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余玩家逃生指南》渡野肆

25、第二十五章

　　“是，为什么没有这么做？”

　　“胜之不武啊？我可做不出来那么没品的事情。”

　　两人的鼻尖距离不过半寸，顾呈野偏高的体温毫无保留地再次裹挟而来，夹带着对方近在咫尺的呼吸，尹恒后背已经贴上了另一层的车门，尽力拉开一点距离，耳朵根应激地转红，她抬手把人推远了一点，也不看对方的眼睛，道：

　　“那我还是不是还要谢谢你？”

　　“谢什么？就还没有一个向导能够醒着离开我的脑域，也算是我计划之中的事情——不过话说回来，我确实高估你了，待机时间太短了，而且在此你之前是不是还用过舒缓剂？”

　　顾呈野重新披回了名为‘绅士’的羊皮，把水搁在一旁的小桌板上，退回去，右手撑在车门框上，左脚懒散地往后一勾，悠闲地搭在另一条腿上，是一个不设防的姿势，“对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挑一个。”

　　尹恒还在回味对方的前半句话，一边拿过水杯，抿了一口，反应了一会儿才回答道：“坏的。”

　　“我就知道你会选坏消息，”顾呈野哈哈一笑，“坏消息就是，在你醒来的前两个小时，我已经把这次的行动报告发回给总部了。”

　　尹恒的手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攥紧，但面上仍旧波澜不惊：“这算什么坏消息？”

　　“你不好奇我在报告里是怎么写你的吗？”顾呈野的眼神一直落在她的脸上，似乎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丝表情的变化，“如果被塔台知道一个退役的向导仍然能轻松地把一个高阶傀儡师的脑域撕裂，还试图清除行动哨兵和向导的记忆，你说那些人还会让你继续在科研院做实验吗？一个高阶向导远比十个高阶哨兵都要珍贵······林教授，你应该比我清楚。”

　　尹恒闭了闭眼睛。

　　“别这么沮丧吗，这不是还有一个好消息没听吗？”

　　“好消息是什么？”

　　“好消息就是，我暂时并不打算把你交给塔台，所以那份报告里我对你只字未提。”顾呈野从车门处让开了一些，好让人看清外面的景象，“这里是离赛亚星最近的一颗能源星，除了一百零八座能源坝和这一片人工海，半径三公里以内，就我们两个活人。”

　　尹恒放下了水瓶，从男人身侧下了车，顺着他的目光向前望去，夕阳下的人工海异常平静，潮水拍打着他们脚下的环星坝，防浪堤上堆砌着上千块水泥人工异形块体，像是一个庞大的巢穴。

　　她其实并不明白男人把她带到这里来的原因，因为站在顾呈野的立场上来看，他似乎完全没有理由帮助一个费尽心机隐藏身份在人群里的向导，更何况她刚刚展示了绝对的攻击力，同样也留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把柄。

　　——换句话说，他完全可以用这个把柄要挟她做任何事情，而只要尹恒还留在千星之城，这个把柄的有效期将一直持续到他们两个人中任何一方的死亡。

　　但他既没有急于威胁对方，也没有选择隐藏自己的筹码，而选择用颇为公平的方式把双方的筹码都摆在台桌上。这一点或许可以归结于为男人不屑用下作的方式沟通的自尊，又或许可以解释为——他并不认为尹恒是一个威胁他的存在。

　　能源星只有几个核电基站里会安插少量的人员督察，其余岗位均有人工智能所代替，因此它的监控级别是全联盟的最低值。对方将她待到这里，如果不是为了杀人歼尸，那大概就是为了谈一些不能被第三者知道的交易。

　　尹恒突然有些后怕地想到自己刚刚喝下的那瓶水，警惕的目光顿时盯上了右手边的男人。

　　顾呈野只看了她一眼，就似乎猜到了她在想什么，拨开她探进去把那杯水拿了出来，就着打开的瓶口闷了一口，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人品，同时抱怨道：“想什么呢？我看上去像是那种人么？”

　　尹恒给了他一个‘你说呢’的眼神，视线重新转向了海面，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认命似的开口：“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

　　“简单，就一个小忙。”顾呈野喜欢尹恒这样的聪明人，一点就通，半点弯子也不用绕，“我需要一个临时向导，帮我做一下简单的精神梳理。不需要很频繁，一周或者两周一次，我没有任务的时候会来找你。作为交换，我会帮你保守这个秘密。”

　　尹恒回忆起之前那片混乱的脑域，痛感随着记忆追溯咬了回来，让她有些后怕地紧了紧肌肉。

　　“到什么时候。”

　　“到你想暴露的时候。”顾呈野笑出了一颗小虎牙，“选择权在你，如果你一辈子都不想暴露，我也没有意见。对了，我忘记问了，林教授你有伴侣或者短期的交往对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