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爱》淼音娘子

5、第 5 章

　　虞韶安买完书回老宅的时候天已经开始昏暗，她换回校服洗净脸上的妆容，在沈妈的强烈要求下勉强吃了些晚饭，又带着沈妈花了一下午时间做好的饭菜和点心才从老宅出来。
　　她赶在九点之前回了家，这个时间并不是门禁，是骆嘉英休息的时间，骆嘉英喜静，睡眠质量十分不好。
　　因此在上学期间虞韶安只能住在舅舅家，她在家中生活的声音对于骆嘉英来说无疑是影响她睡眠和虔诚信仰的打扰。
　　虞韶安伸手从脖颈处勾出十字架项链，低头看着被钉在上面的受难耶稣，楼道的应声灯忽灭，一切再次笼罩在黑暗中。
　　她显眼地把项链放在胸前放轻手脚打开了门，公寓里依旧寂静，月光清冷地落在落地窗前，她借夜色着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八点四十。
　　走到厨房把饭菜放到冰箱一一摆好，收拾好餐桌上散落的碗筷，放轻脚步走到深处的房门口：“妈妈我回来了”。
　　门的另一边瘦弱的躯体蜷缩在地上，她早在虞韶安在门口输入密码时就已经听到响动，此时祈祷刚好到了尾声，她起身，“进来吧”。
　　“妈妈”，眼前的女人十分瘦弱，面色有些灰暗，齐肩短发，刚过四十的年龄，鬓边已经有了大片的白发，五官与虞韶安十分相像，隐隐还能看出年轻时的艳丽风韵。
　　女人坐在床边对着从小便美丽乖巧的女儿笑了笑，“安安”，她又看向虞韶安身前的十字架，拿起床头的《圣经》翻了翻，“今天看以西结书三章”。
　　虞韶安微微低头，碎发掩住神色，嘴唇微勾，温顺道：“好的妈妈”。
　　虞韶安回到房间打开灯，把反扣在桌上的圣经正过来，章节停留在箴言书十八章——“大卫胜利的歌”，她看着上面满溢的赞美上帝之语呵吐出一口浊气，翻到今天母亲布置的“新功课”以西结书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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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航哥，不是说有个混出头的机会吗，怎么还要搞头发啊。”
　　“是啊航哥，你说的大哥是什么来头啊，规矩这么奇怪。”
　　“对啊对啊航哥，这什么情况啊”，场面一时间乱糟糟的，其中一个青年更是直接凑到了方航跟前问道。
　　方航一巴掌拍上他的后脑勺，“什么什么情况，你看看你们一个个花枝招展跟鸡毛掸子似的，就知道给我丢脸！”
　　青年捂住后脑勺吃痛地惊呼一声，嘴里还锲而不舍地嘟囔：“懂不懂时尚啊，这位大哥不会是个老头子吧”。
　　方航听到一旁略显不屑的声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想起刚刚靳哥看见他们时的那一脸嫌弃就臊得慌。
　　身后半开玩笑的质疑没有如愿得到方航的回应，气氛有些冷凝。到了离煌家最近的理发店门口，方航突然停下往前走地步伐转身，一行人随着他的动作也一齐停下，“你们没想过今天为什么把地儿选在了煌家？”
　　众人安静下来，当然想过，选在煌家明显就是意味着他们即将要投靠的大哥跟梁毅不是一波。
　　他们都明白，一旦进了煌家就不能说自己是梁毅的人了，甚至有几个就因为这个直接没来，也算是变相拒绝了方航的邀请。
　　毕竟他们跟着梁毅四舍五入也算是洛承鸿的人，在L城他们实在是想不到还有哪个能大过洛承鸿。
　　现在站在这的，都是方航多年的兄弟了，不少都是本着仗义才来的，大部分心里对方航的举动也是十分不理解，甚至生出了些怨气。
　　方航一一扫过他们的脸，这是他十几岁就一起混的兄弟，他笑了笑，“我知道今天到这的，都是给我方航面子”，没人吭声，算是默认了，方航笑意不变。
　　“你们都是我信得过的兄弟，不然我也不会让你们打着我介绍的名头，投靠洛承鸿亲自提到手底下的新人”，这话一处，众人皆是一惊，有些怀疑自己听到了什么，只是如果真是这样，把地方选在煌家倒也合理。
　　但洛承鸿叱咤L城这么多年，从未用过新人到身边，梁毅是他唯一的心腹，难道是哪个亲戚？还是有什么背景？一时间想什么的都有，随之而来的就是激动，他们虽然都是没什么文化的地痞混混，但也是正值青春的热血少年，谁不想能有一天出人头地。
　　“航哥，你不会是被耍了吧，这…也没听到什么风声啊”，有人质疑。
　　“咱新大哥叫啥啊”，有人试探。
　　方航也不气，笑了笑淡淡道：“靳野”。

　　一行人收拾好自己重新回到煌家的时候夜场已经开始，靳野懒懒地靠在煌家三楼包间的沙发上，略略扫了眼面前清一色的黑发青年，没出声。
　　三楼不同于二楼，没有露台，隔音效果极好，气氛安静得有些压抑，沙发下面对着靳野站着的众人微低着头偷瞄上面坐着，气场大到无法让人忽视的那抹黑影，一时间没人敢说话。
　　方航收起平日吊儿郎当的样子，站在他们中向靳野一一介绍。
　　直到最后一个人也介绍完，方航颇有些郑重地手掌外翻，做出一个请的姿势，伸向靳野的方向，扭头对他们说：“这是靳哥”。
　　众人齐齐弯腰喊了声“靳哥好”，声音参差不齐，但格外响亮。
　　靳野这才微微坐端正了些，对他们点了点头，但也没立即说话，抽出根烟捏在手里，微侧低着头，长睫掩住了眼中的神色，似是在思索。
　　方航见状拿出火机刚要上前，靳野摆了摆手才终于开口：“今天让兄弟们过来，也没别的 ”，他抬起眼笑了笑：“我缺人手”。
　　他不知道洛承鸿回来之后会怎么安排，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需要自己的人手，无论是跑腿还是什么实质性的工作，他都需要有自己的人。
　　他们没想到靳野会说的这么简单，预备的话一句没派上用场，皆是有些尴尬地面面相觑。
　　靳野笑意不变，指节却敲打般地扣了扣黑色大理石桌面：“但我确实也有几个规矩”，众人一听倒是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忙开口：
　　“靳哥您说”。
　　“靳哥您说”。
　　“靳哥您尽管吩咐”。
　　靳野等着他们此起彼伏的声音一一静止，才缓缓开口道，“你们今天都是因为方航来认我这个大哥”，他指间点了点自己所坐的沙发，“我第一个规矩很简单，今天往后你们是我的小弟，不是方航的，也不是洛承鸿的，是我靳野的”。
　　此话一出，场面不安起来，众人视线纷纷落在了方航身上，方航笑了笑，“大哥定规矩，你们看我做什么”。
　　众人像是松快了些，纷纷对上面坐着的靳野点头表示同意。
　　靳野终于点燃手里一直把玩的烟，吸了一口看着下面一撮撮的站位，压了压嘴角，“第二，以后一起共事，就收起你们拉帮结派的混混做派”，下面站着的青年们尴尬地彼此分开些距离，站得均匀了些。
　　后面进行的很顺利，他又不紧不慢地说完了几点，没人有发出什么异议。
　　靳野终于放下交叠的腿起身，笑得真诚，“往后大家都是兄弟，有什么难处尽管说，只要我靳野在一天，必然有好日子等着各位”，凝滞的气氛瞬间热切了起来，年轻的脸上纷纷露出激动坚定的神色，像是已经准备好要大干一场。
　　靳野招招手让方航开两个包厢和卡座，伴着流氓哨声一阵欢呼，簇拥着靳野走向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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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楼包间此时一片亢奋，有人试探着叫了几个陪酒女，见靳野并没有阻止，便纷纷大着胆子撒开了欢，只是看着他并不感兴趣，就都一个个机灵地起身嘻嘻哈哈地敬起了酒。
　　靡乱的灯光，玻璃杯里晃着的流动液体，烟雾弥漫缭绕，靳野笑着喝完最后一杯酒，起身走出包厢。
　　夜色深浓，整个煌家与周边建筑分离开来，是不同于寂静夜晚的另一个空间，门口多是勾肩搭背踉踉跄跄的醉酒者，靳野独自稳当地站在一旁，在混乱吵嚷又带着些许靡乱的场景中显得格外突兀。
　　“靳哥，怎么出来了”，方航此时也一身酒气，眼神却明亮。
　　“出来透透气”，靳野踩灭烟头，揣兜看着远处熙熙攘攘的灯光，方航安静地倚在一旁“为什么想跟我混”，他突然开口。
　　如果仅是因为自己当初给洛承鸿挡了刀，那他也太执着了些，有这个功夫去讨好梁毅也是一样的，尤其是选择此时一无所有的靳野，选择梁毅无疑比选择他更保险。
　　方航的做法在靳野看来没有理由，并且他还由着靳野收了自己的小弟，把自己摆在了跟他们同样的位置上。
　　靳野不用蠢人，他看得出来方航虽然看着不靠谱，但脑子是好使的，这让靳野更无法看清他的目的。
　　方航此时带着与平时不同的明朗笑意，眼中似是有流光闪过，说出来的话却傻逼透了，“靳哥，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觉得你真他娘的帅！”
　　靳野怔忡了一下，笑出声来，一掌拍在他的后背上，“他妈的给老子好好说话”。
　　方航皱着脸活动活动自己的后背，亮起一口白牙，“靳哥，我看人准的很，你跟我们不一样，你能干大事，我们跟着你，肯定能赚大钱！”
　　靳野嗤笑，眼中却无一丝鄙夷，“要是赚不到呢？”方航涨红着脸狠狠一掌拍上自己的大腿，酒劲似是在这会儿上来了，“啪”得一声在夜间显得格外响亮，“肯定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