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世大魔法师》林夕吹舞

8、食骸

　　走近那巨大的残骸，灼戮拍了拍应该是手臂的位置，金属发出带有细微回声的回应：“不过进入地下时代，就完全废弃了。走吧，我们要爬上去。”

　　三十米长的残骸像是一座钢铁迷宫，三人攀爬上巨人胸口的位置，从那里破的大洞进去。

　　据说在进入地下后，人类自身还爆发了持续百年的内斗，最后因为食物短缺，所有的政权都瓦解，渐渐变成这样混乱的状态。

　　但政权解散后还有部队保留。
　　骆亦小声说：“这里是食老的地盘，被称为食骸，他不允许有人在他的地盘闹事，所以很安全。”
　　在这里不用担心狐狸再设埋伏，虽然同是七宗罪，“暴食”的名头比“愤怒”好用的多。

　　“暴食”食老，以前是军人，是仅有数百人的机械巨人的操控师之一，政权瓦解后，很大一批军人都跟他离开。

　　他们是当时地下最强大的一股力量，但没有仗着实力胡作非为。
　　食老不插手纷争，但会处理滥杀无辜的大奸大恶之人，此外，他还允许需要帮助的人聚集到这片地区。

　　除此以外，“食老希望在地下种出自己的作物。”骆亦说，步履轻快了几分。
　　只要能够实现食物自给自足，地下可以不受议会控制，不用有那么多人前仆后继地去地表和恶魔拼命。

　　九苑默不作声地点头，对那位素未谋面的老人有了几分印象。

　　食骸以钢铁巨人的残骸为中心，被掏空的机械身体改建了一个又一个房间。
　　三人找了间空房，灼戮排查了屋内情况，确定没有监控监听设备后，启动电脑，连上旁边的机器。

　　灼戮突然问九苑：“你的身体素质和精神力是多少？”

　　身体素质和精神力是评判一个人是否合适契约魔兽的标准，从F到A＋，分为多个等级。
　　鲁兰大陆会根据等级判定一个人适不适合契约魔兽。

　　九苑摇头：“我很久没测了，不会乐观。”
　　灼戮直说：“你再测一下。”想要在地下生存，必须掌握武力。

　　九苑迟疑了几秒，点头。
　　她将双手放在机器的两侧，微电流通过身体，最后得出身体数据。

　　三十秒的等待时间后，数据值爬到了黄色，又爬到黄绿色，B。
　　灼戮松了口气，这比预想好了不少：“体力没有太大问题，接着是精神力。”

　　精神力是意志力的综合，一般“不易激动，不易受诱惑，不易惊恐”为最佳。
　　契约魔兽会和主人心意相通，越是强大的魔兽越是不易驯服，兽性越会影响使用者的理性，所以对主人的情绪稳定性要求就越高。

　　换而言之，骑士和魔兽相当于阴阳鱼的两半，一半是力量与攻击性，另一半是智慧与理性。

　　鲁兰大陆公布的数据显示，精神力等级为B以下，如果契约了战斗类型的魔兽，则很可能发生被魔兽影响神志的事故“兽化共振”。
　　不过在地下，这不叫事故，这是日常。

　　九苑犹豫了下戴上钢盔一样的帽子。

　　精神力很玄乎，正常人会有高潮和低谷，会有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时候，也会有冲动易怒狂躁不受控制的时候，精神状态也会在A-和C+之间徘徊。

　　眼下，九苑的精神力暂时稳定在浅绿色，也就是A-。

　　灼戮和骆亦都松了口气，这种精神力在地下算是极好的。
　　骆亦甚至放宽思绪，思考给九苑抓什么魔兽。

　　然而，突然间，九苑的精神条一落到底，跳过了红色区域，指针落下了最下方。
　　自机械巨人报废后没再启动过的警报开始尖叫，硕大的机器人用仅完好的声音执行它报废前的使命。

　　“检测到高度危险性个体，请排查，检测到高度危险性个体，请排查……”

　　骆亦跳起，把墙角的广播拆下来。
　　但是没用，走廊上，甚至整个残骸里的红灯都亮了起来，警报越响越远。

　　“卧槽！”骆亦骂了声脏话，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
　　这机器不少人测过，从没出现现在这样的动静，当下不知是何缘由。

　　灼戮强制关闭了机器：“九苑！还清醒吗？”

　　“怎么了？”头盔下，九苑表情平静，和兵荒马乱的警报对比鲜明。

　　灼戮表情一言难尽：“你先到旁边站着，一会如果有人过来，就说什么也没有发生。”

　　九苑听到警报，还看到被骆亦砸烂的音响：“你们惹事了？”

　　灼戮：“……”

　　骆亦：“……”

　　骚动持续了十分钟才停止，食老的手下挨间房查探。

　　骆亦打发了询问的人，靠墙坐在地上，上下打量九苑：“所以你的精神力怎么回事？高危险性精神病人？”他尾调上扬，带着几分调侃。

　　九苑思索了下，答：“一般精神力是实时波动的，随着一个人开心愤怒，喜悦悲伤不停起伏。”
　　“而测试精神力的机器是特制的，它会让人陷入轻度睡眠，通过微电流刺激大脑不同区域，唤起人最不堪的记忆，最快乐的记忆，让人不停在喜怒哀乐间切换，从而找到一个人精神状态的高潮和低谷在哪里。”

　　在鲁兰大陆的教育中，骑士要克己复礼，灭人欲，学会控制，不能受负面情绪控制。
　　九苑接受过骑士训练，学过如果如何控制情绪，这也是为什么开始时她的精神力没有波动，稳定在A-的原因。

　　但是，九苑继续说：“我的人生经历你们也见过，因为一件意外，我从骑士学校转走了。但是事实上，当初的袭击其实并没有对我造成物理伤害，而是对我对世界的认知产生了影响。我产生了最不能有的情绪，仇恨和杀意。”
　　这也是为什么，她在狐狸脸上看见了过去的自己，她太清楚那种被无力感镇压，被仇恨控制的感觉了。

　　而仇恨会蒙蔽一个人的眼睛，让人看不见其他。生性残暴的肉食性魔兽会受到契约者杀意的影响，会变得更加凶残，不受控制，二者相互负面影响，最终会导致“堕落”，这是鲁兰大陆的骑士教育绝对不允许的。
　　九苑平静地说：“我骗不过机器。”

　　“问题不是骗不骗得了机器好吗。”骆亦嘴角抽搐。
　　如果一个人精神力长时间低于C-，意味着他（她）精神不正常，可能具有某种心理或精神方面疾病，该去医院接受治疗。
　　而九苑直接就低到了机器能检测到最低。

　　骆亦抓抓头发：“不过，我也没资格对你说教就是。”
　　他拇指指向自己：“我的身体素质有A，精神波动很大，最糟糕的时候是D，最好的时候有A＋。”

　　灼戮目光从骆亦移到九苑，认真：“我的精神力没有A，在B、C徘徊，地下大部分人都没有A。”

　　两人的意思很明显，测试只是走个形式，结果不重要，地下不是鲁兰。

　　九苑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她像是想在干干净净的手心找到什么。
　　九苑说了句陈述句：“你们希望我契约魔兽。”

　　骆亦点头，兴奋地想要卖安利，又因为九苑的沉默沉默。
　　他看着九苑，想起来在装备屋，九苑逗他时说的话。

　　“小苑子，你是不是已经有魔兽了？”

　　人可以同时契约四到八只魔兽，鲁兰大陆习惯多魔兽协调作战，九苑受过骑士教育，契约过魔兽才是正常。

　　然而九苑缓慢而坚定地摇头：“我没有魔兽。”
　　九苑当然知道，如果拥有一个魔兽，共振后身体素质能够快速提升，使用魔法也不需要魔法阵。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魔兽都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但是，九苑抓住空白的掌心：“抱歉，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灼戮：“什么？”

　　九苑重复：“我还没有做好契约魔兽的准备。”

　　灼戮不认同：“这需要什……”
　　骆亦一巴掌拍在灼戮后背，打断质问。

　　红棕色卷发的男人打量着九苑，猜测着某些悲剧的真相：“小苑子今天先好好休息，在外面连续跑了好几天很累吧。”

　　说完，骆亦推搡着灼戮往门口走。
　　九苑喊住两人，交代最近的计划：“我打算先把身体素质提上去。”

　　骆亦脚步一顿：“好呦！那边的模拟球可以接入虚拟网络，小苑子可以用它上网。”
　　九苑：“我会好好利用。”

　　灼戮手揣口袋，听着两人交谈，撇嘴。
　　挑染着一撮白毛的男人一脸不高兴，绕过骆亦，重新走到九苑面前，居高临下地俯瞰她。

　　“小……”骆亦试图重新插进两人中间，就听灼戮说：“你的眼神，真让人很不爽。”

　　骆亦和九苑都愣住了。

　　九苑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的的脸上弹出两条青筋：“那还真是，对不起哈。”

　　本来还紧张两人会起冲突的骆亦，差点憋不住一声爆笑。

　　等到骆亦推着灼戮离开，走到门外，终于忍不住了：“噗哈哈哈哈哈——小狮子是在担心吗？”

　　九苑的长相偏温柔，尤其是一双带笑的杏眼。但是从精神力测试之后，整个人就陷入紧绷。
　　那双眼眸不再笑，而是睁得圆圆的，灰黑色的眼珠也是圆圆的，像是盯上猎物的野兽。

　　骆亦笑得肚子疼：“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能说出意思完全的相反的话啊哈哈哈哈。”

　　灼戮耳尖微烫，面目凶神恶煞，胳膊肘顶向骆亦小腹：“闭嘴！”
　　骆奕顺势弯腰，十分夸张地哀嚎：“啊——好痛！”
　　灼戮连翻了几个白眼，大跨步离去。

　　见把人气跑，骆亦嬉笑着追上，揽着灼戮肩膀：“好了好了，不过，我觉得小苑子不需要担心呢。”

　　这么说有点冷漠，但是很真实。
　　九苑貌似给了他们信任，但也只有怨鬼一重身份，他们依旧不了解九苑，不了解她的过去。

　　骆亦伸着懒腰：“我的直觉告诉我，相信她就好了——而且啊！不感觉，很刺激吗？！”

　　灼戮略有松动的表情重新僵住：“你这家伙，单纯就是为了刺激吧！”
　　“嘿嘿，也许吧～”除去九苑外，那可还是怨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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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与此同时，远在鲁兰大陆，一架战斗机正在返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