”
“也是姜汤。”庄秦表情松了许多,“小纱熬的。”
“小纱?”许俉蹙眉,停顿两秒说,“她似乎知道我们掉水里,提前吩咐管家给我煮姜汤。”
“我也觉得奇怪?走找小纱问问。”庄秦伸手去搀扶许俉,被轻轻避开。
庄秦略微尴尬地瞥了眼管家,快一步出了门。
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问:“河底的东西呢?”
“身上。”
“给我看看。”
许俉也没多问,把耳环递给庄秦,见文静朝他们走来,轻声说:“文静来了。”
庄秦双手揣进兜里,冲文静点点头。
“你们感觉怎么样?”文静走到他们面前,问了一句。
“挺好。”庄秦说,“谢谢你。”
“谢我?”文静不明白,“谢我做什么?”
“姜汤不是你让小纱他们煮的?”庄秦问。
“啊?”文静茫然看着他们,“什么姜汤?”
庄秦心里疑惑,难道不是文静嘱咐小纱准备的吗?
那还会有谁?当时回来的几个人中,谁会预测他俩接下来会进河里?
“哦,没什么。”
文静满脸问号看许俉,许俉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进了屋。
庄秦觉得姜汤还是跟文静有关,虽然当时她脸上茫然的表情是那么自然,跟她从包裹里拿出水杯一样,装作无意为之,实则有意。
她什么心思庄秦不知道,但应该不会害他们。当时在岸边担忧他们的场景,庄秦是看在心里的。
“那块布呢?”小纱进来后,庄秦问。
“在衣柜里。”小纱进屋从衣柜底下拿出那块缝合好的七色丝布,毕恭毕敬地递上。
眼前宛如粗麻一样的布,与之前光洁丝滑的面料根本不是同一种材料,庄秦愣了愣,接过。他想问小纱是不是弄错了,转念一想原先那块布诡异非常,水火不侵,若不是许俉暴力撕开,一般无法破坏它,像被施了魔法,破坏之后魔法解除,变成正常的布。
“谢谢,辛苦你了。”
“应该的。”小纱说完退出房间。
看着这块粗糙不堪,摸上去甚至有些扎皮肤的布,三人陷入沉默。
良久后,许俉问:“那杯水呢?”
“我去拿。”文静匆匆出门。
庄秦把布展开,铺到地上,小纱针线手艺很好,排线均匀漂亮,让这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布显得不那么毫无价值。
“你想做两手打算?”庄秦摸着针脚,问。
“文静似乎很热忱。”许俉看向门口,“我们帮帮她。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
“她会是那组织里的人吗?”
许俉摇头表示不知道。
“先不管她是不是,文静想利用我们达成她的目的。”
“嗯。”许俉说,“她没有恶意。”
“我知道。”庄秦移到布的边缘,伸手抓住许俉的小腿,手指有意无意上下滑动,轻声说,“河底,我没理解错你的意思吧。”
许俉小幅度地动了动腿,没有完全避开庄秦的挑逗,垂眸看着脚边坐着的人,刚开口说话,门开了。
文静小心地端着那杯水进来,放在桌上问:“接下来怎么做?”
庄秦不自然地摸了下鼻梁,从地上起来。
“先稀释。布这么大,这点水肯定不够。”
文静恍然,拍了下额头,笑道:“看我这脑子。”转身进了浴室又出来,说,“没有盆。”
门咚咚叩响,小纱提着木桶站在门外,庄秦请她指导染布,小纱犹豫了下,进了屋。
木桶装上水再倒入那杯河水,清澈的水立即浑浊起来,看不出什么颜色,跟河边的淤泥有些相似。更怪异的是,河水取上来这么久,刚端杯子的时候,竟然还是冰凉。
布完全浸入水中,浑浊的水立即变得清澈起来。
庄秦与许俉对视一眼。
“小纱,接下来呢?”文静问。
“放置十二个小时,再放在太阳底下晒干即可。”
“嗯嗯,好的。”庄秦注意着文静说话时的神情,那种即将要实现目标时激动雀跃的情绪藏都藏不住。
收集材料,染布,再制作成衣。
现在还有一样没完成。
不知明晚的珠子又会出现怎样的变故。
十二个小时没必要守着,庄秦和许俉决定先休息,文静想把木桶带回房间,庄秦帮她把桶提到她的房间。
所有的房间的风格都一样,甜美的公主风。
从文静那回来,许俉并没有离开,庄秦有些意外,心里泛起一丝痒,轻咳两声说:“你怎么还没回去?”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伯爵家?”许俉起身问。
庄秦走向前,与他面对面,说:“天黑就去,我已经让小纱递了拜帖。”
“记得叫我。”许俉擦着他的肩膀往外走。
庄秦拽住他,语气难得正经:“你还没给我答复。”
许俉沉默两秒:“嗯。”
“嗯是什么意思?”一向聪明的庄秦此刻却糊涂起来,“我不明白。”
许俉叹了口气,回过头,看着庄秦说:“我们出去说,我会给你一个答复,从前是我欺骗了你,我跟你道歉。”
庄秦心猛然一沉,这是在拒绝他吧?那河底他又是什么意思?耍他好玩吗?
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弧度,松开手,后退两步:“嗯。我也跟你道歉,之前是我冒昧了。”
他向来不喜欢强人所难,既然许俉对他并没有那个意思,那就各自安好吧。
许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