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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舔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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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风闷热,砰的一声画室门被人大力撞开,一股热浪袭进室内,瞬间空调都不凉爽了。
背对着门的男生第一时间受到冲击,连忙的看了身旁女生一眼,压低了声怒吼:“靠,热死了,林宙你特么把门给老子关上。”
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啧,沥哥,干嘛这么大火气呀,暴躁易怒的男人对肝肾不好,容易早衰,你这样不好不好。”
瞿沥川面无表情:“我衰你妈!”
林宙笑嘻嘻地凑过来:“沥哥,你这句话还是收回去吧,我妈是我姐的的亲姨妈,你骂我妈不就相当于骂我姐吗?”
瞿沥川脸色顿时黑如锅底,嘴巴动了动,看向认真画画心无旁骛的女孩,想要说些什么又害怕打扰到她。
林宙见瞿沥川一脸憋屈样,捂着肚子一阵狂笑。
画室已经放学了,仅有零星的几个学生还在画板前奋战。
林宙溜达了一圈觉得实在无聊,拉着瞿沥川要出去抽烟。
瞿沥川犹豫了一瞬,看向一时半会明显停不下来的女孩,最后还是出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画室安静非常,只有炭笔摩擦纸面的沙沙声。
落笔,写上日期,陶然看了一眼画面整体效果,觉得还算满意,丢掉炭笔揉了揉酸痛的手关节。
“陶然同学,你画的好好啊。”
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个人,陶然扭头看去,是画室的班长唐语。
唐语的座位在画室最前方,陶然的位置则是在角落靠门,两人的距离十万八千里,所以一年多了,两人几乎没有说过话。
尽管有些诧异,但陶然还是礼貌微笑道:“谢谢班长大人夸奖呀。”
一句班长大人把两个人的关系瞬间拉进许多。
见唐语没有离开的意思,显然有话要说,陶然耐心的看着她。
唐语有些羞涩:“陶然,你可以帮我改下画吗?上课的时候老师有夸过你的画面感最好,我画面的明暗关系实在太差了,改了好多次就是改不好。”说着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显然很是苦恼。
陶然微微挑眉:“你确定要我帮你改?”
唐语小鸡啄米的点头:“确定确定呀,可以吗?陶然…”
陶然温和的笑:“当然可以,那我们现在过去?”
唐语开心道:“好哇!谢谢你,陶然你真好!”
陶然开玩笑道:“客气客气,不过丑话我可先说在前面,改的不好概不负责哦。”
“哈哈哈这你可就谦虚了,老师可是说依你现在的水平都能助教了,肯定能让我的画起死回生。”唐语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陶然,话里的笃定让陶然有些忍俊不禁。
不过唐语还真没夸大陶然,陶然就是那种老天爷赏饭吃的类型,天生对色彩造型线条敏感,她从小就对画画感兴趣,蒋婕也由着她的喜好,聘请最专业的画师教导她,尽管才十四岁,但在画画领域陶然已经拿了不少奖项。
她喜欢笔尖色彩触在画布的样子,虚无的灵魂仿佛在画画中得到瞬间满足。
画了一上午画,再加上感冒发烧未愈,一起身陶然脑子晕眩了一瞬。
唐语疑惑的看向她:“陶然,你怎么了?”
陶然捏了捏眉心:“没事,就是坐久了,一下子起来有点眼晕。”
唐语闻言深有其感的点头,“就是就是,我有时候也这样,唉,画画真的好累啊。”
陶然不置可否,没有说话。
唐语的画面关系改动有点大,陶然动笔之前特意又问了一句:“我要把这些擦了。”
“擦吧擦吧,随便擦,陶老师,不要客气。”
陶然被唐语豪横的语气逗乐了,唇瓣微微扬起,眼睛弯起一道细弧,灯光明亮,少女坐在光下,眉眼精致,神情专注。
唐语不由感慨:“陶然,你可真好看。”
陶然笑着回了一句:“你也好看。”
画室的门不知何时被人打开了,站在门口处的少年看着女孩的笑容不由看呆了,悄悄红了耳尖。
林宙双手抱胸,玩味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晃不伶仃的对上一双圆润杏眼,不由得一愣,反应过来冲着唐语做了个搞怪的鬼脸表情。
唐语噗嗤一笑,待再抬头看去时,门外人已经不见了,只有一个穿着黑T的俊郎少年,心中不由划过一丝失落。
陶然改的地方不算多,但改过的地方再经过一些细节处理,整张画瞬间就提升了观感。
唐语真诚赞叹道:“然然,你好厉害啊,我的画被你一改瞬间救活了。”
一张画的功夫,唐语的称呼已经从陶然同学变成了然然,跨越不可谓不大。
陶然放下炭笔橡皮工具,站起身笑着说:“夸张了啊。”
“没有夸张好不好,然然,你真的太棒了。”
陶然从小到大听过过各种各样的赞美,对这些早已免疫,但不得不说唐语的夸赞还是让她烦闷了许久的情绪有了一丝舒缓。
或许在自己喜欢的领域被人认可到底还是不一样的吧。
瞿沥川见陶然结束了才走进画室,“然然,到饭点了,我们下去吃饭吧。”话落又看向唐语:“这位同学,要不要也一起?”
唐语连忙摇头,她不是没眼色的人,少年的心思再明显不过。
只要陶然来画室上课,放学时,少年总是在画室默默等待,渐渐的,画室人都默认他们俩是一对。
唐语也是其中一员,开玩笑,人家小情侣吃饭,她去算怎么回事嘛,去当100瓦的灯泡啊!
“我还要留在画室再画会画,然然,你们先去吃饭吧。”
陶然迟疑了一下,问道:“需要我给你带饭吗?”
唐语一愣,连犹豫都不带犹豫的,迅速开口道:“要要要!然然你可以帮我带一份剁椒鱼排饭吗?”
陶然点头:“可以。”
唐语感动道:“呜呜呜,谢谢然然,然然你真好。”
“哈哈,不用客气。”
陶然去洗水池洗手上碳灰,洗完后正要去拿自己的背包。
拐角处,少年身形挺拔,背倚着墙壁上在抽烟,他的臂弯处挂着女生背包,见陶然走来,瞿沥川连忙把烟掐灭,冷峻的面容顿时柔和下来,“洗好了,那我们走吧。”
陶然伸出手:“包给我吧。”
瞿沥川没有给她,吊儿郎当道:“帮女孩子拿包,是男人的义务。”
陶然轻笑:“哦?还有这种说法,我第一次听说,那你是不是见到个女生都要帮人家拎包啊?”
瞿沥川也笑了:“我才没有这么闲。”
他只是给自己给她拎包找个借口罢了,虽然这个借口很烂。
下了楼,没了建筑物的遮挡,六月的太阳简直快把人熔化。
刚迈出一步,陶然就禁不住皱眉,她有些后悔下来了。
头顶突然出现一把遮阳伞,遮住了炙热的阳光。
抬起头,正好对上少年含笑的清眸。
“你什么时候带了把伞?”
瞿沥川说:“你画画的时候我下楼买烟,看到有卖伞的就顺路买了一把。”
陶然沉默,楼下的几个店面全是画材店,唯一的便利店倒是有卖,但都是很普通的款式。而撑着的伞漂亮精巧,颜色是浅浅的鹅黄色,伞周围还有一圈蕾丝镶嵌着珍珠和碎砖,显然不是楼下便利店里买的,几里地开外的商业街才可能卖,这实在称不上顺路。
她最近很喜欢巴洛克风格,而这伞仿佛是按着她的心意买的,挑不出一丝错来。
陶然喜欢美丽的东西,在美这方面有着近乎偏执的较真。
伞面大半都偏向陶然这边,遮去了大半暑热。
少年五官凌厉,阳光勾勒出精致的下颔,头发是短短的寸头,他很喜欢穿黑衣服,不笑时就显得很冷,很不好接近的样子。
瞿沥川半个身子暴露在阳光下,胳膊上的肌肉线条流畅,假期他天天往画室跑接她上下学晒黑了不少,他也不在意,撑着少女心十足的小伞,见她看自己,瞿沥川脸颊有点热,但也没有回避,咧开嘴露出个大大的笑容。
少年对她的偏爱显而易见。
陶然收回看向他的视线,走了许久,突然开口道:“瞿沥川,以后少吸些烟吧,吸烟对身体不好。”
这是在关心他吗?
瞿沥川一愣,眸子闪过惊讶和欢喜,唇角的笑压都压不住,却装作镇定道:“嗯,以后不抽了,我都听你的。”
吃饭的地方不远,走了几分钟就到了,还没进门,就看到透明玻璃窗朝两人疯狂招手的林宙。
瞿沥川去点菜了,陶然落座,看着面前欲言又止望着她的林宙。
“你想说什么?”
林宙挠了挠头:“姐,我都知道了,大姨和大姨夫离婚了,你还好吗没事吧?”
陶然淡淡道:“你看我像有事的吗?”
林宙闻言也不含糊,还真认真的打量了陶然起来。
嗯,除了脸有些白以外,其他看着都挺正常的,没病!
林宙松了口气,瞬间恢复了本性,懒散的靠在椅背上,“我也觉得你没事,其实大姨大姨夫离婚不离婚都没差啊,你们那个家冷的简直没有一丝人气,我从小到大就见过大姨大姨夫站一块一次,听我妈说还是在我出生百日宴上。他们哪像夫妻啊,仇人见面还分外眼红呢,他俩连仇人都不如,我估计你也早就习惯了,但我妈不放心啊,非要我过来看看你,害怕你伤心难过想不开,要不是她现在人在国外飞不回来,她老人家就亲自杀过来了。”
再次从别人口中听到父母离婚的事情,陶然情绪稳定,内心掀不起丝毫波澜,犹记得刚得知消息仿徨无助,现在这些情绪却好像一夜之间抽离了她的身体,她甚至像个局外人一样,淡淡评价了一句,“离婚也挺好的。”
林宙怪异的看了她一眼,虽说父母离婚在当今社会也不算什么稀罕事,但子女这么若无其事还挺少见的。
想到自家老妈的嘱托,林宙说:“姐,我妈说要不你搬我家住段时间,反正现在暑假,你自己在家待着也是待着,房间都给你收拾好了。”
心中划过一阵暖流,陶然摇头:“和小姨说,谢谢她的好意,我暑假要去画室,住这边比较方便,就不来回折腾了。”
陶然小时候在林宙家住过几年,那时候是陶原天蒋婕关系最僵硬的时候,两人一个常年在公司,一个常年在国外,陶然被丢给了保姆。
最后林宙的母亲蒋希看不下去了,把陶然接到自己家养着,这一养就是三年。
瞿沥川便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瞿家和林家挨着,两家关系很好。瞿沥川比林宙大两岁,两个人从小在一起混,是附近有名的混世双魔王。
正是人嫌狗厌的年纪,两个人天天闯祸,打没少挨。但自从陶然来了之后,两人的联盟就被瞿沥川单方面拆了,原因是陶然无意间说的一句:“我不喜欢不听话的人。”
从那以后瞿沥川好生消停了一段时间,家里的鞭子都落了灰,震惊的瞿父瞿母还以为自家儿子被夺舍了。
为此林宙没少嘲讽瞿沥川小小年纪就做起了舔狗,并且在舔狗的路上撒了欢一路狂奔,乐此不疲。
后来陶原天蒋婕关系破冰了些,陶然被接走,林家依旧保留着陶然的房间,每天都有专门的人打扫。
林宙哦了一声,也不强求,正好瞿沥川点完菜回来了。
吃完饭,林宙回家了,陶然要回画室上下午的绘画课。
瞿沥川一只手拎着给唐语打包的饭盒,另一只手撑着伞,肩膀上还背着陶然的背包。
陶然看着都觉得累赘,伸出手道:“饭盒给我吧,我来拿,或者我拿包也行。”
瞿沥川眉梢微挑,扬着笑:“这么想帮我分担啊?”说着笑容越来越大“一点都不重,我拿就行,你就负责好好走路。”
陶然脚步突然停下,见状瞿沥川也顿住脚步。
“瞿沥川,你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