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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还是不要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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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平铺在桌上一丝褶皱都没有,像块大玉幕。
庄秦正想着找了什么理由把布给推脱,视线无意中瞟到桌脚一块暗区。
那是块正在流动的液体。
液体来源角落竹筐!
“好。”庄秦走向桌边,装作无比谨慎小心的样子,慢慢移到那竹筐边,掀开上面的布。
庄秦瞳孔骤缩。竹筐里五六个人头,脸色惨白,头发掺和着血水揪在一起,保持着死前最后一刻的表情。
一副死不瞑目。
耳后一道劲风,庄秦单手撑着桌面,翻到另一边,躲开苏珊的刀。
“你这是为何?”庄秦动了动胳膊,本不想惹NPC,现在她自己主动的,那就玩玩。“这就是你的谢礼?”
“都得死。”苏珊面目狰狞,说话间手里的刀朝庄秦挥来。
刀把方桌劈成两半,那块布却一丝裂痕也没有。
果然是好东西!
苏珊只站在原地,手里的刀分明只有十几公分长,朝庄秦挥过来像按了无形弹簧一样,又快速回到她手里。
还好出门前有准备,庄秦从兜里摸出刀,躲闪不及手臂上被削下一块皮肤,痛得他眼前一黑。
来不及查看伤势,苏珊的攻击再次袭来,他握着刀躲掉次次朝他面门劈来的刀,心下吃惊,苏珊出刀速度越来越快,不能玩了,得尽快解决才行。
这屋子在苏珊出手那刻,跟缩水了一样,一下小了许多。庄秦每次躲开都能滚进一个死角,旁边无遮挡物。
他翻滚落地,喘口气,用极快的速度拽着那块布朝苏珊扔去,给自己逃出生天的机会。然而,苏珊的刀像能自动追踪一般,利刃划破空气自带的BGM,朝庄秦脑后袭来。
下一秒,刀锋贴着他的脸颊而过,一小撮头发被削断,在空中晃荡几下落地。
庄秦暴怒,眼神肃杀之气陡然而起。
头可断,发型不能乱。
苏珊的刀再次朝他劈来,庄秦原地站着嘴角扯了点弧度,在刀离他脑门上只有几厘米的时候,用食指跟中指轻松夹住了。
苏珊大吃一惊,用力往回拉,刀像被焊在庄秦手指上,纹丝不动。
“松手。”苏珊吼道,“还我刀。”
“真的要还吗?”庄秦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还我。”苏珊双目瞪圆,原地双手在空中乱抓。
“这么凶,那还你吧。”庄秦松开手指,刀快速朝苏珊飞去落到她的手里,与此同时,另一把刀也刚好插在苏珊胸口。
“你!!” 苏珊垂眸看着胸口的刀,满脸不可思议,“怎么会这么快。”
庄秦做个嘘的手势,说:“男人不可以说快。”
哐啷一声,苏珊倒在身旁的桌上,桌子轰然断裂,蜡烛点着了苏珊的衣服,火迅速蔓延起来。
庄秦看了脚下四周,想扑灭房里的火,这里房屋连成一片,将很快变成一片火海。
眼下屋里能用来扑火的也只有那块布了,被苏珊压在身下,一点烧着的痕迹也无,只留下一些黑色污渍。
庄秦抽出那块布,一通努力终于把火灭了。
从苏珊家出来,街道没有灯,依稀能看清楚路面,之前坐那的人依旧在,一动不动,宛如雕塑。
走到街道口,一个人影也刚好从镇东出来,夜里没有光,隐隐约约分辨那是许俉。庄秦摆弄下肩上的布,挡住手臂上的伤。
刚挥手招呼,发现许俉步调不对,脚受伤走路一瘸一拐,虽然他极力保持平稳。
靠!!庄秦暗骂道,快步朝许俉走去。
“伤到哪了?”庄秦拽住许俉胳膊,不由分说拦腰抱起。
许俉没有挣扎,头枕着庄秦肩膀,气息微弱。
“伤哪了?”庄秦慌道,脚下生风往住所跑去。
到光亮处,庄秦心头跟被谁捅了一刀,许俉左脚被什么东西咬去大块肉,隐约能看到白森森的骨头。
许俉闭眼咬紧牙关,脸上一丝血色也无。
小纱还算镇定,小心翼翼为许俉清洗伤口。
庄秦眼都没敢眨一下,视线在小纱手上动作和许俉脸上来回移动,许俉睫毛每因承受痛而颤抖的时候,庄秦心就被狠狠揪了一把。
小纱动作利落处理好伤口,又喂了药,过了好一会儿,许俉恢复血色,才退到一旁。
庄秦此时也冷静下来,把那块布递给小纱。
“这是七色丝吗?”
“是。”小纱捧着那块布,低着头,抽噎道,“我母亲……因为这七色丝再也没回来。”
“你母亲是不是因为新衣大赛才去山上的?”
小纱抬头拭去眼边泪珠:“是,你怎么知道。”
“这块布你拿着。”庄秦这才想起手臂上的伤,“帮我把药箱拿来。”
“主人,你受伤啦!!”小纱把布扔到地上,无不担忧道。
“没事。”
小纱帮忙处理伤口时庄秦突然想起苏珊的刀,那刀形似普通,刃口却似有寒意流动,锋利非常。可惜,苏珊死后,那把刀也随之不见。
许俉睡了整整一天一夜,醒来时已是傍晚时分。
庄秦出门看看文静回来没有,敲了好一会门,没动静。
这么久还没回,恐怕……已经遭遇不测。
镇南山脚七个,苏珊家里六个,许俉那恐怕也不能少,还有文静……
昨天宴会厅里他匆匆一瞥甚至都没还来得及看清楚他们的样貌,就从这个世上消失了。
庄秦心头一股难以言喻的难受,狠狠在墙壁上砸了两拳。
凭什么!凭什么!自己的命要掌握在别人手里。
有朝一日等他逮住那该死组织的头目,也要让他尝尝自己命被人操控的滋味。
庄秦回屋就见许俉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那块布研究。
“怎么不多躺会儿?”
许俉打量他几秒,见他并无大碍,放下心道:“这布用七色丝做的?”
庄秦给他倒了杯水,坐他身旁:“是。苏珊说新衣大赛得到的奖品。”
桌上的布的旁边一小捆黑色的线,线比头发丝还细。
这是许俉带回来的。
庄秦两指捻着这黑色丝线,又看看那块白布:“说说你那边的情况。”
“帽子上拆下来的。”许俉脸上依旧苍白,“镇北是贫民窟,当地居民衣不蔽体,他们要求我把帽子拆下来给他们缝衣服。”
庄秦眉头皱了皱:“你没答应,然后遭到他们的攻击。”
许俉摇头:“我来不及说话,他们围着我一个劲说好冷,同时,我发现自己腿根本动弹不了,只有双手可以使唤。”
“那你的伤是……?”
“帽子。”
庄秦倒吸了口气。他能想象甚至感同身受,许俉抽着帽子最后的丝线,腿上也跟着被剥皮削肉。
这个处处挂着彩带,飘着彩色气球,散发着甜美的小镇,是一个吃人的恶魔。
难怪说最甜美才最凶险。
命悬一线得到的两样东西,庄秦顺风顺水的人生第一次如此艰辛。
他瞟了眼身边的许俉,哦,不,是第二次。
“文静回来了吗?”
庄秦神情严肃,微摇头。
“什么?”许俉站起来,伤口扯动,眉头一紧。“去看看。”
“一天一夜。”庄秦没说下去,只看着许俉,不是他冷血,现在这情况就算去了也无济于事。
这个游戏除了住所,处处都是坑,需得步步小心谨慎。
眼下先养好伤,无法顾及其他,更没时间去惋惜那些逝去的生命,他们能做的只有尽快揪出幕后黑手,给那些失去生命的玩家一个交代。
最后庄秦还是打算去裁缝铺看看,女孩子都爱美,哪怕是遗容遗表。
站在住所门口,下意识摸衣兜,他没有烟瘾,只是在心烦的时候,抽上一根。
住所前有大片花丛,因无人修理,开得杂乱无章。
“庄大哥,你站这做什么?”庄秦愣怔一秒,他没听错吧?这是文静的声音。
他缓缓转过身,文静一副刚睡醒的模样,打着哈欠,头发有几根不太听话,翘起老高。
“你……”
文静连忙摸了下脸颊,不好意思道:“睡过头了,刚醒。”
刚还准备去收尸的对象此刻全须全尾的站面前,庄秦有那么不太真实的几秒,以为是幻觉。
“我前面敲门敲半天,你睡这么死?”
“我没听到。”文静脸上绯红,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太困了。”
“我没有责怪的你意思。”庄秦说,“去我那说说你的情况。”
“好。”
得亏许俉的提醒,文静打扫完裁缝铺倒没遇到什么,也没得到线索,她从裁缝铺出来才发觉已经是第二天清晨。原本想找庄秦他俩聊聊,路上碰到小纱;小纱告诉她,庄秦刚睡下也就没来打扰,哪知一醒竟睡了一天。
庄秦差点就想告诉她刚才自己站门口其实是想去给她收尸的。
不过人没事就是最大的幸运。
衣服材料收集了两样,剩下镇西的河水,中央水池的宝石。
三个人中两人一致认为休息两天,头顶数字还相当充裕,不至于这一天两天。
许俉无法,只好依着。
趁着休息,文静给他俩详细讲了上次没来得及说的这个游戏一些通关要诀和注意事项。
庄秦比较了下,除了背景和地图相似,完完全全脱离游戏本身。
比上个游戏还要离谱。
贾斯帕伯爵在游戏里是有一次任务发布,只是一场福利局,玩家只要买入场券,就能进去寻找一些稀有道具,过程并不曲折危险。
两天休息,庄秦去敲了别的房间门,接连十几扇都无任何反应。
“那些人不可能全部遇害,那他们人呢?”庄秦关上门,若有所思道。
文静拿着那块布来回揉搓,它居然一丝褶皱也没有,富有弹性。
“你说他们会不会是被困在某个地方?或者找线索还有回?”
许俉这两天休养,伤口恢复得不错。
“去找找。”
“去哪找?”庄秦抵着门不让出去,“这镇子看起来不大,能藏人的地方多了去了,而且危机四伏,先不急。”
“庄秦说得对。”文静放下布,似有发现,“咦?这布?”
“怎么?”两人同时问道。
文静迟疑两秒,再次拿起布摸了摸,不太确定道:“我感觉它有温度。”
庄秦走过去感受一下,然后从兜里摸出刀,在布上划了一刀,并没有破,只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啊……”文静惊叫一声,像扔烫手山芋一样,急忙退后两步,庄秦割过的地方,正洇洇渗出红色的液体。
许俉用刀尖挑了点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随后眉头一皱。
“是血。”
庄秦重新把布摊开,平铺到地上,凑上去仔仔细细观察一遍,猛地从地上站起,惊骇道:“这是人的皮肤。”
这块布目测的有2米宽,这么大一块得要多少人才能拼凑一起。
庄秦想起屋角落竹筐里的人头,寒意从脚底窜到天灵盖。
文静已经冲进洗手间里疯狂洗手,出来时脸上一丝血色也无。
七色丝织成的布,那黑色的丝线?
许俉已经拿起了那把丝线,不知从哪摸出个火折子,割下一小撮点燃。
丝线碰到火,跟引线一样嗞嗞冒着火花,燃烧速度非常快,同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臭的气味。
人或动物的毛发烧着之后就是这种气味。
那么剩下的两样,也不用多想了。
镇西的河水是血,中心水池的宝石是眼珠。
以人为材料的衣裳,可谓歹毒之极。
“现在怎么办?”文静脸上苍白问道。“这衣服还做不做?”
庄秦从衣柜里拿了件衬衣把两样东西包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灌下后说:“做。”
“可是……”文静结结巴巴道,“那是人……”
“我们尽快找到剩下的玩家。”许俉突然说道。
庄秦没想到许俉还在这一茬,便问:“怎么找?”
“你送衣服的时候,有去过其他的屋子吗?”
“敲过门,但都没回应。”庄秦说,“你怀疑那些玩家就在这些屋子里?”
“或许。”许俉从沙发捡了衣服套上,打开房门,“走。”
庄秦无奈地看了文静一眼,文静估计就吓傻了,呆愣着没反应。
“文静,你要不在房间里待着。我跟许俉去去就回。”说完也出房门。
走出没多远,身后传来文静急切叫喊声:“等等我,我也去。”
路过中央水池的时候,庄秦特意留意一番,池水很清澈,能一眼看见池底的鹅卵石,不大不小,铺在底下非常均匀。
不知月圆的时候会是一番怎样的恐怖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