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准备好上法庭[星际]》壳楞楞

5、第 5 章

　　当务之急是研究这个世界的规章制度，尤其是法条。
　　开什么玩笑，他俞佳现在是D-7的区域法官。
　　前者很好解决，俞佳在个人端上搜索了些他早就想好的关键词，顺着链接一个个往下看。

　　俞佳所在的地方叫做主星，这里生长的人类是主星人，由此可得，还有泥星，蓝星，等等。
　　大多星人都能友好相处，其中由主星最为繁华，先进。
　　主星一共有ABCDEG六个大区域，每个大区有1-20一共二十个小区域，一共就是120个小区域，不算多，但绝对不少。
　　每个小区域都配有4位法官，每个大区域又有4位法官。
　　如果小区域碰上无法判决的事，便会移交给大区域法官，如果还是解决不了，就会最后移交给主星的四位大法官进行判决。
　　这个系统也不陌生，不就是基层法院移交给中级法院，不行再到高级法院嘛。

　　所以俞佳现在就是个普通不过的基层干部，小法官，心里压力也小一点。
　　而且他也算知道，为什么一个法庭能等当事人迟到半小时了，因为他们基层法院压根不容易碰上案子。
　　这个世界科技发达，早就把AI引入各种领域，其中也包括法律领域，当街打人抢劫这些事情，AI通过视频和伤者医院记录就能判断出最为合适的惩罚。
　　只有那些AI没法判决的，或者AI数据库里完全没有可参考的先例的，才会轮到俞佳他们头上。
　　像今天那两兄弟，在家里互抢东西，完了都说是自己的。
　　两人各执一词，没有别的证据，AI自然没法判断，这才转到人工这里。

　　简单了解后，接下来就是更为枯燥的内容，俞佳要开始看具体法条了。
　　肯定从宪法开始看，这些是网络上公开透明的东西，俞佳找了个链接点进去：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自由平等公正法制
　　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三行大字，整整齐齐。
　　俞佳：？
　　这我也会背啊。

　　下页的内容就变成了蝇头小字，一二三四，每条底下都有拓展补充，别说看清，放大了也是黑乎乎成片。
　　再放大点似乎能依稀辨认了，俞佳扫了两眼，都是案例，好像要把历史上所有案例给塞进去。
　　恍惚一会，俞佳有点想通了，这应该就是AI的数据库之一吧。
　　为了保证判决的公正与全面，AI法官必须涵盖所有有可能的方向，也就是过去发生过的、所有已经被证实判决应当的案例，这才能在大数据中给出最优判决。

　　俞佳是觉得挺好的，AI比人要公正不阿，不受人情所困，一切以事实说话。
　　他也能想象到反对的声音，多半是说AI只是机器，不配给人类做判决，那医院里的机器还照样给人疗伤，又没人说不配。
　　是，AI 不能全面判决，人其实更不能，大家都是尽量去做到最好。
　　俞佳是对人没有太大信心，他觉得AI更可靠些，也会离所谓的最好更近一些。
　　想了想，若是把王法官换成AI，俞佳应该已经进去好几次了，那也挺好，他对自己也没有太大信心。
　　这不是一不留神，就猝死到别的世界了吗。
　　最好不是在法院门口，别把王法官他们又吓一跳。

　　俞佳见缝插针又研究了自己的银行卡账户，没有密码，全部是靠人脸识别，必要情况下是血液识别，可以说基因就是密码，俞佳完全可以动用原主财产。
　　感谢科技。
　　现在原主卡上的钱，比俞佳上辈子余款最多时还要多上十倍。
　　他查了流水，除却还未到账的却已经非常可观的工资，还有许多来自父母的转账，原主家境不会差。
　　俞佳也翻看了原主与父母的短信交流，不算特别亲近，但也不疏远，有点儿相敬如宾的意味，
　　家里倒是很支持原主的法官事业就是了。
　　原主父亲在原主上班的第一天，就已经发来一条长作文般的鼓励与赞美。
　　虽然说不太像寻常家庭的相处方式，但肯定还是有感情的。
　　俞佳模仿原主之前的短信口吻，也回过去一篇小作文。
　　这一研究，研究到凌晨三点。

　　俞佳甚至特意查询了“沈”，“翻案”这几个关键词，他看史丰毅的态度，后头肯定还要找他讨论，但最终一无所获。
　　俞佳估计沈老师大抵是个小人物，因为是师生关系，他们才格外关心，转头又搜索“法官”“大学”，这回倒是搜索出来一个“主星唯一法官大学报考指南”，网站做得美轮美奂，论坛里头唉声叹气连片。
　　因为实在难考。
　　但通过官网校徽和俞佳抽屉里的毕业证书来看，这就是原主刚刚毕业的地方。
　　原主原来是个学霸精英。
　　难怪，120个小区域，那就是480个区域法官，6个大区，24个大区法官，还有最后4个主星法官，全部加起来也只有508人，那肯定是精英中的精英。

　　至于笔记，俞佳囫囵吞枣翻了翻，原主跟他猜想很一致，是个理想主义好青年，笔记里全写着未来抱负与希望，让这个世界更加完美而公正，所有人都能幸福生活。
　　对此俞佳持保留态度。

　　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的父亲没有跳楼，他也一路顺利高考来到大学，毕业找到好工作，带领父亲离开了那个生活多年的地下室，也离开了那个无可救药的地方。
　　那日天气很好，万里无云，黑暗无处藏匿。
　　梦里父亲坐在同样亮堂的精装客厅，阳光从窗外散落于地，连风都很安静。
　　在满室暖阳金光中，父亲从抽屉里拿出收卷完善的瑜伽垫，忽然转头问俞佳：“俞佳，瑜伽吗？”
　　俞佳：……
　　于是俞佳意识到这是一个梦，荒唐可笑，还有俗不可耐的谐音梗。
　　是的，这才是他的潜意识能够构想出的玩意儿。

　　醒来才五点，窗外鸟刚刚开始叫，天却还不太亮。
　　俞佳打开窗帘，从层叠繁茂枝丫的间隙看出去，试图找到在高歌的小鸟，没找到，却看见不远的对面窗户被推开，眼睁睁看着里头蹦出来一个蜥蜴状的人来。
　　对方绿油油的皮肤上有尖刺突起，吃红的长舌轻卷，不知道吞入了什么。
　　方才的鸟鸣骤然不可闻，好似被掐断了。
　　俞佳：！
　　对方也注意到俞佳，绿色的前肢抬起来，面朝他他轻轻挥舞。
　　俞佳艰难地也举手挥了回去。
　　接着穿上窗户。
　　好吧，可见除了成为一名法官，他还有许多别的需要适应。

　　差不多六点的时候，史丰毅也醒来，他来到客厅，看见俞佳眉毛都没抬一下：“你又没睡？”
　　俞佳正在琢磨吃什么，他不知道要不要尝试他不熟悉的菜系，泥星人特产，听上去感觉不太行，只回答：“睡了一会。”
　　“我真怕你迟早猝死，整天不睡觉，”史丰毅大大咧咧的，“还没混出头呢，就过劳死了，医术再高超也没用，别医用无人机还没到呢，心脏就停跳了，到时谁救得了你？”
　　俞佳缓缓抬眼：……
　　原来如此吗。
　　原主也是过劳死，正好他俞佳也过劳死了，所以穿到了对方身上。
　　那原主会不会穿到自己身上？俞佳无所谓，没什么不能见人的，但这可怜孩子在他那地方活得下来吗。

　　“我会小心。”俞佳有点儿苦涩。
　　史丰毅“嗯”一声，又问“你要面包吗？”
　　“行。”也正好不用考虑吃什么。
　　史丰毅扔来一个纸袋，里头面包有股奶香，纸袋可能是有保质保温功能，面包吃起来和新出炉的一样。
　　那头史丰毅早就三口两口吞下去，没时间感叹这些习以为常的东西。
　　“吃啊，”史丰毅都替俞佳感到着急，“今天才是我们第二天工作，什么能迟到？”
　　俞佳对着面包眨巴眼睛，想了想，试着偷摸摸地改变自己的人设，以免以后反差过大，打趣：“第一天不迟到不就好了。”
　　“今天师傅他们来啊，”史丰毅果然没有发现，只摇头，“我好紧张，你紧张吗，你别骗我，你一定比我更紧张。”
　　俞佳顺着点头：“有一点吧。”
　　“你就装吧，”史丰毅不信，“你奋斗这么久，就是要成为法官，现在见到师傅他们，难道不是跟见到偶像一样？”
　　“很难说，”俞佳严肃，“你看，我奋斗这么久，现在我自己已经成为了偶像。”
　　史丰毅噗嗤笑出来，也没刚才那般束手束脚。

　　俞佳在想师傅那件事。
　　他估计就是D-7区那剩下的两位法官，各自都有点阅历，所以是他们新人的师傅，他昨天查到资料的时候就已经想过这些。
　　俞佳边想边开玩笑：“史同学，个人崇拜不可取。”
　　这话不知道戳到史丰毅哪根神经，惊叫起来：“我那不叫个人崇拜，我那叫有信仰，有信念，没有信念的人不过行尸走肉，怎么能做好一位好法官？”

　　俞佳昨天把原主和史丰毅的短信交流也一目十行看完了，也就这个月交流才密集起来，以前更像是没说过话的同学，直到毕业同被分配到D-7来，他们不得不一起租房相互帮助。
　　话糙理不糙，史丰毅和原主年纪轻轻，就对自己的事业有着完整规划，对理想又有崇高目标，俞佳是挺佩服的。
　　他们那里幼儿园小孩都比这现实，至少知道清华北大不太可能出现在他们人生中。
　　但史丰毅和原主又是真切行走在梦想的大道上。
　　思及如此——
　　“说得好。”俞佳抬手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