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片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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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说的话，布里欧对于“从前”的印象很是模糊，大多数都是些零碎的片段，就连对存储芯片进行检索时也挖不出什么连贯的记忆。
但是又有一些片段，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子里，时不时就会闪出来寻找存在感，可是似乎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
“所以你是失忆了？”麦卡文问。
布里欧思考了一下“失忆”这个词是否适用于他目前的状况，接着点点头。
“我记得有一座雕像。”布里欧抬头看向西方逐渐落下的三颗恒星，慢悠悠的回忆，“有一个男人，鬓发已经发白了，站姿很挺拔，拍着我的肩膀，告诉我那座雕像是他的祖父。”
“哇哦。”麦卡文大声惊叹，“那他祖父一定很厉害！”
“我也这么觉得，但我不记得长什么样了。”布里欧叹了口气，似乎有些难受，“但是那是一个很大的广场，砌着白色的围栏，四周都是大块的草坪，正中心就是那座雕像。”
“你还记得你以前住的地方叫什么吗？”
“我不确定我记得是否准确，但我似乎听人提到过‘明伯港’和‘柯瑟堡’两个地名。”
“啊……完全没听说过的地方，一定很遥远。”
“事实上，我打算去其他星区逛逛。”布里欧扔了个大雷，“虽然这里的生活挺平稳的，但我总觉得我应该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
“不知道。”
麦卡文倒是没被布里欧的回答敷衍到，反而兴致勃勃：“我知道，这就是那些小说里主角的预感吧！命运会指引着他前往他该去的地方！”
小说？布里欧眨了眨眼睛，没有反驳麦卡文的说法。
“假如你要走的话记得和老板娘他们打声招呼，虽说她平时都泡在工作室里，但实际上她还挺关心你的。”
“是吗？”
“是呀，今天还跟我念叨你，说什么‘布里欧可是个好孩子，你别在那儿耽误别人办正事’之类的。”麦卡文语气愤懑，“难道我平时就没办过正事儿吗？”
布里欧对此并不能发表意见，只好选择沉默。
*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麦卡文与布里欧分别，泛着紫色光晕的天幕上点缀着汇成长河的，闪闪发亮的星星。
“星星很漂亮，对吧。”托尼娅从工作室里钻出来，把护目镜向下一扒拉挂在脖子上，扎好的马尾因此散开了不少，几缕卷曲的长发从脸旁耷拉到肩上，“要是在帝都可看不到这样漂亮的天空，那些商家的灯牌和各种射灯投影就足够把它的美丽给挤走了。”
布里欧抬起头，看向那片流动的星河，莫名的感觉这个动作他似乎已做过千百遍，但他头顶的这片星空却是崭新的。
“我和德雷克认真谈了一下，你虽然是仿生人，但我们也不是那些人类至上主义，更何况几年前的智械暴动让大多数人都对仿生人避如蛇蝎……”
“智械暴动？”布里欧有些无理地打断她，问，“发生了什么？”
“先是一位家用智能仿生人意识觉醒，听到了他的主人即将购买新系列仿生人替代他，然后程序错乱中带着他的小主人上了天台，警方虽然第一时间赶到救下了那个孩子，但是仿生人却被他们一枪击中核心。”托尼娅并不介意布里欧可以说冒犯的行为，反而叹了口气为为他解释，“虽然后续那家人说并没有更换他的想法，只是想购入新机体为他进行一次升级，但不知道是什么奇怪的效应发生了，总之越来越多的仿生人开始拥有自我意识。”
“他们并不认为自己只能当做人类的工具，觉得既然他们拥有人格那也应当拥有人类的权益，然后不知从哪儿出来了个仿生人领袖发动了革命。但可惜的是，他们采取了暴力行动，仿生人公司的创始人选择使用了制造他们时留下的后门，把他们全部召回格式化了。”
“虽说也不算什么很大的波澜，但是自从那次起就有越来越多的人类开始反对仿生人的出现，不光认为仿生人抢走了本属于人类的工作岗位，还认为仿生人都是暴徒的预备役，支持仿生人无异于杀人，这类的。”
“伤害了人类吗？那他们也算是咎由自取。”布里欧点点头，很是人性化的摆出思考的姿势，一手横在胸前，另一只手摸着下巴，“虽然拥有了灵魂，但我并不认为他们与人类一样。”
布里欧堪称冷漠的发言倒是让托尼娅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会更偏向于仿生人一边，毕竟也算是，额，同族？”
“同族？不，我把他们当做人类的工具。”
“……你的性格设定是什么暴君独裁者吗？”
这回是布里欧惊讶了：“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我的意思是，一般人都会觉得拥有灵魂和思考能力，和我们能够交流的种族，不会是工具的定位。”
“啊，人类是这样想的吗？”布里欧沉吟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措辞，“我对于人类的容忍度很高，但我不太理解人类的想法。按照你的说法，拥有灵魂能够交流的种族并非工具，那么入侵太阳星系的那个未知种族似乎也是类人形态，难不成就把人类与他们放在了同一高度吗？”
“他们不会，因为他们自认高于人类一等，人类对于他们来说和小猫小狗没什么两样，他们抓走了人类，就像是人类抓走楼下经过的流浪动物。”
“仿生人，首先是机械，再其次我才会评估他的‘灵魂’。如果我现在杀死了一个仿生人，那么我的罪名将会根据仿生人的价值和他主人家的势力来定量，而不是仿生人的生命，我犯的是破坏他人私有物品罪，不是杀人罪。”
“你无意中杀死动物会有很强的负罪感吗？不会，杀死仿生人也一样。但是杀害一个自然人必然会让犯罪者经受压力，自然生命和机械生命并不能混为一谈……”
“停，停停停，我不是想跟你说这些什么机械生命和自然生命的哲学理论！”托尼娅听得有些脑子发昏，连忙摆手让布里欧停下，“总之，总之我和德雷克讨论的结果是尊重你的想法。”虽然她认为不管是谁只要是个正常人对猫猫狗狗动手都会显得像是心理变态和杀人狂，对仿生人动手那更是杀人狂中的心理变态。
布里欧没有说话，安静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她的下文。
“你刚刚不是和麦卡文说了吗，想要到处逛逛，我想也好。你看起来也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虽说不知道人类的经验对你来说有没有什么用处，但出去走走总是没有错的，喏，给你这个。”托尼娅拿出一张纸片放到布里欧面前示意他接过去。
“之前其他人送的一张隔壁卡利塔航天站的抵扣券，可以选一次单向通行，假如有人说仿生人未经允许不能出星区的话给我打电话，你应该有存我的终端号，本来打算给麦卡做他的入职周年礼物，但我想还是得用心给他选点新东西。”
托尼娅有些嘲讽地撇了下嘴:“都什么年代了还整这种纸质优惠，我看航天站的那群人都是些老死板。”
“非常感谢你的帮助。”布里欧接过抵扣券，向托尼娅露出一个非常标准的笑容，再没有多说。
托尼娅似乎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上了，转过身往自己的卧室走过去，站在卧室门口拧开房门时踌躇半天又走了回来。
“走的时候记得和我们打个招呼，你那个AI愿意带走我可以想办法移植到手环里，但是胶囊舱给我留下。”
“什么AI？”布里欧疑惑的问她。
托尼娅比他还迷惑的问回去：“就是那个胶囊舱上自带的冷笑话大王啊？”
布里欧回忆了一下这两天好像的确听到有人在讲冷笑话，大多都是类似“鲨鱼遇到绿豆会变成什么？会变成绿豆沙！哈哈！”这种让他不知作何评价的，嗯，笑话。
“我在进胶囊舱之前就已经进入休眠模式了。”布里欧想要撇开他和那个AI的关系，“我和那位冷笑话AI其实并没有关系。”
“……行，那我就把它留下和德雷克一起玩儿去了。”托尼娅也不深究，正好想要研究那胶囊舱的话有个明事儿的AI帮忙事半功倍……如果是这个AI的话事倍功半也说不准就是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片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