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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六章 原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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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一道铁锁禁锢着,院外铁匠铺里又响起了铁勐打铁的声响,震耳欲聋。
铁万心听得烦闷,便用被子捂住头,身子钻到床中央。
不一会儿,捂的满头大汗,也捂出了睡意,露出半个脑袋来,沉沉睡去了。
直至月色更静,瑟瑟幽风吹打着窗户。
铁万心醒了,望了望窗外,一片混沌,黑夜更是变本加厉。
她爬起来,揉了揉眼睛,略微清晰了几分,神色自若,眸中带着些许灰暗,抬脚走下床,弯腰从床下找来一根撬棒。
由于自己从小到大总爱跑到铁匠铺看父亲打铁,父亲确定这是糙汉子干的活,女儿家不易靠近,便赶走她,可她却不依不饶,总爱看看父亲挥汗如雨的样子,铁勐怕她被铁匠铺热滚滚的黑炭给熏着,以后变黑,皮肤又糙,嫁不出去如何是好。
便把她锁在闺房里,如此反复得多了,铁万心房内也多了一把从铁匠铺偷来的撬棒。
她穿好衣服,撬开窗子,动作灵敏且娴熟的翻了出去,“逃”走了!
……
在她父母房间内,一对夫妇愁眉苦脸的说着什么。
烛光忽现,投出的影子在墙上闪动。
“你怎么就是要逼女儿,她有喜欢的人,你这又是何苦哪?”一位妇女低着头,手下不紧不慢的沏了一杯茶,递给面前裸露着肩膀,虎背熊腰的男人。
“我逼她?我不逼她怎么办!我们家这十几口人都饿死吗?”铁勐吸了一口茶,润了润口,一听这话,立马不由得来的气,放下瓷杯,一拍桌子。
“那你考虑过女儿的感受吗?”妇女被响声吓了一跳,耿耿的忍下茶壶,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抬头望了望屋顶,叹了一口气。
铁万心慢慢走到铁勐房间门口,她心想,既然父亲这么逼自己,好!反正自己死都不嫁给什么车员外的儿子,那就和徐琛志私奔去!
想了一夜,偷偷来到铁勐房间。
打算在走之前给父母磕两个头,报父母养育之恩,而且,她自己也知道,现在出去私奔,只不过是躲躲京城那位公子,迟早得回来,才下得了这决心。
她半蹲着姿势,靠在窗外底部,身子刚弯了下去,眼看膝盖落了地,就听见父亲哀怨的说话声音。
“现在啊,京城那位死活要我家丫头,不嫁?抄了我家!我能怎么办,我还有老母要照顾,下面几十个人要张着嘴吃饭,我也没办法啊。”铁勐摇了摇头,一手撑开,一手捏拳,狠狠地砸在一起,表情复杂,苦涩和难受交织在一起,内心甚是后悔,但又无奈。
铁勐皱了皱眉:“再说了,嫁到京城,对万心又不是不好,他能有个好人家,好归宿,吃不了苦。”
“唉,女儿不愿意啊。”妇女叹了一口气,没有在说什么。
事已至此,她说话也没什么用了。
铁万心在窗外一怔。
她扭头坐在了地上,头轻轻的靠在了门上,眸光收敛,承着三分凉薄和犹豫。
她在想,到底自己真正爱的人重要,还是父母和整个家重要。
双方似一杆秤,在她内心上下左右,摇摆不定。
掂掂左右的分量,却丝毫弃不得半分。
“吱—”门开了。
“万心?你怎么?你在这干嘛?”妇女觉得气氛压抑,本想打开门透一口气,没想到刚打开门,就看到万心坐在台阶上,双眼含泪。
“母亲,我真的不愿意嫁给京城的那人,可……”铁万心纠结至此,只剩无奈和泪水,瞬间统统涌了出来。
钻到母亲怀里痛哭。
铁勐闻声过来,见女儿哭的如此伤心,心下一软,心想,从小到大,还没让女儿受过这么大的委屈,那是她后半生的依靠啊。
看来是自己错了。
“万心啊,你放心,你就跟着那臭小子吧,车员外问下来,爹扛着。”
母亲怀里抱着女儿,听到这话,一愣,扭头望向铁勐,铁勐用紧锁的眉头指了指痛哭的铁万心,母亲随即低头,抱紧了正在抽泣的委屈女儿。
“万心啊,没事昂。”
可变故来的总是那么的突然。
……
那日,天空乌云密布,远远的便看到有雨滴飞来,寒风瑟瑟吹来。
铁匠铺门口,车员外的轿子安安静静的停着,铁勐心知,来问亲事了。
他便把铁万心藏在内闺,自己出去迎接,又想自己家除了一些烂掉的水果和馒头,剩不得什么美食。
心想,既然招待客人,特别是一句话就能抄了自己家的客人,这么寒掺是不行的,便打了声招呼,出去打渔了。
借着打渔的借口出去,心底慢慢措着辞,该怎么拒绝这门亲事。
想来想去,没有头绪,便坐在湖边发呆,心底暗暗道,绝不能让女儿再受委屈了。
雨丝毫不留情的便掉下来了,湖水翻腾而来,有排山倒海之势,一瞬间便涌上了岸。
铁勐心中骇然,脑海中闪过什么,起身扭头便跑,却感觉自己的脚被一双双清凉又浑浊的手抓住,无处可逃,瞬间又蔓延至腰间。
他整个人浮起,被拖向湖中,似有一血盆大口,伸出的手来拖拽。
铁勐手脚被束缚着,高大的身型在水中翻转,似一条鱼儿般,被湖水肆意玩弄。
手下忽然摸到一节藤蔓,铁勐脑中空白,手下抓着藤蔓不放,过了好久,失去了直觉。
被湖水冲晕了过去。
……
外面淋淋沥沥的下着小雨,台阶上的泥泞被人踏的向两边冲去。
母亲在铁勐房间里焦急的走动。
铁勐躺在床上,眯着眼,脸色通白,冷汗涔涔冒出,颤抖不止,似是好冷,但身子又好热,感觉要被撕裂了。
车员外坐在房内,慢慢品着一杯茶,嘴角的笑意不露声色。
“员外,府上大夫来了!”
随着一个奴仆的大惊声,一个小老头慢悠悠的走进来,缓缓走到车员外身前,问了声好。
“员外,病人在哪儿?”
车员外微微眯眼,一手且平且静的挥了挥,示意先退下。
清冷的模样对上母亲焦急的脸色,开口问道,“怎么样?考虑的怎么样了?”
“这。”母亲犹豫不止,神情疲倦,声音甚凉。
“我答应你。”
忽然,一个清秀的声音响起,面色淡然,在门口兀自静了良久,缓缓走进来。
“万心?你!”母亲快步走过去压下铁万心的手,制止道。
铁万心反手抓住母亲的手,不答话她的话,对着车员外阴冷的面色道,“我嫁给你儿子”
顿了半晌。
“治病!”
车员外眉色飞舞,立马起身拽过大夫,“好,儿媳的话怎可不听。去,治病。”
大夫立马似走狗的上前把脉,抓着铁勐泛白的眼睛上下翻动,又掀开被子,按压铁门的肚皮。
铁勐往日的虎背熊腰现如今已经成一副苍白的空皮囊了,丝毫无血色,白的瘆人。
他动弹不得,被大夫肆意按压,左摸摸右摸摸,若不是嘴巴还呼着细微的气息,说是已经咽了气也不足为奇。
而后,大夫直起身子,思绪在脑海中飞舞了许久,翻出纸笔,写下了一堆中药,派人去抓。
“吃了这副药,不出半月,定能起床行走。”
母亲一听,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但一瞥铁万心灰暗的眸子,瞬间又提高了好几丈高。
“唉,傻女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