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爱》淼音娘子

3、第 3 章

　　一顿饭吃得虞韶安直不起腰，沈妈倒是开心了，欢欢喜喜地收着碗筷，虞韶安压着胸腔里的阵阵翻涌回到二楼。
　　拿起床上常年静音的手机看了一眼，两个未接电话，她点了其中一个回过去，对方很快就接了，“韶安，你已经回家了吗？”对方温温柔柔的少女音随着电流传入虞韶安耳中。
　　是喻然，“是啊然然，抱歉，本来说好报道完要跟你一起吃午饭的”，虞韶安语气带着歉意，言辞十分真诚。
　　对面的喻然像是生怕她愧疚似的，柔软的声音加快了许多，“没关系啊韶安，我们未来三年都在一个学校呢”，又轻快地说：“那下周一正式开学的时候我们再一起吃午饭”，虞韶安知道这次没理由再拒绝，带着笑意轻声说了句“好”。
　　挂断电话，虞韶安收起嘴角抬手卷了卷发尾，喻然很好，温室里长大的孩子，温软纯粹，6外表看起来跟自己是一样的人。
　　刚刚压下去地恶心又开始翻涌，虞韶安手拂在胸口上迟疑了一下，随即倏地一把扯开了自己的校服丢在了地上。
　　她光着脚走向衣柜，指尖划过里面各式的黑裙，从中挑了一件修身的黑色包臀长裙。
　　镜子里的女孩纤细婀娜，看着还有些稚嫩的脸上已经初显颜色，妆容将少女和女人的边界模糊，面无表情看着有些冷艳，只是脑后的马尾辫俏生生地立着，她盯了片刻，拽下头上碍眼的发带，黑亮的长发垂直柔顺地散落在肩上，发尾堪堪落在尾巴骨。
　　红唇满意勾起，上挑的桃花眼映出潋滟的波光，瞬间有了几分少女的魅色，胸口的憋闷散了些。虞韶安随便选了一个包，转身下楼。
　　“沈妈，我去煌家了”，沈妈看她一脸鲜活的样子笑着拍拍他的脸，“哎呦，我们安安俊的哟”，又塞给她一个橘子，“去吧，好好玩，你舅舅不在，你也得留个心眼，去了让小晨跟着你”，虞韶安抓着橘子轻笑，“知道了沈妈，你放心吧。”
　　——————
　　方航大概会一辈子记得他第一次见到靳野时的场景。异常寒冷的冬天，雪下的有半米厚，他的额头不知道被什么砸了，血液汩汩地顺着冷硬的侧脸汇聚在下巴上，被随意地抹去，侧额留下一片殷红。
　　从破旧的烂尾楼里出来时，身后一片哭喊谩骂，他毫不在意，步伐稳健，如履平地。
　　干这一行都没什么恻隐心，甚至很多人会在举着刀和钢棒威胁，并砸烂一切的时候，病态地生出掌握他人命运的兴奋感，但靳野眼中什么都没有。
　　方航从小混迹于L城的大街小巷，练就了一双看人的好眼，可他一度看不太懂靳野，可世上或许的确存在这样的人，世界里只有得到或没得到，失去对他来说仅仅是没有得到，这很好，亡命之徒似的，没有惧怕。
　　不觉间方航已经发呆了许久，车子已经停在煌家门口，车窗外阳光很好，煌家门口一片平静，丝毫不见平时晚间靡乱的灯光和玻璃门挡不住的乐曲。
　　方航这才回神，看着窗外有些失落地嘟囔，“没想到白天煌家这么安静”，靳野扫了他一眼，“怎么，想玩点不安静的？”方航赶忙笑嘻嘻地说：“哪能啊靳哥，安静好！安静好…”有些底气不足地瞄了眼靳野。
　　靳野嗤笑一声“放心，有玩的时候”，他收起笑意看了眼窗外，“先办正事”。“哎！是！正事要紧！”方航喜滋滋地看了眼手机，笑得没心没肺，“靳哥他们马上过来，咱们先在车里等会。”
　　实在是不怪方航没出息，只是这煌家表面上像其他酒吧一样，除了未成年对所有人开放，实际上暗里规矩却多的很，第一类禁入的是高位政府官员，当官的看着正经，但也不乏有玩的花的，如今的形式一旦生变，头一个要查的就是跟政府官员过密的商人，不能太猖狂。
　　第二类就是他们这些跟着梁毅干拆迁的。
　　说起来有些复杂，梁毅跟着洛承鸿，他们跟着梁毅，四舍五入也算是洛承鸿的手下，只是明面上拆迁公司并不是洛承鸿的，负责人是梁毅，洛承鸿很谨慎，对外只承认煌家是他的场子。
　　他也很理智，知道树大招风的道理，所以洛承鸿很忌讳梁毅手底下的打手出入煌家，尤其是还有王振彪那么个前车之鉴，他们更是不敢不安分。
　　而现在洛承鸿把靳野提到自己手底下，靳野脱了打手的身份，他们以后跟着靳野混，自然也就不能管拆迁的事了。
　　关于拆迁公司，梁毅采取的措施很简单，只要能打就能进，干一单给一单的钱，干一回就怕死怕伤，甩手不干也是常事，因此拆迁队人员很杂，基本都是些街道村镇的地痞混混。
　　杂乱也有杂乱的好处，因为人员不固定，就算入案也只能是因为聚众斗殴之类无伤大雅的事，跟拆迁公司扯不上半点关系。但确实很少能有像靳野这样每单都接，还能没有案底全身而退的。
　　——————
　　虞韶安坐上车给舅舅回过去电话，响声转成机械的女声，没人接，意料之中，虞韶安编辑短信，简单交代了几句自己的行程，让他不用担心。
　　虞韶安收起手机看向窗外属于夏日午后特有的阳光，很多时候，洛承鸿更像是担起了她父亲的角色，甚至是母亲。
　　白天的煌家一楼是无疑是安静的，与晚上比起来。煌家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商业区，从外面看是一座独立的五层圆形高楼，与周边高大成群的建筑有些格格不入，但只要是L城的人，都知道经常在煌家出入的人非富即贵。
　　煌家的一楼是酒吧，全天全年对外开放，只是白天的煌家是以名为醉初的清吧对外营业的。
　　二楼三楼在晚上八点后开放，是与酒吧一体的独立包厢，二楼的包间有露台，正冲着一楼的舞池和DJ台，三楼是封闭的独立包间。四楼是一家餐厅，营业时间是下午六点，营业时长八小时，五楼不对外开放。
　　虞韶安下了出租就径直走向醉初，醉初跟两个月前一样生意不错，当然顶着煌家的名号生意也不会差到哪，但醉初确实是L城的头号清吧，服务一流，环境一流，质量一流。
　　这里还有出了名的美艳男调酒师，即使是白天也有很多人因为能跟他搭上几句话，不点咖啡饮料，只点经男人之手调出的鸡尾酒。
　　靳野第一眼看到熟悉的少女身影时几乎没认出来，她此时已经完全不是上午见过的样子。
　　她穿着到脚踝的紧身裙，裹得很严实，也算是端正，可勾勒得淋漓的美好曲线，和裙下随着步伐一隐一现的白嫩剔透的脚踝，又在清清楚楚地告诉他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她踩着高跟鞋的小脚生了花似的聘婷着走进醉初。
　　靳野诧异的时间很短，他笑了一声，早就看出这小姑娘不像看起来那么乖，一面装的不漏声色，一面又悄悄露出小刺，还总想着趁人不注意偷着扎扎人。
　　“靳哥，来了。”靳野看了眼煌家门口那几个正在四处张望，头上五颜六色的小青年，嘴角抽动了几下，“你手底下的都是这个风格？”方航明白他指得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好像…好像是”。
　　靳野有些不耐地收回视线，“去找个理发店弄干净。”“现…现在？”方航结结巴巴地问。
　　靳野嘴里发出一声“啧”，方航立马拿出手机“我现在就跟他们说！”靳野伸手随意摆几下，驱赶似的，“你跟他们一起。”方航有些懵逼地摸摸自己的黄毛，“我还好吧靳哥…”靳野半笑不笑地看了眼他的头顶，方航历时就打了个冷战，打开车门飞快地下了车，他丝毫不怀疑下一秒靳野就能亲自动手把他的头发全削了。
　　车窗外，方航走过去跟他们说了些什么，外面几个青年纷纷看向靳野的方向，不一会就都跟着方航走了。
　　靳野笑笑，倒是听话，他拿出根烟叼进嘴里，捞出火机转了几下 ，又塞了回去，把烟从嘴里抽出来放到耳边，开门下车，迈腿走进煌家。
　　——————
　　虞韶安走进醉初的时候台上的女歌正唱着舒缓的英文歌，四个四个歌手常驻，白天的随机时间会有乐队驻场，许多喜欢音乐或哪个歌手的年轻人常常会来这坐一会。
　　“Ann！”虞韶安刚进门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来自一个俊美的长发青年，虞韶安还没来得及回应就被这个高大的男人抱了个满怀，她艰难地从这个窒息的怀抱中微微挣脱开，笑着抬头：“K”。
　　Kerwin是个四分之一德国混血，一头金色中长发常常随意地散着，脸雕刻般精致异常，幽蓝的瞳孔上方睫毛微卷，鼻梁高挺，唇色十分红润，与他冷白的皮肤形成惊艳的对比，如此欧美的长相却有一双属于亚洲人的丹凤眼，过于柔媚的面上顿时就多了几分男人的不羁。
　　他的五官并不过分深邃，一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与他高大肌肉匀称的身材并不突兀，完美得像古希腊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