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万水，只为等你归来》苏染岸

7、六

　　就这样说爱你了吗？
　　就这样爱上你了吗？
　　就这样“出卖”了自己了吗？
　　我问自己。
　　答案显而易见：是。
　　我从未谈过一场像样的恋爱，有的只是满腔忧愁的暗恋。
　　我花许多时光去努力铭记某个男子的脸。偷偷跟在他的身后打转，打听他所有的消息，却没有勇气上前说一句简单的：我爱你。
　　那个时候，我觉得“我爱你”是世界上最难说出口的句子。
　　如今看来，这句句子并不是难说出口，只是有的时候，一个人，难以爱另一个人到某一种地步。如果真的情到浓时，又没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那么，这句话便也自然而然就脱口而出了。
　　果真应了那句话：灯光美，气氛佳。是爱情最容易滋长的时刻。

　　有了些许的爱情在心中，我开始更加懂得你的温柔，你的好。
　　我想要什么，只要说得出来，你就会尽力为我得到，即使忍住不说，细心如你，也早已观察发现，偷偷买来送我做惊喜。
　　我想起我以前中学时认识的朋友中，有一个长得特别小巧可爱的女孩子，眼睛大大，头发卷卷长长，就像是洋娃娃一般。
　　还记得初次见面时，我本以为她是矫揉造作的女生，所以远远地独自坐着，谁知道她主动来和我说话，语调活跃得就像是一只小猴子。
　　当时，我只和她说了一句话，就喜欢上她了。而且是从心底里发出的，真正的喜欢。
　　我想：这样一个女孩子，实属难得。
　　后来，从朋友的口中，我渐渐知道了一些关于她的事情。
　　我知道她有一个男朋友，是在外面混着的。她跟了他很久，也很爱他。
　　男生身边的朋友都认为这段感情不可靠，因为男生在外面花天酒地，生活糜烂到没有人看得下去。但是……没有一个人去劝她。因为他们与那个男生相识比她早，交情也比她好。
　　“能怎么办呢？
　　我能怎么说？”
　　一个男生无奈地对我说。
　　“我们是兄弟呀！兄弟！”
　　于是，女生还是跟着那个男生，死心塌地地。
　　有人问起过男生，他说：“你这个样子，万一被她看到了，发现了，怎么办呢？”
　　男生只自信地回答了一句话：“她能怎么办？她已经离不开我了。”
　　当我听到这句话，我简直想挥一个拳头到那男生的脸上。让他好好清醒：没有人会离了谁活不下去。
　　“你去劝劝她吧。”男生的一个朋友对我说，“这样一个好女生，我们看着挺过不去的。”
　　我轻轻一笑，并不应许。
　　其实，他这个“如意算盘”本来打得是算不错。——我与他们这些男生立场不同，我和女生的男朋友并不熟络，所以也没有所谓的“兄弟”包袱。本来我可以大大方方地告诉女生一切，劝她和男生分手，但是……
　　但是，我并没有那么做。
　　只因为，我知道女生什么都知道。
　　——她曾经笑着对我说：“渐晰，你等等陪陪我，好不好？我要去做一件事情，一个人没有勇气。”
　　“好啊。”我笑。抬起眼，不远处是她男朋友的身影。我自然知道她所谓的“事情”是什么。
　　“走吧。”坐了好一会儿，她来拉我的手。
　　我陪她往外走，但是男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她的模样有些失落，有些魂不守舍，但是，竟也有些庆幸。
　　“我们回去吧。”她又说，嘴角依旧带着笑。
　　那一天，他们始终没有分手。
　　我想，她一定是爱他入髓了吧。才会这样甘之如饴。
　　她的心里不是不痛，只是爱比痛更深，所以不忍分手。只能每每在不开心的时候，可怜兮兮地找几个朋友，出来走一走，散散心，然后便又看似恢复了。
　　还记得有一个男生对我说过：“其实她很坚强的。我很欣赏这样的女孩子。很久之前有一次学校组织爬山跑步。那种累得半死又不讨好的事情，只要老师不盯着，连男生都不愿意多跑。只有她，一路跟着我，在玩命。有好几次我都以为我甩掉她了，但是一回头，她还在。最后，她跑了第二。”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生啊！
　　我暗暗想。
　　要知道，这个男生，每次跑步几乎都是第一名。
　　可惜的是，我和她见面的次数也不过寥寥。
　　再加上我很快来了Z城求学，后来也渐渐失去了联络。
　　只是有的时候，我常常会想起她。
　　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开不开心，是否依旧与那个男生在一起呢？
　　我记得有熟识她的人曾和我说过：“那个时候，她找你陪她，我都看到了。我想或许是因为不熟，她才有勇气和胆量把什么都告诉你吧。”
　　现在想来，我真的很感激她当时的相信。
　　愿意对完全陌生的我，敞开心扉。
　　现如今，我也走上了一条似乎无法归来的路。一如当初的她。
　　我想，我是否也能似她一般，用伟大的爱情，排除万难呢？
　　或许我不如她坚强，也不如她勇敢，更不如她隐忍，但是，杜，我愿意为了你尝试这一切。我愿意试着爱上你，像她一般，有一天能够为了你，甘之如饴。

　　我在日历上用红笔圈出很多个日子。
　　——一百天，两百天，三百天，一周年……
　　满满的，都是我们将要到来的幸福。
　　既然决定了要好好学会爱你，那么我就要有爱着你的样子。

　　“杜，我想去报学习班，好不好？”我问你。
　　你饶有兴趣地看着我，笑道：“什么时候这么爱学习了啊？”
　　“什么嘛！我一直都很爱学习的好不好？到底好不好嘛？”我娇嗔道。
　　与你相处的时间越久，对于这种撒娇的把戏，我越来越得心应手。
　　“好好好，你爱学习。你要报就报嘛，不用经过我同意。你要做什么事情，哪一次我反对过你？”你说。
　　我眯起眼睛，摇着你的手：“就知道你最好了！那我明天就去报那个烹饪学习班了啊！”
　　“什么？烹饪？”你有些讶异，“干嘛去学烹饪？你以后难道要当厨师吗？那种事情，又辛苦，又会弄得身上一股油烟味。”
　　“可是我想学啊……”
　　“为什么？”
　　我羞红了脸，支吾着说不出口：“因为……因为……”
　　“恩？”
　　“因为我想以后可以给你煮饭吃啊。我和你在一起那么久，除了方便面和煎蛋，什么都不会做。”我愧疚道。
　　你笑起来，搂我入怀。你的怀抱温暖，有淡淡不知名的香气，趁势就要将我融化。
　　“傻瓜。
　　我爱的人是你，不是厨师。就算你什么都不会，我也是喜欢你。你为什么要为了我而改变自己呢？
　　你说，你对我这么好，你要我怎么办？”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的鼻子一酸，眼泪就要掉下来，“是你对我太好，让我不知所措。杜，你对我坏一点好不好？你对我这样好，我能拿什么回报你呢？”
　　“你愿意在我身边，陪着我，就是最好的回报。”
　　“可是……可是！”
　　“如果去学做菜能让你心里好受一点，那么你可以去。只是我想让你知道：其实我什么都不在乎。唯一在乎的，就是你能过得开心。如果我不能让你幸福，那么我会感到愧疚，你知道吗？
　　渐晰，需要愧疚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因为，我爱你。
　　你只要被我爱着，你只要负责快乐的部分，就好了。”
　　只要被你爱着，就好了吗？
　　头顶的灯光忽然变得迷离，笼罩住我们相拥的身体。我努力想要看清你，但是眼底的温热却不受控制地模糊了视线；想要对你说一句“谢谢你”，可是喉咙却盘踞着一只猛兽，将所有的音节都吞入腹内，到最后竟一个字也说不出。
　　你拂去我的泪水。那般清晰的温度，让我的世界，在这一刻。
　　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