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悦斋记》鄙淀

5、第五章 覆灭

　　当李冠鹏用颤抖的手拨开人群时，他心想听听人们在议论什么，却耳鸣不止，脑袋似炸了一般。
　　心念，“哈，一定是马戏，一定。”
　　他脚底飘然的挤至中央，突然面露喜色，只见中央一男子，半裸上身，肌肉线条丰满的胳膊夹着几根木棍，随着“哈！”的一声，另一只手随之落下，劈断了木棍。
　　人群中轰然爆发出一阵激烈的掌声和呼喊声，“好！好！”
　　声音参差不齐，男子身旁一扎着长辫的女子捧着一顶草帽，走向人群，人们纷纷拿出几枚铜板丢了进去。
　　女子走至李冠鹏身前，突然狰狞一笑，伸出草帽。
　　李冠鹏吓了一跳，连忙掏出怀里的几锭银子和一串串铜板，丢了进去。
　　突然，人群中爆发一阵轩然大波，这些百姓全都围至李冠鹏脚下，嘴里骂骂咧咧的喊着，不出几刻，人们又突然散开，奔向自己家去了。
　　刚刚还在围观着什么，嘴里杞人忧天的人们，现在都喜笑颜开，瞬间跑没影了。
　　除了怡春院门口几个酒鬼在呕吐外，大街上只剩下两人，还有一具毫无生机气息的……
　　等至李冠鹏终于从人群的轰散中站稳，终于从幻想中骤醒，终于等至眸色清晰，刹时心底一凉，心如死灰。
　　“砰。”
　　等至壮汉把目光从尸体上移开，李冠鹏的身影已直挺挺的砸在地上，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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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家，求你，求你再让我看他一眼，就一眼。”
　　雪花已经停了好久了，可李家院内，却透着凄惨的白。
　　比雪花更甚，比冬风更寒。
　　潮湿的地上，安静的躺着一块白色长布，由白布下的轮廓便可辨认出是个人来。
　　李冠鹏在屋内昏迷不醒，他的孙儿在他身旁哭的快破了喉咙，却无人问津。
　　金缘熙的哭声绕梁似的挥之不去，她跌坐在台沿上，已被泪水浸湿的眸子里布满血丝，心底微凉。
　　管家一脸为难的站在她身前。
　　李泽恩是被活活打死的，已不成人样，一来不想吓着缘熙，二来，虽说少爷走时的也不曾在乎过她，可也别让缘熙记住他最丑陋的一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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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冠鹏醒来后，已是三日后，他去报案，愿意自家出军饷，去剿灭土匪窝，可那昏晕的县太爷收了钱却迟迟不肯去剿。
　　李冠鹏心知这军饷已是打水漂，便不抱多大希望。
　　也或许是气昏了头，脑子一热，自己在江湖上召集亡命之徒，打算去报仇雪恨。
　　可不曾想，那些亡命之徒，收了钱，上了土匪窝，却又受了土匪的蛊惑，也去当了土匪。
　　李冠鹏心寒，想想当年自己为民布施，救无数百姓于水火之中，不曾想，现如今竟连一个知报恩的都未曾有。
　　那土匪窝从亡命之徒中得知，一个小小的李家，还想灭我们山寨，便召集人手，打算洗劫一番这李家大院。
　　那夜，山寨里，陆陆续续奔跑出几匹骏马，马上坐落着几个凶狠大汉，手提八环刀和九节鞭，气势汹汹的下了山，直奔向李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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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家大宅内，数个恶魔手起刀落，数条生命在他们手中瞬间消亡，血溅三尺，溅至他们脸颊，他们却不曾觉得恶心，竟伸出舌头吸吮。
　　甚是可怕！
　　院内，夜色下，惨叫声此起彼伏，声声绝耳，掠夺声层出不绝，使人心颤。
　　一把火从前厅烧至后院，熊熊大火中，支撑着屋檐的柱子跌落，打破了一个又一个的美好回忆。
　　火海之中，已与地狱无差。
　　地狱中央，李冠鹏立在火焰之中，等待着恶魔的入侵。
　　终于，恶魔似是如约而至，提着一把八环刀，面色凶残，桀桀的笑声透过火焰。
　　“老头？不跑？”那恶魔把手中的八环刀，使劲一提，扛至肩膀。
　　烟与火的掺杂中，那恶魔脸上的一道刀疤甚是瘆人，火光倒映在他的光头上，似地狱里的骷髅在燃烧。
　　“魔鬼！”老头布满血丝的眸子凶狠异常，眸色深沉，发丝飞扬，声音极小，却无比清晰，咬牙切齿，让二字铿锵有力的道了出来。
　　“哈哈，多谢夸奖。”那恶魔感至荣幸，摩拳擦掌，接着又道，“实不相瞒，你那风流儿子，便是死在我这把八环刀下的。”
　　语毕，那魔鬼把八环刀端至身前，轻轻从刀把抚摸至刀尖。老头透过焰火望着那把刀，竟隐约看到那不孝子的残魂在刀尖上跳跃，奔跑。
　　忽的，听得一声巨响，西南方向的一面墙轰然倒地。
　　巨响过后，随之而来的是老头的干笑声，“哈哈哈！魔鬼，下地狱去吧。”
　　老头的人影忽的开始移动。
　　恍恍惚惚中，那刀疤光头恶魔望见两个身影在火光之中跳跃，正欲去追，只见一个身影迅速扑向自己，随即抬起八环刀。
　　老头奔向火光，奔向恶魔，只见八环刀的刀尖，刚刚还出现在自己的肚子前，刹那间便又出现在他的后方，布满血痕，滴落在地。
　　刀疤光头抬脚，一脚踢倒已被八环刀贯穿的李冠鹏，拔出刀，头也不回的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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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缘熙，快点！他追上来了。”
　　管家的声音出现在抱着孩子的金缘熙身前，泪与汗交加在面颊上，秀发随夜风飘荡，气喘吁吁的不知往何处奔走。
　　夜色朦朦胧胧，半轮明月用淡漠的月色指引着他们三人，不至于让他们在这黑暗中处处碰壁。
　　身后远远的是熊熊烈火，直冲向天际，烟火飘然而上，笼罩着整个天空，让夜空彻底沦陷。
　　“站住！”刀疤光头的怒吼声传来，让他们一阵寒颤。
　　忽而，金缘熙脚下一晃，跌倒在地，在一瞬间，用手臂护住孩子，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怎么样，快。”管家扭头。连忙去扶她，只听的她说。
　　“管家，你不要管我了，你带着孩子走，快走。”金缘熙面色凄凉、悲挽的把孩子一把推向管家怀里，拽着管家的袖子让他快走。
　　“缘熙，你这是什么话，老爷付出生命让我护你们二人周全，我怎可丢下你。”管家抹了一把头上的细汗，俯身扶起缘熙，把孩子在怀里抱得紧了紧，“孩子我抱着，你跟着我，快走。”
　　可金缘熙实在已是筋疲力尽，秀发乱糟糟的拖在地上，被夜风肆意侵犯。
　　正值无可奈何，眼看土匪就要追上来之时，他二人身旁的小巷里穿来一阵声音。
　　“管家，少奶奶？你们怎么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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