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悦斋记》鄙淀

4、第四章 泽灭

　　……
　　“嘿！这是老子看上的妞，那轮得到你这么个小瘪三！赶紧滚。”一个脑袋上刻着长长刀疤的凶狠光头男，对着一个似是文弱书生的男子骂道！
　　“就是，赶紧滚，妈的，哪里来的，扫我们三爷的兴。”刀疤光头的身后一帮狗腿子也随着吆喝道！
　　“我滚？呵！咯！这是小爷我先看到的，怎么就是你的了，你还不快给我滚？”李泽恩左手端着一杯红樽，正送往右手边，怀抱里的一身穿粉色丝绸肚兜，衣不遮体的风尘女子，眸中透露出恶狠狠的凶光，直盯着刀疤光头！
　　“嘁！又一个不怕死的，兄弟们，给我揍！”刀疤光头嘴一抽，提起刚刚丢在一旁的八环刀，一甩手，一帮狗腿子捏拳擦掌的立马冲向前去！
　　忽的听见一声娇滴滴的声音闯入粗老爷们的呼喊声中，各位当时便都顿了顿。
　　“哎吆～各位爷！别啊。别打啊，有事好商量，看在我的面子上，别打了！”这里的鸨母情况不对，披着一件貂皮小袍，赶紧上去劝架。
　　这么多人，再给店里打坏了，自己可赔不起啊！
　　“滚开，这个小瘪三找死，你也想死。”那帮狗腿子的代表人物为了在老大面前表现一把，赶紧接过话茬！
　　“这……呃呃，三爷，你看，……”
　　“好了，那你说。老板娘，怎么办吧！”刀疤光头也是出来玩的，出来高兴的，不想为了一个女人在赔了钱，惹了事，扫了兴，也就不在乎了，但这小子必须得揍！
　　“要我说啊，爷，你看。你两都看上了媚儿，那不如，看看你们谁出价高吧！”鸨母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手下扇动着扇子，顺便煽动着自己的贼计，笑眯眯的说！
　　“哼！可笑，土匪也想和小爷挣，五百两银子！”没等光头答应，就听见李泽恩不屑报数了！
　　虽说现在身上的银两所剩无几，但还是那么一个大宅子压着，毫不费力的说出了一个天价。
　　鸨母一听，心中高兴坏了，这回赚了，可又转念一想，哎呀，坏了，这面对的可是土匪啊！
　　刀疤光头一怔，手不自然的摸向衣袖，袖兜里只剩这几枚铜板。
　　囊中羞涩，一听五百两银子，他心想，我一土匪那儿来的那么多钱，立马怒从中来，又提起八环刀，刀指对方面孔！
　　“我答应了吗？靠！来人，给我打，往死里打，打不死他，我就弄死你们！”刀疤光头既放了土匪，想必也不是个胆小怕事的人。
　　还管他三七二十一，如今的县太爷也得给自己三分面子，弄死一书生，怕什么！
　　也是，如今的县太爷，断案全靠两件东西，一是权利，二是钱财，他们的土匪寨子虽没什么钱财，但权利还是多少有一点的，实力太强，惹了他们，谁都不会好过！
　　这么一权衡利弊，也便放任他们，随意去了。
　　……
　　“吱！”
　　李家大宅陈旧的大门被一个书童打扮的年轻人推开了！
　　“老爷！老爷，不好了，少爷！少爷他，快要被土匪给打死了”一书童慌慌张张的跑至院内，横冲直撞的奔向书房，他正是李泽恩的书童，心中急切，顾不得其他，在院中大声喧哗，引的其他下人纷纷投来目光。
　　李冠鹏正聚精会神的拿着毛笔在纸上画些什么，却被突然的喊叫声坏了兴致，气冲冲的走向门外，打算给这不懂规矩的家伙来点教训。
　　“你这家伙！胡言乱语什么，在院里乱叫什么……”
　　那书童见到李冠鹏，抽泣个不停，泪流不止，本来俊俏的脸上几道泪痕，瞬间变得狰狞。
　　嘴里嘟嘟囔囔道，“少爷，少爷在怡春院，惹了土匪，要被土匪打死了，你快和我去看看吧！”
　　李冠鹏眉头一翘，由于被这不孝子诈唬得多了，如今心想，莫不是这小子又把银两散完了，要我去送银两？
　　故而道，“你小子，莫不是跟着他也学坏了，我是不是得带上足够的银子去赎他啊。”
　　书童一怔，不明不白，“老爷？少爷他……救命啊。”
　　李冠鹏见他紧张的面容，不像在演戏，心中隐隐一丝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恐惧的感觉缓缓爬上心头。
　　“哼，那我便随你去看看，要是敢骗我，我打断你的腿。”
　　书童暂时还处于懵懂状态，可又一听见“打断你的腿”，瞬间一股热血冲上脑袋，脚下一软，跪了下来。
　　李冠鹏见他下跪，莫不是真的骗自己，又听见他小声的委屈又畏惧道，“救命！”。
　　脑袋一疼，随即发热，似有根针刺入头皮，便使劲一把提起他的衣领，让他在前方带路。
　　“走！”
　　书童被一双手不由自主的提起来，一愣。
　　随即反应过来，扭头便跑，一溜烟跑出宅子。
　　李冠鹏紧随其后，唤了一个家中壮汉模样的家丁一同前往。
　　约过半柱香时间，终于远远的望见“怡春院”的牌面，三个大字，富丽堂皇的挂在楼顶。
　　李冠鹏跑至门前，只见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数个粗布百姓，团结似蚂蚁的围成一个圈，好似在围观什么。
　　李冠鹏瞥了一眼，只当或许是那儿来的马戏，因青楼来往人多，亦来这儿讨些过路费，故而头也不回的冲向怡春院。
　　由于李冠鹏从未来过这烟花酒肉之地，刚进门便被一股刺鼻的香味熏得晕头转向，抬眸一望，只见厅内满是酒鬼和衣着单薄的风尘女子，面露厌恶之色。
　　他半闭起眼睛，眸光一扫大厅，不见土匪与不孝子，只见在大厅的一端角落，已经破碎的桌椅和一堆酒杯堆积在那儿。
　　地上还隐约可见几滴血色痕迹。
　　李冠鹏感知不妙。
　　那鸨母正在二楼愁眉苦脸的用右手狠狠地敲着算盘，左手上捏着几枚铜板，嘴里嘀嘀咕咕说个不停，看似心情不畅。
　　忽见楼下来了一堆客人，顿时喜笑颜开，扔下几枚铜板，拿起手中扇子，缓缓扇动走至楼下。
　　“二位爷，来玩呢，里边请。”
　　鸨母走至李冠鹏身旁，妩媚道。
　　李冠鹏抬眸一望，只见那鸨母脸上涂满了不知名的胭脂水粉，看似甚是恶心，扭过脸去，搭不上话，也不抬脚移动。
　　他身后的壮汉知道老爷品行，立马上前回话，“我们来这儿找人。”
　　“哈，这位爷说笑了呢，来这儿的那个不是找人呢？”鸨母用扇子遮面，露出一妩媚笑，远远的看见他们，就觉得面生，想不到还这么含蓄，“几位爷是第一次来吧，要不，我给几位爷物色物色。”
　　说着，鸨母的目光投向东南方向，一挥手，“小兰、仙儿，来，陪几位爷喝几盅。”
　　壮汉手足无措，目光随着鸨母的手过去，只见那个被唤作仙儿的姑娘，身穿淡蓝色纱衣，一双白皙长直的玉腿缓缓走向这边，长得甚是水灵。
　　壮汉心中一动，眸色温柔，又转念一想，先办正事。
　　“不不不，我们找我家少爷，李泽恩。”
　　鸨母刚才还嬉皮笑脸，一听见“李泽恩”三个字，瞬间拉下了脸，心情骤然降至冰冷，拿着扇子的手指了指门外人围成的圈，转头拉起刚扭着屁股走过来的姑娘们，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冠鹏心中一颤，心道，“不可能是我家恩泽。”
　　脚下一滑，随着一个娘跄奔向人堆。
　　壮汉连忙搀扶起他，一起奔走。
　　鸨母打散了姑娘们，缓缓又走向二楼，拿起算盘，面无表情的拨动。
　　突然一念，要不，找着李家老爷赔赔损失？
　　抬头望向门外，又念，“唉，算了，儿子死了，够可怜了。”
　　遂低头继续拨动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