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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礼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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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柯几人揣着一兜子钱,回去的路上顺手买了些东西,师兄妹三人合伙给九叔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衣服啊、点心啦、酒水啊什么的。按秋生的话说,这是他们几个头一次自己挣钱,大家都想要用这钱买些东西孝敬师父。
九叔一边收东西,一边训他们乱花钱,但是徒弟们有这个心,九叔还是很开心的,仔细把一大包东西都收了起来。晚饭时,九叔听着几个徒弟说降服女鬼的事,觉得也算差强人意吧。只点着崔柯道:“阿柯,你知不知道,你那阵法对心志不坚的人会有不良影响?”
崔柯有些心虚,低头道:“我知道,等符箓的力量从李老板身上逐渐消退,他会不时陷入幻觉,以为自己是候小月,幻觉虽然断断续续,但至少会持续一个月。候小月憎恨李家人,李老板也可能会被影响,开始讨厌他家的人。”
九叔敲了一下崔柯的脑袋道:“你用了请鬼上身符,又用了那样的法阵,万一李老板被影响的严重,对李家人起了杀心杀了人,到时候难道你会不内疚吗?”九叔见徒弟开始沉思,便把身体靠回椅背,慢慢摇着蒲扇引导道:“李家有没有小孩子呢,恨毒了李家的候小月有机会的话,会不会伤害无辜的孩子呢?”
崔柯听着九叔的话,开始坐立不安不由出了一身汗,收拾李老板的时候崔柯只顾着自己心里痛快,现在九叔这么一点播,崔柯着实发现了很多不妥的,当时她没有细思的地方。李老板家确实是有一个三四岁的小孩,他们去的时候正看到李老板抱着他,看上去很是宠爱的样子。李老板在家里说一不二,甚至可以说是掌握着很多人的性命,万一在他以为自己是候小月的时候,做下什么不可挽回的事,那自己就是间接的推手。
崔柯虽然不后悔折腾李老板,但也慌张着急起来,“师父,我该怎么办?”
九叔好整以暇,慢悠悠的摇着扇子给自己扇凉,“自己闯的祸,当然要自己去收拾啦,你这就去吧,现在还来得及,等麻烦都收拾干净了再回来。哦,对了,我在福田镇半月堂订了东西,回来的时候你顺手拿回来啊。”
九叔这么一说,崔柯也不慌乱了,她知道师父是让自己去想办法,也就应下师父让自己去拿东西的活,道:“我知道了师父,我马上就动身,那道符箓能管三天,肯定来得及。”
九叔见崔柯恢复冷静,便道:“嗯,去吧。”
崔柯连夜去了李老板家,为了不影响师父和师叔的口碑,不让人们说他们门下的徒弟不可靠,她悄悄藏在李老板家的宅邸,没敢让人发现她去而复返,回来收拾残局。崔柯提心吊胆地盯了李老板一个月,直到她确定法阵的影响彻底消除了,她才敢松口气。
崔柯悄悄检查尝试过了,因为这个后遗症是被候小月的恨意浸染而形成的,它像是水面上的油脂,只能让它自然的发散出去,李老板才能恢复,其他的法子都是不行的。且堵不如疏,崔柯也不敢贸然给李老板符箓去压制。
保险起见,崔柯在一月过后又多留了几天,她像幽灵一样在李老板附近藏着,阻止了好几次陷入幻觉的李老板,掐死他儿子的行为,至于李老板有时辱骂妻妾什么的,崔柯就没有去拦着了,也算是候小月收债了。
候小月的恨意太强烈了,像毒素一样留在李老板体内,一个不注意就毒发。崔柯必须很小心地盯着他才能不出错,有次崔柯一大意,差点让他掐死李夫人。
每拦住一次李老板,崔柯就后怕一次,要是师父没有提醒自己……
不知道还罢,要是知道了,她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为了自己心里痛快,卖弄手段导致年幼无辜的孩子死去……
为了弥补自己的错误,来盯梢李老板的崔柯发现,掌握了力量之后,随心所悟不顾他人生死的自己,和李老板那样的人没有区别。崔柯想到这里只觉得出了一身冷汗,下定决心以后要时时自省反思,她不想变成自己讨厌的人的样子。
一个多月的盯梢让崔柯疲惫不已,撑着快要罢工的身体,去拿了九叔交代过要带回家的东西,游魂一样往家里赶。进门之后把手里的东西塞给秋生,就一头栽倒在床上睡了个昏天黑地,文才端着崔柯爱吃的梅干菜扣肉都没能叫醒她。
崔柯整整睡了两天才在一天傍晚醒过来,崔柯捂着咕咕叫的肚子去厨房找吃的。文才正在做晚饭,见崔柯进来问他要吃的,就盛了一碗八宝饭叫崔柯坐下来吃。厨房里柴火不多了,秋生正出去劈柴,灶上的火没人看着,崔柯见此,端着碗坐在灶前,边吃边看火。
崔柯吃着饭觉得少了点什么,闹着文才给她盛一点刚炒好的青菜,文才边感叹边给她碗里装了点菜,“阿柯啊,你出去一个多月,都没吃饭吗,馋成这个德行!菜还没上桌怎么能先吃呢!唉,算了算了,看你累成那个样子,给你吃了,别告诉师父啊。”
崔柯往嘴里扒着饭菜,还不忘觑着空夸自家师兄做菜好吃,“师兄啊,你做饭怎么那么好吃呢,吃了你的饭,感觉日子都更有盼头了,御厨都比不过你啊!能吃到师兄做的饭,我现在简直比皇帝还幸福。”
文才严肃道:“阿珂别胡说,就算你再怎么夸,我也不会再给你的,等会儿上桌了再吃。”崔柯顺势做出计谋失败的失落样,手底下又给灶下加了根柴进去,说道:“师兄啊,有个大诗人夸别人弹曲子好听,说人家的琴音是‘如听仙乐耳暂明’,我不像人家会夸,也觉得师兄的菜和他所夸过的琴声一样,像是天宫中的仙人享用的菜肴呢。”
崔柯边夸边做陶醉状,闻着厨房里的香味,秋生抱着劈好的柴进门来道:“阿珂这倒是说对了,仙人也享用文才的菜。”
文才惊讶道:“师兄你怎么知道的?”
秋生哈哈大笑道:“文才你忘记咱们给祖师爷的贡品就是你做的啦?咱们祖师爷也是仙人呢!”
九叔在院子里听到徒弟们在厨房里说笑,也不管,只摇着蒲扇等摆饭。等他听到这几个小的还敢编排祖师爷了,便朝厨房咳嗽一声,示意几人不要闲话,最好快点摆饭,忙了一天了,这时候也有些饿了。
厨房里的几人听见九叔的咳嗽声,也适时小声下来,文才瞪了眼捣乱的师兄师妹道:“行了,都别胡说了,快点吃饭是正经。阿柯出去拔课香菜进来,师兄来烧火吧。”
文才把两人指使的团团转,等崔柯洗好菜回来,文才的最后一个菜也都快做好了,就等她的这颗香菜了。
崔柯三人摆好饭,就喊九叔吃饭,饭桌上崔柯交代了出去这一个多月中发生的事,秋生和文才还不时发问,晚饭时间就在师徒几人其乐融融中过去了。
九叔对于小徒弟知道自己错了,并且得到教训的状况很满意,小徒弟不但根骨很好悟性不错,品行也不错。此次,行事虽然不是很严谨,但好歹知道轻重,总的来说,九叔对崔柯这次的表现是满意的。
不过崔柯不知道的是,九叔他在崔柯走后,说了两个大徒弟,不能因为宠着师妹,就任由她行事。有些事若是没拦住师妹,就要他们自己去帮她善后,若是自己兜不住后果,就要让师妹明白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不过好在小徒弟崔柯,并不是任性刁蛮的人,她有自己的底线和行事准则,不是能闯下滔天大祸的人,此次之后她应该有所得,往后行事也会更严谨,要自己这个师傅操心的事应该不多了,只除了这孩子想法太悲观。
她总是以最坏的想法揣测他人,但是行事时又不考虑这些,她奇怪地矛盾着,她把不熟悉的人当成坏人,但是又不觉得他们真的会做坏事。这样的性格虽然能避免自己被伤害,但是一旦揣测成真,却因被她忽略,而造成巨大危害,这个心软的孩子会遭遇灾难的。九叔叹口气,想着只能等以后时机合适了,再点播一二。
在家休息了几天,崔柯坐不住了,她最近时常念着,被自己搅和掉的师父和蔗姑的姻缘,于是撺掇着两个师兄,带她去认识蔗姑。临走之时,九叔叫她拿走从福田镇拿过来的东西,九叔见崔柯满脸疑惑便道:“本来就是给你订做的东西,这就拿回去吧。我看你布阵时总要费时间找东西,就给你订了些桃符,我已经画好了的,虽不是什么名贵的百年桃木,给你拿来布阵倒也合适。”
崔柯顶着两个师兄酸酸的视线谢过师父,打开袋子一看,是一些穿在一起的桃符,上面是熟悉的师父的笔迹。这些桃符穿在一起,但也能够拆开来,实在是便携又好用。两个师兄见师父对师妹这么贴心,不由地说出些酸话,是两个合格的柠檬精了。
崔柯为了安抚两个师兄,只得许下些买烧鸡、烤鸭给师兄们吃之类的诺言,好在师兄们都挺好哄,很快就愿意带她去找蔗姑。蔗姑家就在东田镇下辖的东头村,离九叔这里不是很远,崔柯几人骑着车很快就到了。
崔柯不认识蔗姑,但是两个师兄和蔗姑却很熟悉。显见搬家过来之后,就崔柯求学去的一段时间里,九叔和蔗姑的合作挺紧密或者说挺频繁,跑腿的两个师兄都和蔗姑熟悉得很了。两个师兄嘻嘻哈哈给蔗姑介绍崔柯,崔柯因为是和蔗姑第一次见面,还混到一杯茶水。比起两个贫嘴又经常调侃蔗姑和九叔关系的师兄,崔柯的待遇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