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茱萸自有芳》唐拂弦

3、倾慕之心

　　第三章倾慕之心

　　徐思齐带着义来出门散心去了。徐思齐让义来赶着马车经过周家门口，给周家的看门下人打发了银子送了封信给周生瑶，说自己倾慕之心未变。周生瑶是周家三小姐，粉面含春，明眸皓齿。徐思齐自小认识周生瑶，幼时吵架作对，长大后的徐思齐反而对周生瑶爱护倍增。

　　长大后的周生瑶出落成一个端庄大方的大家闺秀。徐思齐也曾想去周家提亲，奈何周老爷看不上不务正业的徐思齐。在周老爷眼里，徐思齐读书荒废，又无心做生意。于是周老爷去年让三女儿周生瑶和柴家的柴显荣订了亲。

　　徐老爷不甘示弱，转头给儿子和孙县令的千金订了婚。近年来，徐家的生意越发的做大了，在酒和米行上抢占了周家的市场。周徐两家的生意时常有竞争，周老爷越发对徐家不满。

　　茱萸盘算着徐夫人吴氏什么时候来找自己谈话。茱萸刚迈出门口，一个玉色衣裙的丫鬟正往这边走。她盯着茱萸细看，嘴角冷笑。“就你想高攀我家少爷？没事就多照照镜子。山鸡变不了凤凰”

　　茱萸回看了她一眼，一张小脸，额窄鼻高，口唇轻薄。

　　“你不服气。你行，你上啊”茱萸不客气道。

　　“我……”云霓被话噎住了。

　　“少奶奶，少爷让给你煮的燕窝”丫鬟织羽端着燕窝进了屋。织羽一双弯弯眼带笑意，仰月嘴里有个小虎牙。

　　“织羽，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了？来路不明的一个小丫鬟，她是哪门子少奶奶”云霓气愤道。

　　“我是按少爷的话行事”织羽回道。

　　“叫我茱萸就行”茱萸坐到桌边看了一眼燕窝。“那个人叫什么名字？上班时间很闲吗？跑我这里来摸鱼”

　　“她叫云霓，是夫人房里的丫鬟”织羽回道。“少奶奶，摸鱼是什么啊？”

　　“偷懒，不好好干活”茱萸开始喝燕窝。

　　徐老爷在园子里等了半天没见着儿子，骂了句不成器。徐家的喜事在街头巷尾成了笑谈。

　　孙家得知孙明月逃婚后，派人寻了半天没寻见。冯姨娘在孙老爷面前挨了骂，哭哭啼啼的把女儿留下的书信拿给孙老爷。孙明月跟着意中人离开了吉成县，去向成谜。连着和孙明月一起消失的还有冯姨娘的一箱金银首饰。

　　冯姨娘就孙明月一个女儿，她还指望着女儿给自己装点门面。谁知，孙明月卷款私奔，让冯姨娘咬牙切齿有苦难言。孙老爷携冯姨娘带着厚礼亲自登门道歉。

　　碍于孙家在吉成县的权威，徐老爷也不敢多说一个不字。孙老爷在徐家吃午饭，徐老爷全程笑脸作陪。

　　“小女有失管教，还望海涵”孙老爷举杯赔礼。

　　“是小儿没有这福气”

　　“小女平常骄纵惯了。没想到弄出这等儿戏。我现在也寻不到她。我看这桩婚事就此作罢吧。实在是对不住了”

　　“就按孙兄说的办”

　　孙征程让留下聘礼和丫鬟，冯姨娘和吴氏说了些苦楚。

　　看似一团和气的饭局散了以后，徐老爷让下人把聘礼退回给了孙家。吴氏陪着徐老爷在正堂喝茶。

　　“把你儿子看紧了。不能由着他胡闹。孙家已经让我们够难看的了。好歹我们也是有头有脸的大户。等他们回来，赶紧把这个丫头打发了。没娶着孙家的女儿，也不能让个孙家丫鬟占着这个位置。让人笑话了”

　　“我晓得”

　　“就是你天天惯，天天惯。惯出个什么样了”徐老爷一肚子闷气没地撒。

　　“你天天忙生意，你又管过几天儿子。不好就全是我惯的”吴氏气愤道。“这孙家女儿也是脸皮厚。我听说跟人私奔了”

　　“老爷，去找少爷的人回来了。说少爷在云客山庄打麻将”

　　徐老爷站起来，把袖子一甩，气道：“你看你教的好儿子。”

　　徐老爷往门外走去，吴氏也坐不住了。云霓进门来，手里的粉彩高足盘里盛着裹着豆粉的糍粑。

　　“夫人，吃点东西吧”云霓道。

　　“先放在那里。少爷呢？”

　　“没看见少爷。那个丫鬟在偏房”云霓回道。

　　“叫管家给一两银子，打发她走”

　　云霓应道“我这就去办”

　　云霓出了门，笑意不自觉的从嘴角扬起。云霓到偏房没找到茱萸，回转身差点和茱萸撞了个满怀。

　　“你去哪里了？”

　　“没去哪啊，织羽带我转了转”茱萸拍了拍头发，几朵枯叶从发上落下。茱萸央着织羽带她到园子里转转。茱萸一路走，眼睛瞄着白墙黛瓦的院墙。就在刚才织羽被叫走后，茱萸收拾了裹上金银首饰的包袱，攀上院墙边的一颗柿子树，把包袱仍在了一丛修竹上。

　　“这是夫人给你的一辆银子，赶紧走”

　　茱萸没接，疑惑道：“这么少？小气”

　　“你敢说夫人小气。你不要就算了，赶紧走。从后门走”云霓皱眉呵斥道。

　　“谁说我不要”茱萸抓过她手里的一两银子。“哎，就是小气了点。我都不想走了”

　　云霓把茱萸往外推搡。“你休想赖在我们徐府。快点走”

　　“你别推啊，我自己走”茱萸回屋抱着那身嫁衣转身往后门的方向走。茱萸跨过后门的门槛，云霓立马把门关上了。

　　“想攀高枝也不怕摔死你”云霓唾弃道。

　　茱萸从徐府出来后，找到扔包袱的地方取了包袱。微风徐徐，两旁的白玉兰和紫玉兰争奇斗艳。玉兰花清尘脱俗，不需要绿叶的衬托，迎风傲立，独自美丽。茱萸望着满树的洁白，沉醉在一片清香里。

　　按照之前的约定，茱萸要把孙明月出嫁穿戴的金银首饰交还，孙明月会在出城边的客栈等两日。茱萸先把嫁衣拿去盛和当铺当了。左边大掌柜把嫁衣收了，给了银子和票据给茱萸。

　　茱萸看了一眼票据，又看了一眼右边的掌柜。右边掌柜正在拿一个花鸟纹饰的漆木盒装一枚珠子。

　　茱萸看着那熟悉的绛红色为之一惊。

　　“掌柜的，这珠子有几颗啊？我能买吗？”

　　“一颗。不能买。这是刚当的。还不知道是否赎回”

　　“当期多久？”

　　“一个月”

　　茱萸追问道：“掌柜可不可以现在卖给我。我加钱”

　　“没有这规矩”掌柜笑着说。

　　“别在这挡着”一个抱着一件破棉袄的男人挤开了茱萸。茱萸想着孙明月在城门处等她，她赶紧往城门赶路。

　　从醉香楼路过，满楼的莺莺燕燕，茱萸好奇的多看了两眼。一朵花不偏不倚的打在了茱萸的脸上。

　　“徐公子，你这手投可真准啊”徐思齐身边的烟笼轻摇着缂丝花鸟团扇道。

　　茱萸抬头看见徐思齐，心里一惊，皱眉道：“背后下黑手，算什么男人？”

　　“少爷丢朵花，你自己迎上来，怪得了谁？”义来狡辩道。

　　茱萸懒得废话，心想对付这种人就该以牙还牙。她从刚吃了一半的冰糖葫芦串上面拔了一颗山楂下来，朝徐思齐扔去。山楂打在了徐思齐的额上，又坠落在脚边。徐思齐摸了摸额头，指尖满是黏腻。

　　“这个死丫头，好大胆子。”义来骂道。

　　“倒是有点意思”茱萸疾跑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徐思齐的眼底。指尖的黏腻到了嘴边，甜味回旋在舌尖。

　　茱萸怕被人跟踪，又故意绕远了路。茱萸刚到城门处，看见一辆马车停在那。茱萸学了两声布谷鸟叫，孙明月从泉聆客栈的窗户探出头来看了一眼，下楼去了。

　　孙明月一身男装上了马车后，撩开帘子咳嗽了一声。茱萸看了一眼周围，慢慢走上前把包袱扔给孙明月。孙明月看了一眼包袱里的东西，摆手让她走。茱萸往回走，撞上身后的人胸口上。

　　茱萸抬头一看是徐思齐，张开双臂拦着，朝后大喊：“徐思齐”

　　车夫朝马儿抽了一鞭子，马车快速向城外奔去。徐思齐把她扒拉开，继续往前走。

　　茱萸一把抓住徐思齐的胳膊，拖着他不让走。两个人在大街上拉扯，周围的人都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徐思齐看着眼前的人哭笑不得，冷哼一声。

　　城中的谣言四起，流传最广的版本是孙明月戏耍了徐思齐，大婚之夜投向了情郎的怀抱。徐思齐头上青青一片草原。

　　“义来，把人给我拖回去”徐思齐看着远走的马车气道。他也无心要娶孙明月，但是这口气如鲠在喉咽不下去。他本想找孙明月问个明白继续退婚，没想到自己还是被算计了。

　　“我自己走”茱萸脸上堆出假笑。

　　徐思齐微微扬了扬头，义来放开了茱萸。走了百米远，徐思齐被耍猴戏的热闹吸引了过去。围观的一边鼓掌一边叫好。茱萸悄声走到身旁，往徐思齐前面的妇人屁股上拍了一掌后，转身挤到到别处去了。

　　“你摸我屁股，流氓”妇人骂道。

　　旁人闻声，都向徐思齐投去异样的目光。

　　“我……我没有”徐思齐语塞，侧身看见那粉裳的身影从人堆里挤了出去。

　　“流氓，不要脸”妇人伸手扬起巴掌落下。

　　徐思齐往后一躲，妇人的巴掌落了空。

　　“那不是徐家的少爷吗？干这么下流的事。”有人认出了徐思齐。旁人开始对他指指点点。

　　“听说结婚没成，新娘子跑了。如此下流之人还是嫁不得”

　　“小伙子年纪轻轻，不知礼义廉耻。”

　　徐思齐脸上温热，臊得没地藏。“我真的没有。是刚才那个小丫鬟拍你的。你可别诬赖我”

　　妇人见机哭喊道：“流氓啊。我要抓他去告官”

　　猴戏也没人看，人群都朝这边围过来。“少爷，快走”义来拽徐思齐的后背的衣服。

　　“给我把她抓回去”徐思齐边跑边吩咐道。

　　徐思齐转身就跑，义来挡着妇人，这才没被追上。徐思齐跑了百米远，侧身进了醉香楼。

　　那个妇人跑去徐府要公道。徐老爷一听儿子摸了半老徐娘的屁股，气不打一处来。徐老爷对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差点要拍断大腿。徐爷给了十两银子给妇人，让她以后不要声张。

　　徐思齐刚回家，就被徐老爷当即执行了家法。幸好有亲娘救场，徐思齐得了机会灰不溜秋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