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茱萸自有芳》唐拂弦

2、天上的喜鹊

　　第二章天上的喜鹊

　　坐在轿子里的茱萸的心发颤，她老想着下一秒轿子会不会垮掉。茱萸紧抓着自己的坐椅，一颗心就随着轿子颠簸不停。昨晚没睡好，茱萸脑子都是晕乎乎的，在轿子里睡了过去。在噼里啪啦的炮仗声里，轿子停了下来，茱萸猛地惊醒过来。

　　茱萸任由喜娘搀扶着走到了喜堂拜了天地。

　　“夫妻对拜”

　　茱萸听着这一声，站得僵直，不肯低头。后面的喜娘在茱萸背后拽了一下，茱萸想着都应着孙明月了，还是先把事办了。

　　“夫妻对拜”

　　茱萸应声低头，听着那声“送入洞房”，心里松了一口气。

　　“总算过了一关了”

　　等房门一关，茱萸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肩膀。

　　“累死了，比上班还累，比加班还累”

　　茱萸把盖头扯下来，小跑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又吃了些点心。茱萸吃着点心想着等会直接和徐少爷摊牌。

　　无聊的茱萸，用瓜子摆了两个“回去”的字。茱萸以前羡慕别人的人生，现在随机切换了一下，还不如活在当下。

　　夜深了，茱萸听着门外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心潮澎湃，也没见人进来。

　　她去梳妆台那里拿了把铜镜，把金凤耳环，一对金戒指，金花项链全部取了下来。金灿灿差点晃花了茱萸的眼。

　　“以前十八岁觉得金子挺俗的。现在觉得这金灿灿是多么的迷人”茱萸托着下巴看着这一堆金子满是遗憾，明天就要还给孙明月了。

　　她的手在茶杯里打湿后在嘴唇上沾了沾那抹艳红色往腮边抹去。眉上的青黛被打湿抚摸后，晕染开来。她在自己鼻翼旁边点了一个黑痣。她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还是丑的不明显。她伸手把盘好的头发抓乱，又把头上的钗饰换了位置。

　　案台上的龙凤烛高燃，烛花频落。茱萸托着下巴望着摇曳的烛光，光影在眼里溢出流彩。夜深人静，困意爬上了疲惫的眼皮，茱萸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阳光扑在窗棂上，屋里的人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徐思齐摸着下巴站在桌边打量一身红嫁衣的茱萸，不自觉的笑了。

　　“不愧是你孙明月的伎俩”

　　徐思齐搬了凳子和屏风去挡着门，伺候洗漱的丫鬟被徐思齐轰走了。

　　家里的下人们得了消息，在后院笑话徐家少爷新婚燕尔腻腻歪歪的。茱萸听着声响醒了过来。两个人一对视，茱萸大惊天都亮了。

　　“挺别致的”徐思齐看她的打扮被她逗笑了。

　　她猛转头心虚的拔了头上的发饰，让自己镇定下来。徐思齐坐到了桌边喝了杯茶。

　　“徐少爷，我是替我们家小姐来走一道的。你也知道，我就是个丫鬟。你别为难我。我这就走”茱萸被徐思齐看得心里发毛。

　　“这送上门的，我就收下了”徐思齐坐下来翘着二郎腿逗她。

　　茱萸从凳子上惊跳起来。“怎么可能？我就是个丫鬟，门不当户不对的。”

　　“你们孙明月小姐呢？”

　　茱萸眼神闪躲。“这我不知道”

　　“事情有个来龙去脉，人证物证都要在。你是人证，哪里都别去。你就留在徐府给你小姐赎罪吧”

　　“……”茱萸一脸无语。

　　吴氏听丫鬟说儿子早上不肯开门，气的直骂儿子没出息。也不等着媳妇来奉公婆茶，火急火燎的往外走。

　　“思齐，你这个没出息的。还不开门干什么？”吴氏捶门道。“你这个家伙娶了媳妇忘了娘。快点开门”

　　“娘，你先别管。我等下就出来”

　　一旁的下人听着低头偷笑。

　　吴氏一听，急道：“快点开门，给我开门”

　　“娘，你在正堂等着喝媳妇茶吧。你别急啊”徐思齐坏笑道。

　　“夫人，还是回去等少爷出来吧。少爷的性格，你是知道的。”吴氏身边的丫鬟焕香劝道。
　　吴氏环顾四周，丫鬟婆子都在这里站着，也不好再说。焕香把众人遣散了，追着吴氏的脚步往正堂去。

　　“大家都走了。徐少爷，我可以走了吧”茱萸要走。

　　徐思齐张开双手挡住去路。“留下来赎罪”

　　“我没罪啊”茱萸反驳道。

　　“你们小姐把我戏弄了。孙府送来的大礼，我自然要收下”

　　“我们小姐说了嫁妆都归你了。我可以走了吗？”

　　“那就包括你了”

　　“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你家也不缺粗使丫鬟。而且你看着我，就想起孙小姐，这多伤心伤神啊。求你还是放我走吧”

　　“我叫人送衣服来。你先收拾一下。等下去见我爹娘”

　　“什么？”

　　徐思齐开门出去了，留下一脸懵的茱萸。有丫鬟敲门送来洗脸水和衣服，茱萸把东西拿进去，不让其他丫鬟进来帮忙。

　　茱萸洗完脸，把头上的钗饰都拆了。她拿着梳子对着铜镜无处下手。

　　“这古代的发型，太难弄了”茱萸念头一转，给自己扎了个简单的丸子头。

　　徐思齐返回来，开门见换了海棠红色的衣裙的茱萸，忍不住多看了几秒。眼前的女子清丽可人，丸子头的发饰不曾在哪个女子头上见过。

　　“跟我去正堂”徐思齐收回目光。

　　“你还是直接放我走吧。你叫我去，我不就变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吗？”

　　“放心，放心”徐思齐示意茱萸跟着走。

　　正堂内，徐老爷一脸笑意的和夫人说着话。见着儿子带着一个陌生女子进来，徐老爷和夫人对视了一眼。

　　“爹，娘。给您二老请安”

　　“明月呢？”吴氏打量了一眼茱萸问道。“这个是谁？”

　　“娘，我早就说过和孙小姐没有缘分。我和茱萸拜过堂了，她以后就是我们徐家人了”徐思齐示意丫鬟织羽上茶。“茱萸，给爹娘敬茶”

　　茱萸摆手道：“老爷，夫人。我是孙府的丫鬟，就是替人办事的。你们放我走吧”

　　众人愕然。

　　“爹，您说过男子汉大丈夫要勇于担当。我和茱萸拜过堂了，我会好好对她的”徐思齐站到吴氏的身边，示意织羽把茶端过来。

　　“娘，喝茶”徐思齐一脸笑，端茶奉上。

　　吴氏接过茶放在手上，转头看徐老爷。徐老爷拍向扶手，起身怒斥道：“婚姻大事，岂能儿戏。荒唐”

　　徐老爷走了，吴氏身边的丫鬟示意其他人先出去。茱萸跟着其他人要走，被徐思齐一把抓住袖子。

　　吴氏瞪了儿子一眼，沉声道：“姑娘，你先出去”

　　徐思齐这才松了手，茱萸麻利的出去了。吴氏站起身就打向儿子的头：“你是要气死老娘我啊。你还有什么事情干不出。要你读书不读，让你成亲，你当儿戏”

　　徐思齐闪躲到一边道：“我要把她留下。”

　　“名不正言不顺”

　　“娘，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徐思齐不想再说。

　　茱萸被安排到客房住下，到了晌午，有人送了午饭来。午饭十分丰盛，鸡鸭鱼肉应有尽有。茱萸吃着饭在想徐思齐和他爹娘谈妥没有？

　　不过刚刚看他爹娘的态度，那是不可能答应的。茱萸安心吃了饭，饭饱后又不能出门。坐在桌前等消息，等着等着就困了过去。

　　梦里的茱萸吃着泡面对着平板电脑在看狗血剧。

　　男主妈妈和女主吃饭，拿出一张银行卡拍在桌上。

　　“你不配进我们家门。门不当户不对。给你五百万，永远离开我儿子。”

　　女主小声道：“阿姨，再加点钱。还有签个合同，我不要支票”

　　男主妈妈一脸鄙夷，又拍出一张卡。“再加一千，不能再多了”

　　茱萸看到这里，差点笑出鹅叫声。

　　“哈哈哈哈”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茱萸从梦里醒了过来，看着徐思齐和她娘站在跟前，突然茅塞顿开。

　　“阿姨，你好”茱萸喊道。

　　“什么？”

　　“夫人”茱萸赶紧改口。

　　“你叫什么？”吴氏满不在乎的问道。

　　“茱萸”茱萸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一脸谄媚的笑。茱萸想到自己身无分文，自然不能行走江湖。自己逃出徐家就得流落街头。不知道古代的治安好不好？不然被人抓去打黑工，那简直凄惨。

　　茱萸脑子里想起了一段二胡声。茱萸心里暗笑，看样子夫人是要让自己走。没想到狗血剧还能成为自己剧本的蓝本。

　　茱萸忽然亲昵的抓着徐思齐的手。“官人”茱萸喊出这句，自己差点憋出内伤。

　　茱萸心里狂笑。

　　徐思齐满脸震惊，一脸莫挨老子的嫌弃。

　　“官人，我一个小丫鬟能嫁给你，真是三生有幸”茱萸把小丫鬟三个字说得铿锵有力。“我们都拜完堂了。我就是公子，不是，是官人的人了”茱萸对自己无语，一撒谎就容易嘴瓢。

　　徐思齐一脸笑。“有觉悟”

　　茱萸偷偷瞄了吴氏一眼，满脸不悦。

　　“茱萸姑娘，孙家和我们换帖子，我们定的是孙明月。你误打误撞跑进来是不作数的”吴氏教训道。“这街上想高攀我们徐家的不胜枚举。你那点小心思我懂”

　　茱萸静静听着，就等着吴氏找她私聊给钱打发了她。她看吴氏也不是好惹的主，但是自己就没想过在徐家过日子，也就不那么惧怕吴氏。

　　“夫人，那我走好了”茱萸松开徐思齐的胳膊要走，被徐思齐一把拉回。

　　“这门亲事，我认了。娘，我自己的媳妇，你就别管那么多了”

　　“那我们一起走。离开这个地方”

　　“儿子，你说什么傻话？”吴氏急道。吴氏看硬来是不行了，缓和了语气说。“就先住着吧。我们看看孙家那边怎么办？这么大的事情都当儿戏。我先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我们已经派人通知孙家了。你爹现在在后花园等你”

　　“哦”

　　等吴氏一走，徐思齐往桌边一坐，翘着二郎腿“给我倒杯茶”

　　茱萸倒了一杯茶移到徐思齐面前。

　　“这倒的太少了，再倒点”

　　茱萸依言行事，水从杯子里溢出来。

　　“孙家是不是选了一个最笨的丫鬟嫁给我啊？”

　　“你说再加点的。水满则溢，这道理你不懂，我也不怪你。你爹都叫你去了，别在这磨叽了”

　　徐思齐顿时感觉到被嫌弃。“这么不想见到我啊。我们还是新婚。”徐思齐斜过头靠近茱萸。

　　茱萸往旁边挪了半米。“是是是。你可以走了吧”

　　义来跑来催徐思齐道“少爷，老爷喊你快点”

　　“这就来”徐思齐对义来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