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搅春》发面馒头圆滚滚

9、人不犯我 我不犯人

　　这日一早，柳橙敏刚给姜老夫人请完安，还没踏出院门，就被远处崔嬷嬷喊住，柳橙敏转身温和的说了声好，被带进姜老夫人的书房。
　　柳橙敏缓步踏入屋内，待适应光线后，余光撇向四周，里面不只姜老夫人一人，大夫人二夫人都在，柳橙敏先是对姜老夫人扶礼，后对着大夫人、二夫人乖巧伶俐的扶礼后，站在几人中间。柳橙敏面带疑问的瞧着姜老夫人捏了捏眉心，对柳橙敏挥手看坐。
　　柳橙敏安静的垂眸，坐在二夫人下首，腰背板直，礼仪不敢马虎。
　　静坐片刻，二夫人眼神炯炯：“前两天去看赶集玩得开心吗？”柳橙敏脑中飞速运转：“回二舅母话，开心极了，那灯，那衣裳，那吃食都是念念未曾见过的。”柳橙敏语气欢快。
　　姜老夫人仿若被这情绪所感染，眉间也染上笑意，“念念总叫人欢喜。”柳橙敏捉摸不透姜老夫人等人到底想要做什么，谨慎的陪着。
　　“吃点茶点，稍等一会。”姜老夫人柔和的说。
　　柳橙敏瞧着精致的糕点，着实没什么胃口，淡淡的吃了一口，便放下了。
　　不一会柳橙敏听见打帘的声音，下意识望向门口，只见进来一位眼生的妇人。细瞧着打扮，很是不讲究。见这妇人肿胀着张脸，见到姜老夫人扑通一声跪下：“老夫人！”喊完便跪行至姜老夫人脚前，抱着她的裙角哭出了声。
　　柳橙敏被这场景整的莫名其妙的，不懂这场景为何要留她在这等。
　　只见姜老夫人将裙角抽出，崔嬷嬷赶忙上前护住姜老夫人，呵斥了一句成何体统，一脚把那妇人踢到一边。
　　妇人哎呦一声，又重新跪好，不住的磕头，变磕边念叨着自己有罪。
　　这一幕让柳橙敏甚是头痛。
　　崔嬷嬷按住不停磕头的妇人：“有什么话就快说，不要耽误老夫人休息！”
　　那妇人这才止住动作，抽泣着说：“回老夫人，望老夫人明鉴，那手帕是老奴在二公子院内所捡，老奴句句属实不敢隐瞒。”因为脸肿着说话很是费劲。
　　“拿上来！”崔嬷嬷催促丫鬟将这妇人口中的手帕呈给姜老夫人。
　　柳橙敏一直都保持沉默，冷眼瞧着这一切，看到手帕瞬间，眉角一挑，心中好笑，莫不是要给她没事找点事儿做？
　　“念念，这手帕可是你身边的丫头芳芳的？”姜老夫人没有绕圈子，拿起手帕瞧了眼放手边：“若真是她的，你可要谨慎些。”姜老夫人眼神凌厉。
　　柳橙敏一脸吃惊，快步走上前，将帕子从老夫人手中接过，举着帕子对着光认真查看。“祖母，这帕子可不是芳芳的。”
　　像知晓柳橙敏不会承认一般，那妇人挣脱束缚，扑到崔嬷嬷脚下：“奴….奴有证据。”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张信纸，上面写着一句诗”我欲将心比明月，望明月首肯，落款写着若有急事可来翠竹轩来寻我，芳芳。”这句话咋看都是前言不搭后语的。“你个刁奴，看来那二十巴掌还没拍醒你，又拿出来什么乱七八糟脏我们五娘子身边人。”崔嬷嬷上前夺过那信纸，恭敬的拿给姜老夫人。
　　姜老夫人随意看了眼，将纸背面朝下，沉着脸，不知在想什么。柳橙敏诧异的瞧着姜老夫人，就手想将那信纸拿起来，老夫人突然伸手按住纸，不让她拿。
　　“祖母…？”柳橙敏诧异，上面写的是什么呢？
　　“念念，姜家最是重规矩，私相授受这事儿是万万不能沾染的，万一坐实，你，还有你那几个姐姐都是要受牵连的。”大夫人语重心长的接着说：“再说你大姐姐眼见着就要成亲了，你可千万别犯糊涂。”
　　柳橙敏脸色平静，欠身对着姜老夫人等人不卑不亢地说：“祖母，舅母，这信上是什么我都不知，谈何糊涂？”大夫咬牙盯着还在狡辩的柳橙敏，失望极了，猛的一拍桌子，呵道：“柳橙敏，我不管你平日里是怎样管教你的丫头，这进了我姜家，就要守姜家的规矩！”柳橙敏冷眼瞧着大夫人生怕连累到姜琼华乱扣帽子的样子，不予答复。
　　眼看着这情势混乱，姜老夫人这才开口叙述了一遍信上的内容，柳橙敏轻声道：“不怕各位长辈不信，念念也是第一次听这内容。”二夫人幸灾乐祸的接话：“看来芳芳这丫头连你也敢欺瞒，如今证据确凿，干脆就将那丫头拖过来拷打一番，看她说是不说。”
　　柳橙敏听后不敢苟同：“敢问，那手帕和这信上的内容，二舅母是如何确定就是芳芳的，而不是造假呢？”柳橙敏这才理清楚，想必这事儿和她大哥哥姜琼山脱不了干系。
　　“造假？有谁会为了一个丫鬟，费尽心机的造假，实不相瞒，在你进来之后，我们就已将芳芳拿下，还不带上来。”大夫人冷漠的说。
　　柳橙敏乍一听芳芳被抓，心里难受极了，无奈他们硬是要将这脏水往他们主仆二人身上泼。眼见着芳芳被带来，还一脸菜色。柳橙敏心里急燥，最担心他们对芳芳用刑，可面上却愈发轻描淡写的问：“首先你们笃定这帕子是芳芳的，仅仅是因为那纸上的字而已，我此刻就能证明那帕子不是芳芳的。”柳橙敏继而温和且坚定的说：“芳芳与我还有娘亲常年呆在闻忘山，芳芳在平日无事可做之时，早已练就了炉火纯青的女工技艺，但凡懂点女工的人都知道女工最讲究平、齐、细、密、和、光、顺、匀的特点，巧的是这些芳芳都很拿手，然而芳芳单面绣的功夫要比双面绣的还要好，她给自己的帕子通常是单面绣，给我的才是双面绣，显然这栽赃之人很熟悉芳芳的习惯，拿出来的是这单面绣，但这也是最大的漏洞，这帕子上是一对鸳鸯，芳芳常年瞧着娘亲的郁郁寡欢，怎么可能会绣鸳鸯，如若你们不信，大可去我们房间搜。”柳橙敏一口气说渴了，但当下并不是喝茶的时候。
　　“都说了是私相授受，给鸳鸯有什么不对？”柳橙敏就在等着大夫人这句问话。抿嘴一笑：“鸳鸯戏水，即使有单面绣，给心上人那必定是放足了心思的。都说这花鸟能报绰约亲昵之态，以芳芳的技艺，还是给心上人，不会犯如此明显的错误，瞧着这一看就是女工一般之人。”柳橙敏说完，便将袖笼中芳芳给自己绣的帕子拿给姜老夫人，姜老夫人即使粗看一眼，都知道这两个帕子的绣工天差地别。
　　二夫人显然不会这么容易就妥协，追问道：“那这信你怎么说？”柳橙敏其实一听到有信心便安了，因为：“芳芳有读书障碍，除了认识些常用的字，其余的一概都不识，这也可当场验证。”
　　二夫人本想叫人把书拿来验证，就听见姜老夫人重重一咳：“够了！还有继续的必要吗！”大夫人此刻出来当和事佬，牵起柳橙敏的手，“念念一向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孩子，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儿就念叨吧，大舅母那里有前一阵你大舅舅从南边的来的夜明珠，有拳头那么大呢，粉白的光最适合时下的小娘子，一会叫人送到你的院子，知道你爱读书，你二哥哥房里还有几本孤本，一起叫丫鬟带给你。”
　　柳橙敏不露声色的将手从大夫人手中抽出，一脸讥笑：“原来，我到不知，女子的清白竟是如此的价位。”二夫人心中暗暗吃惊，吃惊于柳橙敏这明显的反驳，提醒道：“念念，二舅母希望你能认清现实。”柳橙敏听后恍然笑了：“是了是了，念念一向认命。”
　　姜老夫人果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审问期间一言不发，连一句批评都没有，是以她现下说的话分量也最重：“老大媳妇，老二媳妇你们既然误会念念了，不如就给念念赔个不是吧。”
　　大夫人二夫人那是一百个不愿意，一向呼风唤雨的她们怎么会对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娘子陪不是呢。
　　柳橙敏摇头表示：“没事儿的祖母，念念不过是娘亲不在身边，也没人撑腰的浮萍而已。”
　　姜老夫人爱怜的摸了摸柳橙敏的头：“不怕，以后不管遇到任何事，祖母都给你撑腰。”不论真假，柳橙敏都应下了。姜老夫人接着说：“听闻你对赶集很有兴趣，想来是喜欢热闹的，正巧花都开了，祖母准你们姐妹过几日邀请别家小娘子来府里举办一个赏花眼如何？”柳橙敏人在屋檐下，只能点头同意。
　　要不是二夫人逗趣儿，夸姜老夫人深明大义，柳橙敏还不知晓原来姜府除非必要，是不设宴的。
　　再回翠竹轩路上，主仆二人都异常的沉默，芳芳一路都在看柳橙敏的眼色，柳橙敏一路上都在气自己，也在气芳芳。她庆幸今日是她能解决的场面，那万一下次她不能呢？这个结果柳橙敏不敢想象。
　　就在主仆二人前脚进院子，后脚姜老夫人、大夫人及二夫人的礼品就已经送到，芳芳自觉的上前清点入库，灵心将茶水蓄满端给柳橙敏，柳橙敏接过对着灵心说：“灵心你先下去吧。”灵心扶礼退下后，芳芳小心翼翼的揪着柳橙敏的衣袖，可怜巴巴的望着柳橙敏，柳橙敏被这蠢样子气笑了，率先开口：“说吧，那帕子是谁的。”
　　芳芳内心极其纠结，她最是不想柳橙敏参合其中，她也怕此次隐瞒会使两人离心，咬咬牙说：“其实是眉心，眉心她被二公子醉酒后夺了清白之身，但二公子酒醒后，概不承认，无奈眉心发现自己已有两月身子，耽误不得，所以我只能照猫画虎，照着你以前的酸诗给她写了封信，想着安安她的心。”芳芳全部招供完毕，这下轮到柳承敏一脸震惊，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芳芳的话柳承敏自然是相信的，这又是二房家事，二房若想要知道并不难，所以这大约又是她的好哥哥姜琼山的手笔，想通过她的手给大房挠挠痒痒，顺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能捡到那扳指，别人就能捡到那手帕。但他们没想到芳芳是个傻的，事儿都摆脸上了，也不吐露半句。
　　就且等着明日回敬你们的大礼吧，柳橙敏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