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悦斋记》鄙淀

7、第一章 渔夫

　　黄昏。
　　血阳将落，鲜艳异常。
　　波澜不惊的湖面，如同睡着了一般平静，像极了一面大镜子，映出了灰暗的天空，遮天的乌云。
　　在平静似沉睡般的湖面上，几滴雨水不慎跌入，湖水漾起微波，几条小鱼涌跃出水面，翻转着身体，在暗沉的阳光下透出亮丽，而后害羞得又瞬间潜入水底。
　　“啪啪”随着鱼儿落水所发出的清脆响声，水面上泛着一圈圈涟漪，慢慢地荡漾开来，不一会儿水面又恢复了平静.
　　灰暗天空，对湖面映射出犹如柔顺的面纱，笼罩这喜欢国色天香的美貌容颜。
　　昭月背手静静屹立在岸边，望着处处荡漾起波浪的湖面，等待天降大雨的来临！
　　这大抵是昭月离开花悦斋的第四天！
　　昭月心知自己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所以必须要在这一年内找到那些东西，只得四处奔波。
　　花悦斋内，现在因只剩希芸一人，书斋每日紧闭大门，不见阳光，书斋上层，被一层薄薄而透明的光波覆盖。
　　而在屋里屋外，都见不得希芸的身影，只有在床头施施然安静的坐着一只九尾白狐，通体白色，晶莹透明的蓝色眼眸，一动不动的盯着院里的几棵梨花树！
　　眸中忽明忽暗，面容淡然。
　　看着凋零的梨花，缓缓飘洒在地，然后又随风起舞，跌落，如此反复几次，终于精疲力竭，安静的趴在地上。
　　希芸眸色下垂，心情又是不自主一度下滑！
　　向门口不经意的投去极淡一瞥，凉凉的，不见来人，又宛如片片严冬白雪拂过心尖，继续垂眸，继而便一动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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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伙子，站在这儿干什么？快要下雨了，赶紧回去吧。”一位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匆忙老人出现在昭月身后，问。
　　昭月缓缓转头过来，眼神迷离，细细的投来一望，似要洞穿那老人家。
　　后又轻声说道，“我嘛，在等，等一个东西。”
　　老人家拍了拍手中的泥，抬头淡淡的看了一会天空，“什么东西，非要在这儿等，一会湖中涨潮可危险了。”
　　“哦，多危险？”昭月露出一笑，垂手而问。
　　“呃，这个？大抵会淹没了你吧。”老人家觉得这个年轻人甚是怪异，若是北方人，不曾见过涨潮的凶猛。
　　昭月略微点头，撅起嘴，道，“嗯，听起来是挺可怕的。”
　　停顿一会，缓缓弯腰，盯上老人家浑浊的目光，“那，老爷爷？你可曾见过一个……蓝紫色的石头？”昭月不知如何形容，只知和石头相似，故而道。
　　出于礼貌，他开口便叫了声“老爷爷”。
　　心想，略微不妥啊。
　　他其实已经不知道活了多少年，活了多久了。
　　好似自己的记忆在这个世界形成时，便有了印象，只不过，边走边忘，毫无意义，只有在感情这一美好现象出现时，他才会有所价值，收录它们，流传它们！
　　“蓝紫色石头？是宝石吧！你看看我，一个普通渔夫，哪里有什么宝石。”老人家低头快速扫自己一眼，敞开蓑衣，自嘲似的又看看昭月，嘴角一咧，笑的坦荡。
　　“老人家说的是。要下雨了！”
　　“是啊，还不快回去。”老人家取下草帽，向后甩了甩草帽上潮湿的露水。
　　“要涨潮了？我又无处可去。”昭月眸色温柔，再次望向老人家，一副祈求的神情。
　　老人家与他四目相对，略微犹豫，心下抉择，最后道，“那，你和我回去躲躲雨？不远。”
　　昭月露出诡异一笑，眉眼之间浅淡的邪魅风韵随即变得冷傲，“那自然好，就怕勿要打扰到你家人。”
　　“哈！家里就小儿一人，无碍。”
　　老人家转身，在前带路，嘴里絮叨着南方的涨潮有多可怕，淹死了好多人，别说他这么一个清秀男子，就是那虎背熊腰的汉子，也抵不住那湖水猛然冲上来的瞬间。
　　死不了也能被抢去半条命。
　　要了命了……
　　雨说下就下，毫无征兆！
　　雨水丝毫没有犹豫的越下越大，一眨眼功夫已经把昭月淋成了落汤鸡！
　　老人家怕他感冒，连忙闭嘴，加快脚步。
　　昭月他却毫不在意，手背在身后，悠悠哉哉的缓步而行，他似是爱极了雨水的清洗。
　　黝黑长发飘飘洒洒，一路上滴下了痕迹，点点滴滴，透过秀发，阵阵风吹向近在眼前的土房。
　　他抬手扶头，慵懒的揉揉太阳穴，又要费上一番周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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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吱。”
　　一个满身疮洞、朽木而质的门，轻轻被推开，老人家踏着泥水，把昭月带进了院里。
　　整个院子，地面上浮着的都是沉沉的黄土，雨水落地一泡，都自觉的和成了泥。
　　角落几棵果树被雨水浇灌的肆意生长，枝叶伸出院里，结出的花苞被淋的颤抖不止。
　　树下一个小小鱼塘，因是随便挖的大坑所制。
　　现已近半夜，屋里的蜡烛却也都灭了，只有鱼塘旁一个屋子里，蜡烛闪着忽明忽暗的光。
　　“你就先住在这个房子吧，看你这么消瘦，一天未吃吧，我去给你找点夜宵！”老人家提着两条鱼走向厨房，打算尽尽地主之谊。
　　昭月缓缓传来一声，“极好。”
　　昭月左躲右躲着地上的泥，晃进了房间，就坐落在还亮着蜡烛的屋子旁边。
　　屋内非常简单。
　　一床、一桌、一椅。
　　桌上一壶茶，早已失去了韵味。
　　昭月揉揉小肚腩，等待美味入口，等到闻见辣椒炒鱼香味时，他又一屁股慵懒的躺在床上，轻闭眼眸，静听动静。
　　“哐当，哐当。”
　　那间一直亮着蜡烛的屋里发出细小了声音，似有什么在摩擦着地面。
　　昭月微微翘起嘴角，一骨碌爬起来，立起身，跨出门槛，向旁边屋子走去！
　　蜡烛的闪动的光从窗户透出一道人影，摇晃不止，声音就是从屋内发出，伴随着“唔，唔”的声响。
　　他抬手推开门，一语不发的走进屋里，一眼便看到地上破碎的碗，还有撒了一地的清淡米汤，心突感浪费，自己肚子还空瘪瘪的呢。
　　一男子目光充满血丝，呆呆傻傻的坐在椅子上，口水直流向衣服下摆，被人用绳子固定在椅子上，大抵有个二十多岁，却颓废得不成样子。
　　男子见到来人，目光瞬间变得恐惧，发出支支吾吾的声响，腿脚在地上乱蹬。
　　老人家在厨房听到动静，放下手下的铁锈搭锅，奔跑而来，全然不觉脚下沾满了泥巴。
　　快走至门口时，脚底一滑，四脚顿时朝天，忽而又觉一股风拖着自己，轻飘飘的再次站立在地。
　　正纳闷怎么回事，听见。
　　“他这是怎么了？”昭月放下施法的手指，背在身后，面容之上，故意长大嘴巴，一脸惊叹问道！
　　“小伙子，我儿子啊，没事，没事。”
　　老人家拉开惊愕的昭月，关上门，转身拉着他往厨房走，“鱼好了。”
　　昭月点了点头，眼神扑朔迷离，深不见底，嘴角微微翘起！
　　“铁匠？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