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余玩家逃生指南》渡野肆

31、第三十一章

　　手边的终端响了起来，是秦宗处理好了酒吧的事情，告诉她今晚暂时不要回来了。

　　“事情很难办吗？”尹恒皱了皱眉头，“实在不行我待会去找他一趟，消除一个普通人的记忆，也就一会儿的功夫。”

　　“姑奶奶，我求你了，别再乱来了，”秦宗疲惫地叹了口气，这几天他觉得自己的肺都瘪了，“你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懂吗？普通人是不会在这种地方开店，不会在被通缉的状态下去给警局当顾问，也不会站在一个海盗头子面前，拿着枪抵着他的脑袋让他滚蛋的。——这一周你还是不要回店里了，我让皮尔兰给你收拾一些行李送过去，反正明后天你也要去研究所上班了，暂时先不要回塞亚星了。”

　　尹恒在这头犹豫了一会儿，道：“把店卖了吧。”

　　“卖了？”秦宗刚稳定下来的情绪又被调动起来，对方似乎在店里喝酒，那边传来酒杯砸在桌面上的声音，“我当初让你关你都还不乐意，说是正好有用，说什么要是塔台有人盯上你了，你也来得及逃到域外。现在怎么回事？你不打算留着这个后路了？你这是要破釜沉舟回去跟他们同归于尽啊？”

　　尹恒心说自己确实是逃不了了，但仍然没把顾呈野的事情说出来，只是道：“亏得太厉害，算了。”

　　“你！”秦宗在那头被她气笑了，拿她没办法似的，“行，你卖，我买，行了吧？这店我帮你开着，亏了算我的。”

　　“人傻钱多啊？”尹恒也笑了，笑到后来却干了，沉默了许久，“关了吧，我不想再给你添麻烦了。”

　　“麻烦算不上，你少给我来这套。”秦宗仍旧不改口，“之前在店门口前的那个偷窥狂你调查清楚了吗？多少和林江有些关系——如果是冲着你来的，应该不至于有耐心陪你耗大半个月还没有动作。”

　　“我早就跟你说了，这个身份有一堆没处理完的麻烦。”

　　“你还说人家，你自己有多少麻烦你数过吗？”

　　“别骂了，知道了，”尹恒抬起手疲惫地覆住自己的眼睛，长长地叹一口气，“我会去解决的，明天还有一天时间。”

　　“一天？”秦宗在那头发出了一声不明显的讽声，“一天你能解决干净？”

　　诚如秦宗所料，尹恒确实没有办法在仅剩的一天时间内彻底解决干净这个麻烦。她花了近一个早上的时间，才在赛亚星一条少有人至的巷子里堵到了人。

　　为了防止周围感官敏感的改造人注意到这里，她甚至大费周章地展开了小范围的屏蔽场，结果她连话都没开始问，那个男人竟然先她开口了。

　　“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寸头男人看上去像是彻夜未眠，眼底泛着青，唯独眼神透着令人无法忽视的锐利，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尹恒的脸，似乎是在找什么熟悉的痕迹，“你要是想就此摆脱以前的身份，我会替你保守这个秘密。”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想摆脱之前的身份？”尹恒顺着对方的话问了下去，“每天都在店门口晃不进来，就没有什么别的话要跟我说吗？”

　　“你不是一直都想吗？”男人的目光落下，往地上落，像是放下了什么不能流露的晦暗情绪，复而抬眼，对尹恒露出一抹僵硬的释怀神色，笑意干涩得根本不能入眼，“我只是想确认你没有事情，之前听说你出了很严重的车祸，所以我······”

　　“是，是出了很严重的车祸，但那时候你在哪？”尹恒的精神触手能够探查到对方情绪中的愧意，但摸不清两人的关系，顺着话头质问道，“现在你看到了，我恢复得很好，所以以后呢？你是打算之后永远都不会和我有任何联系了吗？”

　　“怎么会？”似乎是没有料想到尹恒的态度，寸头男人有些吃惊地抬起眼，嗫嚅道，“我是怕你不想见我，还有，你给我突然打的那笔钱，我不能要，太多了。”

　　对方似乎有意再照顾林江的情绪，语气间讨好的意味极为明显，在这种时候流露出些许不耐烦或是不满意对方话语的神色，或许可以促使男人为了缓和气氛和示好多说一些让她能够明白现状的话。

　　于是尹恒微微眯了眯眼睛，精准地操控自己的面部肌肉，露出了些许不悦的神色。

　　寸头男人的瞳孔不明显的扩张了一下，眉毛惊慌地扬了扬，紧接着稍微加大了一些音量，道：
　　“我不该在那天晚上和你吵架的，我再怎么混蛋也不应该然你一个人开车回来。对，如果不是因为我，你根本不会出这场车祸······我收到你的消息第一时间就赶去了医院，但是医生告诉我你因为伤势过重，从事故现场接你回来的紧急医疗仓的救助功能有限，已经······”

　　尹恒没有接话，眼神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所以你只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你还活着对不对？你放心，我不会说的，从此之后，就再也没有林江这个人，你也不认识我······我会躲得远远的，只要你不想看见我，我会离开赛亚星，我发誓你这辈子都不会再看见我。”

　　他和林江究竟是什么关系？夫妻？还是兄亲？

　　林江出事那晚上最后见过的人是他？她又为什么要给这个男人打钱？

　　——是预知到自己要出事，所以把自己的积蓄都留给了对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