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上帝［陀果］》落什么呀

3、互相驯养

　　贵族们总喜欢养一些漂亮的宠物来彰显自己的身份，费奥多尔的母亲为了他亲爱的儿子不受到排挤，特意带着他到一些商人贩卖野生动物的地方，那里四处都是笼子，大的小的、里面装着的款式也各不相同，他们都是用来出售的物件，并非是一条同他们相似的生命。

　　如果是旁的，或许他还会假惺惺的垂下眼睛弯着眉毛露出母亲喜爱的天真善良的表情，但是他此刻分不出注意力给其他，眼睛紧紧盯着，被一个笼子又一个笼子堆簇起来的小山里的一只毛发雪白的狐狸，他的嘴巴及鼻子尖尖的，眼睛确实像是勾着线一般亮晶晶的，整个看起来像是一团雪，蓬松的像是母亲的鹅绒枕头，最重要的是……他喜欢它眼神望着笼子外面的眼神。

　　最终他得到了这只小狐狸，也听到了商人扯着嗓门骄傲的说着自己驯养它的方法，他手上一刻不停的抚摸着他的背脊，眼神中带着一丝笑意，似有似无，分明没有将商人的话听进去，但商人却像是得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反应一样恭维笑着将这只狐狸的笼子递到他手上。

　　他拒绝了。

　　他说“我要他自己驯养自己。”

　　想离开却永远也离不开，拥有一个比拥有自由更困难的东西。

　　可惜的是这只小狐狸死在了野外的某个地方，因为他拒绝被驯养，他的眼神一如在笼子里的那一刻。

　　而这一次在马戏团，他又看见了他中意的小狐狸，白色的毛发、熟悉的眼神……一种想让人扯着头发让他遍体鳞伤的依附于自己的腿边，最好乖巧的伸出颈脖让人抚摸，费奥多尔捏着口袋里的花瓣像是已经捏住了他一般。

　　突然一声巨响，是重物坠落的声音，人体像是一朵花从高处飘零、降落炸开了一片红色。

　　观众席惊起了一片惊呼，恐慌的情绪在众人里逐渐蔓延，他们恐惧着死亡，所以拒绝与最肮脏的东西有任何接触，当然是除了供他们玩乐以外的。

　　“真是……可怜的小姐”坐在边缘的马夫看着舞台中央已经失去呼吸的马戏团舞者小声的说道。

　　“今天真是糟糕透了，居然会遇上这种事，回去我得告诉我的朋友让他们别来这。”一位衣着打着补丁的人语气怪异的拧着眉说到。

　　坐在包厢里的贵族少年挥了挥手让跟着他的侍从去寻找一直躲在这混乱里的白毛狐狸。

　　“就算是错误的，我也会进行下去，想要的就得到手，这不就是所谓的人的欲望吗，忍耐还是放纵，这是一种选择。”贵族少年微笑的说道，房间里却空无一人，仿佛这只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被派遣出去的侍卫不负他高昂的雇佣费不等马戏团演出结束就抓住了某只捣乱的狐狸，他穿着宽大的衣服肉眼可见的不合身，看上去像是从某个地方掏出来随意的套在身上的，白色的头发长长的凌乱的遮住了一只眼睛，而后剩下的编成了一簇麻花辫落在身后，原本应是好看的，可惜上面沾了不知道是从哪里蹭到的灰尘，甚至还沾上了草屑，肥大的裤子耷拉在地上遮住了他的脚，他现在看上去不合时宜极了，如果不是侍卫的小主人描述的白色头发的人应当就只有他一个，他都快以为自己找错了人。

　　“唉，或许我该弯个腰。”果戈里说了句俏皮的话眨了眨金色的眼睛，就算在昏暗的包厢内也能看到他眼底沉在海里熠熠生辉的金色碎片。

　　我亲爱的挚友……不不对，我根本不认识他，所以说这种下意识的亲密称谓到底是怎么来的？别停下来用那个可以穿透大脑的利刃把我的脑子绞的一通混乱。

　　“不必如此，尼古莱，你要相信这只是一个荒诞的梦境。”

　　听听全世界唯一理解你的同伴、挚友，多么动听的词儿。

　　世人问他：那我受过的苦难究竟是什么呢？

　　他说：你自己的臆想

　　世人恍然大悟：我曾经渴望他们敲醒我，用榔头砸碎冰冷的枷锁，可惜他们敲碎的是我的人头骨，和我的二百零六块骨头，我被分解得七零八碎，可我的心还依旧是自由的，梦境一如它字面意义满足了我的愿望，可这还不够，不够填满我空虚已久的心洞，知以虚假却还沉溺其中的满足，还有什么是比“我正清醒着”更痛苦的吗？

　　他说：……

　　果戈里的头脑里一片空白“你说这是一个梦境！如此真实的一个世界，哦，好吧……这可真是一个残酷的事实。”他鼓起脸颊抱怨到，上前摘下他的毡帽转身坐上他椅子的扶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手上毛茸茸的帽子。

　　“如果说这只是一个梦境，那谁会是这个梦境的上帝，先生。”他指了指包厢外面的人“如果说这是梦境、虚假的，却对那些人来说已经相当真实，没人能主导他们，当然，主能带来足够的利益，相信谁都会是他最虔诚的信徒，这是毋庸置疑的。”果戈里将视线停在了他那双暗紫暗红的眼睛上，嘴角勾出了愉悦的笑容“痛苦的话就用□□。”

　　“你也是这么对她的。”费奥多尔问道。

　　“当然，这是那位小姐所期望的。”让表演者死在她的舞台。

　　“你是来劝解我的费佳。”他嬉笑着发问。

　　费奥多尔摇了摇头，伸手捉住了他的发尾，一个看上去就很调皮的辫子。“如果顺从人的愿望也算是作恶的话，那我早已罪无可赦了，我从不听从他们的意愿。”他的声音愈加放轻，轻到只能靠近他的嘴边，才能听见他口中的话语。“有人说我过于偏执，而如今发展人们都在追求平等、公正一系列，却又将原罪降临到这个世界，多数人他们选择包庇特殊，过于温顺的接受，而这种存在从一开始就打破了平衡。”他抬眸表情平静极了，像是大海翻滚卷席前的风平浪静。

　　“哦，好吧，再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了！你是那种拥有伟大理想的圣人，例如为理想捐躯的那种，或许最后会是郎当入狱。”他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笑话，把自己逗乐了，他坐在扶手上荡着腿“我做过许多让我良心发痛的事情，正因为我知道会如此，所以我才去做。”他伸手抓住费奥多尔的手“您可以摸摸我的心，就算隔着衣物也能感受到此刻我对那些过错的愧疚，以至于每每想起都心惊胆战。”

　　费奥多尔看着自己被另一只手抓住捂在他的心脏上，炙热的温度仿佛透过衣物灼伤了他的指尖，心跳的声音仿佛在他耳边作响。

　　咚、咚咚、咚咚

　　他淡定地收回手“我相信你，尼古莱。”

　　他大笑着说，您不相信我还能相信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