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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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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苍穹!”司徒泪上前把苍穹搀起来,“你没事吧!”苍穹只是轻摇摇头,他在捕捉孤还影的记忆。
孤还影虽然被嫦娥杀死,但仙缘还在广寒宫的月桂树里,仙缘未尽,就不能投胎成凡人,于是他被嫦娥拖生成一个五岁的孩子,放在了凡间的一棵月桂树下,那棵树具有百年树龄,可以通灵于天上的月桂树,这也成就了他和袁奶奶的缘分。
苍穹缓缓走到祭台前,拿起了那把月光宝剑,这就是孤还影横行于世的武器吗?
他被封住了七情六欲,却因为怨恨太深,唯有愤怒之情躲过了封印,苍穹终于明白,自己在生气时的那股邪气,原来就是出于孤还影的记忆。
可是,苍穹感受得到,孤还影的愤怒之中,明明包含着强烈的孤独、悲伤和无奈,只是他不能表达,这些情感积压得太深,只能转化成撼天的愤怒。
这时,冥冥之中一个意念闪过,苍穹手中的宝剑幻化成一团红光,消失在了手中。
原来孤还影的仙力随记忆的恢复也开始苏醒,找到主人的宝剑此时已归顺于他,由他随意幻化。
“啊?”司徒泪大吃一惊,刚想问铁阳是怎么回事,却发现铁阳此时的脸上显出畏惧之色,但他马上把这种神色掩藏起来。
“孤还影,看来你的记忆已经恢复了,那就记好了你的罪孽,准备赎罪吧。”
“嗯?”苍穹有些不解,再一转念便明白了,他冷笑着说道,“你引我来见孤还影,就是这个目的?”
“你给我好好磨练仙术,早点恢复唤月大法……”
“好让封在银铃里的法力再回到天狗身上?”苍穹不以为意地说。
“知道就好,我那四个兄弟,被你害得堕入了人间道,我要你把他们都找出来,解开封印的法力,让他们重回天狗道!”
苍穹像是没听到他的话,竟然摘下了手上的手链,铁阳大吃一惊,没想到孤还影的仙力恢复得这么快,他之前施加在手链上的法力都被破解了。
苍穹用掌心拖着手链,把它向上抛然后再接住,这样反复把玩着,说道:“我要是不答应呢?”
“苍穹!”苍穹的语气突然变得很邪恶,泪觉得很不可思议。
“那我就杀了你!”铁阳恐吓着。
“哈哈……”苍穹停止了接抛手链的游戏,狞笑着说道:“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哦。”
“嗯?”铁阳怔住了。
“你怎么可能杀我呢。只有我才能调唤月光和封印的法力,我要是死了,你的那四个兄弟,怎么护法啊?”
“你……”
“你也太不明智了,我可是你的敌人,你却把自己的弱点暴露给了我,还帮我恢复了法力,难道,你不怕我做出当年孤还影没做完的事吗?”
苍穹把手链拖在手心上,一动意念,五只银铃齐鸣起来,水绿、暗紫、明蓝、玄红,那四只小铃铛都闪起了各自的颜色,只有大天狗铃还是暗淡无光,“别忘了,你的天狗铃还空着呢。”
“快停下!不许你动他们的法力!”铁阳幻化出了魔笛,进入了备战状态。
“别这样!苍穹!”司徒泪完全傻了。
“来啊!快杀了我!我可是能召唤天狗铃的,你的自由在我手上,杀了我就没人能拴住你了!”苍穹的眼神里冒出凶光,挑衅着铁阳那蓄势待发的怒气。
“孤还影!”铁阳咬牙切齿。
“来啊,拿回你的天狗铃!”苍穹一脸狞笑,再一动念,天狗铃响得更猛烈了。
“孤还影,去死吧!”铁阳挥起魔笛,正要冲向苍穹,司徒泪突然张开双臂,挡在了他的面前。
“不要!”司徒泪的声音震彻整个洞穴。
铁阳赶紧收势,苍穹也愣住了。
“快住手!他不是孤还影,孤还影不会像他这样内疚,他其实很痛苦,他是因为负罪感才变成这样的!”泪近乎哀求的语调让铁阳恢复了理智。
这个男孩,为什么会读出苍穹的情感?他说的对,不管苍穹想不想接受,孤还影的记忆就这样回来了,他从没想过,自己的前世竟是个混世魔王。
这种悔过和负罪感到了痛不欲生的地步,他其实是在引诱铁阳结束自己的生命,以偿还他的罪恶。
苍穹平静下来,他叹了口气,说道:“铁阳,我很佩服你,为了手足之情,冒着被杀的危险,帮敌人找回了力量,就冲这一点,我答应帮你,只是……”苍穹又端详起那串手链。
“你……”铁阳紧张起来。
“只是这个手链,以后还是戴在左手上方便些。”苍穹开起了玩笑,把手链带在了左手上。铁阳和泪都松了口气。
“我的仙力没有完全恢复,现在还没有解开封印的本事,你还得帮忙才行,跟我一起下山吧。”苍穹又看了一眼祭台,唤了一声“莲花折扇”,那把扇子便自身幻化成红光,扑到苍穹身上。
“小泪,辛苦你了,我们回去吧。”苍穹把右臂环在泪的肩头,和他一起朝洞口走去。
“嗯。”泪用力点了点头,很是欣慰地笑了,他又回过头,看向还立在原地的铁阳。
“这位天狗大人,你的天狗铃还在我手上,不想跟我走吗?”苍穹头也不回,语气又轻慢起来。
“我警告你,天狗生性有仇必报,就算你帮他们恢复了法力,我也会杀了你!”铁阳狠狠地说。
“哼,那倒也好,我就能彻底赎罪了。不过……”苍穹停止脚步,回过头乜斜着铁阳,“我不是你想杀就杀得了的,别忘了,你们可是我的手下败将。”
“苍穹……”泪轻呼了一声,露出担忧的神色。
“你!”苍穹的轻慢言语让铁阳火冒三丈。
苍穹和泪走出山洞时,已经是日近黄昏了。夕阳的余辉把他们的影子拖得很长。泪略显出紧张,苍穹轻拍了拍他的背,说道:“别担心,我的力量苏醒了一点,可以帮你挡住阴气。”
“嗯。”泪轻点了下头。
两个人一起往山下走,泪不时回头张望。此时,天空中掠过一个大鸟一样的黑影,铁阳飞过他们的头顶,像是堵气一样,看也不看他们,便朝洞冥镇的方向飞去。
“铁阳!”泪紧跑了几步,冲着天空大喊。
“不用管他,他会来找我的。”苍穹冷冷地说。
“干吗非要这样呢?”泪小声呢喃。
“嗯?”
“非要让他误解你吗?其实你很在乎铁阳这个‘敌人’吧。”泪轻笑了笑。
苍穹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孩,没有再说什么。他又何尝想这样呢?
孤还影身上莫名的悲伤和忧郁全都伴随着记忆转架到他的身上,他还要承受孤还影没有的那种负罪感,这种复杂的感情他根本没办法宣泄,他的七情六欲还不知被封印在哪里呢,精神上的负担让他快要窒息,只有愤怒,能让他的心里好过一点。
他的这趟探险让他找到了他的力量,找回了关于孤还影的记忆,但他知道,这些不是他要找的全部,因为困扰他的疑问还没有化解,反而又添了许多新的困惑。
我是谁?孤还影吗?
我为什么在这里?是为了赎前世之罪吗?
我在寻找什么?我失去过什么?他答不出来。
为什么孤还影被贬出天庭?他在天庭里经历了什么?他和月神有什么瓜葛?他的仙缘为什么要放在广寒宫?为什么圣母要封住他的七情六欲?
他对上苍的怨气到底因为什么,为什么怨恨大到了可以冲破封印大法?还有,他的七情六欲,他的眼泪,到底封印在了哪里,还能再找回来吗?
就连眼前这个可以猜透他心思的少年,不也是一个迷吗?
“小泪,今天晚上我想去你家拜访一下司徒先生。”苍穹又想到了那个朗夜。
“我哥哥这几天都不在家。”
“去哪儿了?”
“他去看一个朋友。”
“朋友?”
“嗯,他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不过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朋友好像住得很远,哥哥每次去都要花上半个月时间。等他回来了,我会告诉你的,不过,你有什么急事找他吗?”
苍穹没有回答,他陷入了沉思。
***
广寒宫外,月桂树下,一个娉婷身影欣然地看着人间的苍穹。她回过头,朝身后的人轻声道:“谢谢您,朗夜先生。”
朗夜恭敬地低下头,说道:“娘娘言重了,这是卑职份内之事。”
嫦娥扶袖一个莞尔,说道:“辛苦先生了,看来,事态进展得很顺利。”
“可惜……”朗夜此时皱起了眉,眼里露出一丝怜悯和不忍,“可惜要难为小泪这孩子了。”
朗夜乘着一记黑风,从月宫返回人间,他没有回到洞冥镇,倒是飞身到了洞冥山上。
在驻仙洞前,他从黑色唐装的袖口里拿出一道黄符,闭目念诵了一阵,然后将黄符抛向空中,黄符在空中燃起黑色磷火。
顿时,山顶开始震颤,沙石骤起,一块巨石滚落下来,正好落到驻仙洞口,朗夜再一挥袖,那巨石便像个塞子一样,把洞口紧紧堵住了。
等到沙石落定,洞顶上“驻仙洞”三个字也已被飞沙走石磨平了。
朗夜轻扬了下嘴角,正想离开,忽然感到身后一股强大的阴气,他皱了皱眉,冷笑道:“是你在袭击小泪吗?”
树荫之下,一个高瘦干瘪的墨绿身影显现出来。他身穿墨绿色的束身战衣,那战衣与其说是由他穿在身上,倒不如说是那些布料自己缠上去的。
尤其是在腰部,还紧紧缠着一条深绿色的宽条布带,让人不禁担心这个布带如果被卸下,他整个人会不会因为失去了支撑就这样瘫软下来。
他的脸上几乎就只剩了皮包骨头,其实不止是脸,他从上到下都干瘪得令人生畏。
那个人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啧啧,朗夜兄,好久不见啊,还认得我鬼宿吗?”
朗夜回过头,怒目斥道:“之前的猫妖也是你带来的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和他们玩玩,没想到,你的那个小木偶还蛮厉害的,‘大悲咒’是你教的吗?”
“我警告你,别打小泪的主意!”
“一个木偶,有什么稀罕,我只是对他身体里的一样东西很感兴趣。”
“你!……那件仙物不是你我能消受得起的。”
“那可未必啊,呵呵。”
朗夜忽然想起了什么,斥道:“你是怎么躲过恶鬼追捕的,难道,你又‘束灵’了吗?”
“‘束灵’那种事,太麻烦了,还会遭天谴,我可是想永远待在人间啊,哪能逞一时之快?”
“你用什么方法……”
“朗夜,当年你有圣荷童子帮你解围,如今小弟我运气也不错,有一位很可爱的圣仙,承蒙她的庇护,抓我的恶鬼再多,也奈何不了我,哈哈哈……”
“你到底什么目的?”
“哼,你我都是地狱的夜叉,我的目的难道你不知道吗?”
“我才不信你会潜心修善,你所谓的圣仙是哪一位?你会对他俯首称臣吗?”
“潜心修善?太笨了吧,我自有我的办法,照样可以脱离地狱。至于俯首称臣只是一时之忍,朗夜,你修善而得的鬼仙之体,到头来不也只是个仙家的奴才吗?我要让你看看我的本事,我要把这人间变成第二个鬼府,到时候所有的人都会向我俯首称臣,这个人间鬼府可是比地狱有趣得多了。”
“你休想!有我在,你就别想扰乱人间正道!”
“哼,朗夜,我们的对抗才刚刚开始,我会让你看到,你辛苦维系的人间正道多么不堪一击,等我成为人间鬼府的鬼王,我要让你们都成为我的鬼奴!朗夜兄,我很期待看你跪在地上向我求饶的那一天啊,哈……”鬼宿说完,消失在了一记绿烟中。
朗夜怔在了原地。“把人间变成第二个鬼府……”鬼宿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良久,他抬起头,轻叹了一声:“我低估了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