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池叔叔》琉依

5、到处赊账

　　“叔叔，我来啦。”

　　戴着棒球帽的麦莉从外面飞奔了过来。

　　池希阳放下遥控器，瞥了麦莉一眼，“你怎么不打招呼就跑过来了？”

　　“是我让她来的啊。”

　　外面传来清晰的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于是池希阳看到了戴着一副夸张墨镜的母亲，她的姿态优雅如漫步青翠莲叶间。

　　麦莉没有马上被允许进入屋里，因为王婉宁注意到那双脏鞋并且要求她脱下来。

　　等她脱下鞋子，王婉宁又说她的脏袜子也不许穿进屋里。

　　麦莉全然没觉得尴尬，一点儿也不。她只是拽下袜子，随手扔在门廊里。

　　麦莉大大咧咧地坐下，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脸蛋问道，“叔叔，你有没有发觉我最近瘦了好多？”

　　池希阳淡淡道，“还好。”

　　“你一点都不关心我，我天天在家里吃鸡蛋要吃吐了。”

　　“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妈妈，超市打折的时候买了好多鸡蛋，鸡蛋吃不完快要过期了，天天弄鸡蛋给我吃，蒸的、煮的、炒的……我现在看到鸡蛋就反胃。”

　　池希阳淡粉色的唇角带着一抹笑意，“怎么听起来，好像你被妈妈虐待了一样。”

　　吃过饭，麦莉在客厅看电视，池希阳在旁边写作业。

　　麦莉把装着辣条的袋子递到池希阳面前问道，“要不要来一根辣条？”

　　池希阳静静地低头看向她笑盈盈的脸，说出来的话煞风景得令人生厌。

　　“我才不吃这种把含有化学添加剂的面疙瘩和含有化学添加剂的液体混在一起的东西。”

　　麦莉不以为然，笑眯眯地反击道。

　　“不管是充满化学添加剂还是卫生又健康的食物，现在只要能缓解压力不就得了。”

　　“这怎么能行，这里面加了太多防腐剂，死的时候尸体都不会腐烂。”

　　“不会腐烂不是更好吗？说不定这还是能让你的尸体千秋万代地保存起来的好办法。”

　　“真让人无语。”池希阳扑哧笑了起来。

　　看池希阳写完作业出来，麦莉把沙发调成池希阳喜欢的角度，然后说，“叔叔，你坐下来看电视。”

　　她知道池希阳喜欢看综艺节目，然后把她正在看的少儿台给他换成了综艺节目。

　　等池希阳躺好了，她自己爬上来，把他的胳膊拿起来放到她的肩膀上，小小的她带着甜美的笑容，靠在他的肩头，陪他看音乐选秀节目。

　　麦莉看了没一会就开始拨弄桌上的摆件，无聊地打着哈欠。

　　池希阳瞥到她坐立不安的样子，装作不经意地把遥控器放在她的身旁，起身去抽根烟。

　　池希阳抽完烟回来，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坐下之后歪过头去，偷偷地笑了。

　　陪麦莉看了一会动画片，池希阳开始犯困，支着下巴强撑着，瞌睡得直点头。

　　突然，他好像想起什么事，视线依旧望着电视的方向，对她说，“小鬼，跟你商量个事呗。”

　　过了一会，见麦莉一直没有回应，池希阳才回头，发现小丫头已经抱着遥控器在沙发上睡着了。

　　池希阳轻笑了一声，心想：你也只有在睡觉的时候比较可爱。

　　池希阳突然手痒痒，于是抬手，开始揉麦莉的脸，左一下右一下，揉一揉捏一捏，像是玩面团一样。

　　麦莉被弄醒了，皱着眉说，“叔叔，你别闹了。”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池希阳打开门一看，小区门口便利店的老板娘站在门外，递上账单。

　　麦莉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准备趁人不备溜回家。

　　池希阳接过来一看：

　　六月六号：薯片两包，辣条一包。

　　六月七号：瓜子一包，无穷鸡翅一包。

　　六月十号：巧克力一盒，冰淇淋一个。

　　……

　　池希阳这才明白了，麦莉每天零食不断，敢情都是打着他的名义跟店里赊的，她还挺会改善伙食。

　　老板娘不太高兴地说，“你妹妹隔三岔五就来赊零食，都记在你名字下面，我们是小本生意，都一个月了，你看……”

　　池希阳忙赔罪道，“真是不好意思，多少钱，我现在就给你。”

　　送走了老板，池希阳将门一摔，阴沉着脸叫住准备开溜的麦莉，“麦莉，你回来！”

　　麦莉见池希阳没好气地瞪着她，真恨不得把她给生吞活剥了的样子，扭头就跑。

　　她刚跑到门口就被逮到了，池希阳冷着一张脸看她，“为什么要到处赊账？”

　　麦莉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我不攒钱怎么送你生日礼物呢？贵的我又送不起，便宜的怕你看不上。”

　　麦莉从书包里拿出克罗心最新款的耳钉递给他，“虽然你这个人有时候很讨厌，但对我还不错，送给你，祝你生日快乐！”

　　池希阳看着眼前这个丫头，平时没心没肺，总是调皮捣蛋和他作对，找了数不清的麻烦，可他居然记得自己的生日，还偷偷给他准备了惊喜，他的眼眶有些湿润。
　　——
　　别墅灯火通明，大厅被布置得如欧洲古老的宫殿般华丽，如绸缎般光滑的桌面上放着各色装饰华美的食物与名贵的红酒，在流光间，大放着异彩。

　　人来人往的商业名流各自带着自家的名媛走了进来，不时端着酒杯互相打着招呼。

　　今天是池家大少爷的十五岁的生日，所以今天别墅里举行盛大的舞会，并邀请了各行各业的贵宾。

　　当今天的男主角池希阳穿着白色的西服，站在楼梯口，冷眸里没有任何感情，脸上没有任何笑意，仿佛今天的一切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这个如童话里走出来的白马王子，令在场所有少女捧着绯红的脸开始陶醉起来。

　　“快看，池少爷真的超帅啊！”

　　“好耀眼啊……”

　　在场的所有嘉宾纷纷上前送上祝福，可池希阳却淡淡地点点头，一点笑意也没有，给身边的下人使了个眼色命他们收下，而自己则离开了人群，留下一片脸上泛红并双手扣十放在胸前的女生。

　　他走到酒水自助区，本想拿香槟的手一顿，犹豫了一下拿起旁边的一瓶雪碧。

　　此时，看到甜品区一个小女孩，正满嘴奶油、满脸幸福地吃着蛋糕，丝毫不在意四周嘲笑的目光。

　　他微皱起眉走了过去，等靠近才看清那哪是自助蛋糕啊……那可是专门为自己订做的三层生日大蛋糕，现在被麦莉吃得已经不堪入目了。

　　可他毫不在意没有责怪对方，给她擦拭掉鼻翼上的奶油，他的动作感觉十分温柔声音却冷如冰窟地道，“注意点自己的形象！”

　　被他这么一说，周围无数的嘲讽声越来越多。

　　“快看！池少爷生气，瞧她这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气。”

　　“就是呀！肯定是个暴发户，嘻嘻……”

　　“还站在这里干什么？真碍眼呢！”

　　听到四处传来伤人的话语，池希阳好看的眉毛皱起来，低头看了小女孩。

　　她今天打扮得格外漂亮，黄色的连衣裙，戴着珍珠发箍，垂顺地披散在后面，穿着白色松糕鞋，看起来就像童话中的公主。

　　麦莉垂下眼帘眼底写满了委屈，她不让池希阳看到她此时的神情，擦掉满嘴的奶油，没有多说一句话，转身朝后花园方向去。

　　别墅的后花园就如像一个硕大的迷宫，瀑布沿着山坡倾泻而下，汇成一片小溪。水特别清澈，倒映着月光，让人能够很容易看清水里的鱼儿。

　　而在她眼里，那分明就是藏着童话故事的地方，下面会有某个公主，或是某座宝藏。连妈妈昨晚跟她说的“三根金头发的鬼”也有可能躲藏在下面，随时都有可能蹦上来。

　　于是她想走近小溪旁，想要走上一个大石头时，可能是水花把石头打湿了，石头特别滑，她在往前走时，一不小心，一下子摔倒了。

　　哗啦——

　　“咳咳！咳咳！”

　　从水里猛地探出头，剧烈地咳嗽着，麦莉艰难爬上岸。

　　她站直因湿透而沉重身子，拧了拧湿嗒嗒且还在滴水的衣服，湿透了的小黄裙紧紧地贴在她身上，勾线出她精致却还没有完全发育的小身板上。

　　真倒霉，全身都湿透了……得赶紧去换一身衣服，不然就感冒了！

　　可是妈妈还在宴会上演奏，她拖着湿漉漉的身子走向茶庭里，刚走到门口准备拉开门，门就已经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一只手伸出来将她猛地拉进后，就重重地把门关上。

　　看清对方的面容，她开心地喊道，“叔叔。”

　　“不要跑去那么危险的地方玩。”池希阳一边说一边用干毛巾将她头发上滴着的水擦干，再把吹风机调到最小，仔细地吹着。

　　麦莉感受着他温暖的指尖划过自己发端，有种被家人呵护的幸福感。

　　池希阳叹了口气，“这里有一套衣服……换上吧！”

　　“你还帮我准备了……衣服？”麦莉有些吃惊地看着他的背影。

　　“那个……谢谢叔叔！”麦莉鞠躬道谢。

　　池希阳打开房门准备出去，就在快要离开时，他还是眯起冷冽的眼神瞟了一眼她，“以后，自己注意点！”

　　见池希阳离开，她才脱掉身上湿漉的衣服，换上那件雪白如婚纱般的礼服。

　　看着换好衣服镜中的自己，麦莉有几分失神。

　　这件衣服与自己的珍珠发箍和白色松糕鞋非常搭配呢，好漂亮的礼服啊！

　　麦莉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又悄悄地趴在瀑布的台子上，小心地保持着一些与水的距离。

　　池希阳不动声色地趴到她旁边，把她拉下来。

　　“你说这下面会不会有鬼？”麦莉回过头来看他，童趣的眼睛好似融进了星空。

　　“鬼？这个世上是没有鬼的。”

　　“是吗？我妈妈说‘三根金头发的鬼’在水里。”

　　“三根金头发的鬼？是什么鬼？”

　　他们俩在瀑布的边上坐下来，池希阳把她的小手握在手里。

　　“冷不冷？”

　　夜风有点凉，她只穿着短短的公主裙，连件外套也没穿就跑出来了，池希阳把外套脱下来给她穿上。

　　她跟池希阳说了那个《三根金头发的鬼》的故事，池希阳从头到尾认认真真听。

　　他说“三根金头发的鬼”是在湖里，不是在瀑布下。

　　麦莉头一坠一坠地打着瞌睡，最终靠在池希阳的肩膀上睡着了。

　　他抱起她走进卧室，放到床上，盖好被子，留下一盏小夜灯。

　　小女孩睡得很安静，发现她的脸红得有些异常，他探过身子去用手掌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测出来有没有发烧。

　　我用嘴巴碰一下她的脸，如果烫嘴巴就是发烧了。

　　池希阳如此想着，咧牙直笑，把脑袋埋下去。

　　在触碰到散发着温热的粉嘟嘟小脸时，池希阳觉得好像在亲一块布丁。

　　又滑又软又香……

　　嘴唇触到她脸颊的那一瞬，滚烫的热度传来。

　　他慌忙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也烧得烫手。

　　他缓慢地抬起头，离开她的脸颊。

　　就在这时，麦莉一双乌溜溜的眼珠蓦然一睁，有些迷茫地望着他。

　　池希阳吓得心跳漏了一拍。

　　麦莉坐起身仰起头问，“叔叔，你是不是亲我了？”

　　池希阳心中警铃大作，像个做完坏事不敢承认的流氓，语气淡淡道，“我什么时候亲你了？”

　　麦莉掐着小腰，强势道，“你就是亲我了！”

　　“我就是想测一下你有没有发烧。”

　　麦莉红着脸不好意思了，“原来你是担心我啊。”

　　这丫头蠢萌蠢萌的，真好忽悠，嘻嘻！

　　朦胧的月光洒进房间，床上的人正香甜地熟睡着，对房间里的两个黑色身影毫无察觉。

　　家庭医生穿着长长的白大褂，为床上的麦莉注射了点营养液，帮她提高免疫力，希望她不要再继续升温。

　　医生拔掉针管，收起医药箱后。

　　池希阳为麦莉重新盖好被子，柔和的月光照在她的脸颊承托着她的美丽，她就如一个睡美人一样安静地躺在床上，令人心动不已。

　　咚——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起终于吵醒了床上的人，她睁开迷蒙的双眼坐起身，环视了一圈四周。

　　奇怪！我怎么躺在床上了？刚刚不是和叔叔在花园里聊天吗？

　　“你醒了？”站在落地窗前的池希阳一转身，就发现那迷糊的小女孩正四处张望，他端着玻璃茶杯走到床边。

　　“啊？！这是怎么回事，叔叔？”麦莉红着脸拉起被子挡在胸前，不敢直视对方冰冷的面容。

　　“你发烧了。”

　　她迷迷糊糊地说，“我好难受……叔叔……我会死吗？”

　　“瞎想什么呢，不会的。”池希阳打断她。

　　“叔叔，你会陪我吗？”她蹙起眉头，强忍着不舒服。

　　他心疼不已，轻声答应着，“我陪着你，你睡一觉吧，明天就会好了。”

　　她昏昏沉沉地睡去。

　　清晨的阳光照进房间，麦莉睁开眼睛，立刻四下张望，却没看到池希阳。

　　“话说一直陪着我呢，大骗子。”说完，她赌气地打了两下枕头，心里无比失望。

　　麦莉换好衣服，背上书包准备离开，刚出房门就碰见晨跑回来的王婉宁。

　　“哎，莉莉，你终于醒了。”王婉宁说罢才看见麦莉背着书包，“你是要去哪里？”

　　“回家！”麦莉愤愤地说，“池希阳是个大骗子，说好陪我的，结果自己跑出去玩耍了。”

　　王婉宁愣了一下，拉着麦莉穿过楼道来到客房，来到正打着点滴昏睡的池希阳旁边，“希阳照顾了你一整晚，累到了还在输液呢。”

　　池希阳眉头紧皱地昏睡着，也许是不舒服，池希阳翻了翻身，换了个姿势，针头晃了晃，回了一点血。

　　麦莉紧张地“啊”了一声。

　　“别出声，让他好好睡一觉。”

　　麦莉点点头，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池希阳。

　　池希阳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看起来格外憔悴。

　　王婉宁前脚刚走，麦莉就跑出去，一路寻到二手奢侈品回收中心。

　　麦莉走进一家装修高档的店铺，店主听见有客人进店，激动地抬起头，却见来人是个小丫头，心想可能是进来看看，便不予理会。

　　麦莉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摊开手中的路易威登的花朵钻石项链，“阿姨，我要把这条项链卖了，我叔叔生病了，我想为她做点什么。可是我身上没有钱，想来想去身上只有这个值钱。”

　　店主一愣，随即拿起项链来看，项链的两朵玫瑰金花镶满了钻，还是限量款。

　　麦莉看店主迟迟没有回应，急道，“阿姨，这条项链是我外婆送我的，对来说很重要，很值钱的。”

　　店主还在担心项链的来历，听麦莉这样解释便放心下来。

　　她弯腰到和麦莉一样高的位置，告诉麦莉，“小姑娘，你这条项链值5000块呢，不过你说是你外婆送你的，你确定要卖给我吗？”

　　麦莉看一眼闪闪发亮的项链，坚定地点点头。

　　麦莉拿到钱，跑进附近最大的超市买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营养品，其中有中老年人奶粉、阿胶、脑白金……回到池家。

　　池希阳背着贝斯正准备出门去培训中心上课。

　　“你生病了，不能出门！”麦莉扔下东西去拦池希阳。

　　“我打了针，病好了。”池希阳不理他，往门外走。

　　麦莉拦住池希阳，坚持道，“不行，就算病好了，也得好好休息。”

　　池希阳觉得这个小丫头今天格外难缠，一转头注意到麦莉扔在门口的一大堆营养品，问道，“你从哪里弄这么多东西？”

　　麦莉随便撒了个慌，“是我妈让我给你的。”

　　正好王婉宁和麦琪走进家门，王婉宁拿起麦莉买的补品看了看，笑道，“哟，莉莉，我还以为你回家了，原来是去买东西啊。你买阿胶、还有脑白金干嘛？”

　　谎言被当场拆穿，麦莉低下头，王婉宁被突然冷却的气氛搞得一头雾水。

　　“你哪里来这么多钱？”麦琪看着麦莉，严肃地问。

　　王婉宁感到气氛不对，赶紧劝道，“嗯……这个不重要。”

　　“怎么不重要，你别瞎搅合。”麦琪白了王婉宁一眼，王婉宁灰溜溜地不敢再说话。

　　王婉宁继续盯着麦莉问，“我再问你一遍，钱到底哪里来的？”

　　麦莉不甘示弱，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脖子，吼了回去，“我卖了我自己的东西，你管不着！”

　　说完，她横了妈妈一眼，转身跑出去，丢下一句，“池希阳，你要记得吃啊！”

　　剩下他们三人消化这巨大的信息量。

　　麦琪拍了拍池希阳的肩膀，一阵感慨，“我女儿挺关心你的，给你买阿胶、脑白金，我都没这个待遇。”

　　池希阳又感动又懊恼，“我去把项链找回来。”

　　麦莉一路跑回了家，抱着一堆零食坐在沙发上吃，嘴里嘟囔道，“化悲愤为食欲，吃掉不开心！”

　　池希阳跟过来，上前轻声问，“还在生气呢？”

　　麦莉背过身去，“哼”了一声，“心情不好，不想说话！”

　　“再不理我，项链可就没了。”池希阳笑笑，花朵项链从手掌心滑落，他提着链条放在麦莉面前晃。

　　镶满钻的花朵在灯光下发出璀璨的光芒，背面刻着麦莉的英文名字“MALI”。

　　麦莉惊喜地接过项链，挂回脖子上，又有些疑惑他是怎么找回来的。

　　池希阳没有回答，只是让她记住，以后再缺钱就告诉他，这条项链是她外婆送给她东西，这么重要不能随便卖。

　　“可是你生病了，要补充营养。”麦莉一脸担忧地看着池希阳。

　　见麦莉如此关心自己，池希阳十分感动，“我们都要补充营养，走，带你去吃牛排。”

　　“哇，吃牛排喽，吃牛排喽！”麦莉欣喜地拍着手

　　池希阳背着麦莉，往街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