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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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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南海深处,空中黑云层层叠起,狂风怒卷惊涛,电闪雷鸣,豪雨倾盆。
波涛翻覆之中,一艘大船正在艰难的随浪颠簸,船上呐喊惊呼之声迭起,人人自危。这等狂风巨浪之下,即便是再有经验的水手,也只能瑟缩在船舱内,默默祈求海神护佑。
就在这时,空中突然传来一阵破空之声,一道紫光一闪而过,势如流星,拖着一道残影,径直冲进了层层黑云之中。
两道青光紧追其后,呈左右围困之势,也径直冲进云层内,似乎正在阻挡着那道紫光逃遁。
空中传来一阵金器交响之声,飞剑宝鼎御空飞舞,相互撞击,造成一波波烟花似的绚烂星火,把船上的众人都看呆了。
那紫光稳住身形,却是一位长相俊逸的年轻白衣男子,他立于飞剑之上,皱眉捏诀操控着法器飞剑抵挡另外那二人攻势,护体罡气迫开周身雨幕,身上竟是一滴水点也没沾到。
那两道青光之中,也是两位长须飘然的中年道人,皆身着玄色锦袍,足下飞剑青光吞吐,以指为剑操纵着法器对那紫光中的白衣男子发起猛烈攻击。
白衣男子只支撑了片刻,便知不敌,眼神一转,见左右都不得脱,一边操纵飞剑,一边分神从须弥指环中取出一柄杏黄小旗,口中默念心诀,但见那小旗迎风而涨,顷刻间变作六七丈长的彩绸,裹住身形,飘进云层内。
旗面遇物化形,只如融入云层一般,肉眼再也寻觅不见。
那二位玄衣道人见此,挟法宝裹住他的飞剑,以气斩断了神念,适才凌空飞舞的法剑须臾间华光消散,如凡物般徒然落下,被其中一人纳入袖中。
二人环顾四周,不见了白衣男子身影,那年轻一些的道人有些气急,言道:“师兄,布符阵吧?”
年长些的道人看了看浪中的船只,点头道:“小心些,勿要伤及无辜,找到胡泉要紧。”
那道人点点头,祭出腰间的乾坤袋,宝物浮在空中,二人同时催动法咒,但见数百张符箓如飞鸟般从中倾巢而出,自行飞散四周。
不消片刻,那些符箓便布满四处云层,二人眼神交换,互相颌首,将念力徒然一紧,空中的符箓同时爆裂开来。
轰鸣声中,方圆数十丈之内升起阵阵火浪,将天色都染成一片焰红。硬生生将原本犹如末世的天空,轰出一道缺口,风停浪止。
船上的一众高呼仙人,纷纷跪在甲板上向那两道青光磕头致谢。
二人视若无睹,只盯着四周的火浪,想找出白衣男子的下落。
忽见远处火光中云层飘动,又见那道紫光直冲往上,穿过黑云,往天边去了。
二人运劲足下,飞剑青光大盛,紧随紫光追去。
胡泉心中暗骂,适才火浪引燃了他那面杏黄旗,原本只差几丈就能飘出火海,没想到这符阵之火这般厉害,将一柄万莹旗烧了干净。
眼见强敌将至,自己又全然不是对手,心中急切,脚下飞剑也不稳当了,晃了几晃,几欲跌落。
“胡泉,速速停下,交出掌门遗留之物,可饶其不死。”
白衣男子分神之际,那两道青光已至身后,隔空传音而来。
胡泉心知逃生无望,止住身形,立于剑上,使金龙鼎护住周身,向那二人传声道:“师父本就将随身宝物皆赠于我,西霖山玄智师父为证,你们不去应证,反倒污蔑我盗宝,不分青红皂白便动手,到底是何居心。”
那年轻道人听言,骂道:“你这等该死的业障,能入师门已是师兄慈悲,你却恩将仇报,害得师兄应劫而亡,你自盗宝逃遁,还敢狡辩,今日必将你五雷击死。”
年长些的道人拦住他,向胡泉道:“你自诩清白,既心中无愧,为何要逃遁南海,不若同去西霖山印证师兄遗言,却何故的生此事端。”话虽有理,但也满眼轻蔑之意。
这白衣男子名为胡泉,原本是一只狐狸,幼时被猎户所擒,张玉庭那时还是个幼童,尚未上山学道,因不忍它被放血剥皮,便使钱买下了。
一人一兽度过了几载幼年时光,后来张玉庭灵光初显,受应贤真人所荐,上长留山学道修真,便把它放归了山林。
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几年后,张玉庭道学初成,回乡探亲,见那狐狸还守在自己住处,已垂垂老矣。
张玉庭不忍它重堕轮回,便自行做主带它同去了长留山。
后来帮它开了灵识,筑下道基,化作一个小少年,张玉庭这才把它收入师门。
只是少年越长越清俊,张玉庭惦念幼时青葱时光,暗生情愫,埋下了心魔。
这狐狸受张玉庭多般照拂,顽劣懒惰,不思上进,是个晚熟的。
五十年才懂人事,百年才得一些根基,等通晓了尘世,张玉庭已应劫而去了。
直至最后,胡泉才知晓师父的心意,只可惜张玉庭那时已心魔入念,再无回天之力,便立了遗命,将自身所炼诸多宝物皆赠与了胡泉。
掌门应劫而去,只因胡泉这只狐狸精,师门中人哪肯就此甘休。胡泉所属异类,平日顽劣,常与众人不合,受张玉庭庇佑颇多,今日靠山一倒,自然是怨声迭起。
修真之门,怎肯与妖物为伍。
胡泉也自知无论回头与否,自己也好过不了,便收了行囊,逃遁出来。
没想到这些人早已暗中防备,对他穷追不舍,这才有了方才火阵烧海这一幕。
胡泉满眼悲愤之色,向那二人言道:“若玄智大师有证,我交出师父遗物,你们能放过我么?”
那年轻道人满脸不屑道:“今日你已是绝路,若自行伏罪,我们自当禀明师伯,或许还能轻饶,罚你去陷冥洞关个几百年。如若不从,现在就将你正法。”
言罢,催开法宝飞剑,绕着周身飞舞起来。
“你!”胡泉气的脸色通红,他知今日无论如何也逃不过此劫,只恨当初师父让他修行时,一味的顽劣,须弥戒中满是宝物,却使不出分毫。
他满眼悲愤,索性一狠心,把所有真元调往天灵,元神出窍,法外化身,化作一个几丈高的本命虚影妖神。
巨大的狐狸虚影在空中对着二人呲牙吐气。
那年长的道人见他发功,有些气极,大声喝道:“胡泉,尔敢作甚!”
一边起手掐诀,唤出法器,护住周身。
旁边那师弟道:“知这孽障必是个黑心的,就该趁早铲除,枉费这些功夫。”
语毕,催那飞剑来取胡泉,他指尖轻转,飞剑顿时白光大盛,一分二,二作四,瞬间化作无数剑光,带起云层中雨幕点点,犹如银河倾泻,直冲胡泉而来。
那年长些道人想拦住他,已然出手不及,虽说胡泉所属异类,平日除顽劣外,无甚可恶之处,又同出师门,相处近百年,非必要刀剑相加。
只得叹息一声,从旁掠阵,只愿师弟拿住便可,不使伤其性命。
胡泉本命妖神怒吼一声,飞天而起,那剑光从中而过,虽如飞针穿沙一般,却还是带走许多元气,显出狼狈。
不过那剑光虽强,但分合有度,一百六十四把,飞转回来必合一处,再飞散来,是为疾光分合剑诀。
胡泉被剑光所伤,嘴角含血,怒火中烧,心中也越发狠了起来,看准时机,趁那剑光合体之时,迎头一口咬住,飞剑在妖神口中犹自震动不息。
胡泉元神爆起,本命妖神嘶吼一声,猛力将嘴一合,把那飞剑咬成了一块废铁。
那年轻一些的道人气极,骂道:“该死的孽障,胆敢毁吾法宝。”
也是气得狠了,把袖子一翻,从中飞出好些宝物来,有金丸,宝印,魂幡,灵钺,铜钟凌空飞舞,十分的华丽。
使完,冲旁道:“师兄,且使浑天罩困住他来,勿要走脱了,今日必要教这孽障受些教训。”
那年长的道人忙道:“且勿伤他性命,正事要紧。”
“我省得。”师弟点头道。
言罢,御空飞使一串儿的法宝如雷霆之势,直冲胡泉而去。
那年长些的道人,忙从怀中取出浑天罩来,捏诀朝胡泉这边罩头兜来。
空中犹如降下一层薄幕,胡泉神念也被隔绝开来,看这架势,今日即便不死也难逃一劫,不由得悲从心来。
眼见那年轻道人势如破竹,使金丸先破了自身的金龙鼎,各种法宝狠击在本命妖神上。
不消片刻,胡泉法外化身的本命妖神便受不住这些重击,嘶鸣着消散了。
元神被打散,胡泉再也支撑不住,吐出几口血来,已然是强弩之末。
眼见各种法宝破空袭来,万般念头滚过心中,最终银牙一咬,罢了,死便死矣。
踉跄中催动飞剑,往两个道人那边疾驰而去,一边调集所有真元齐聚内丹,身上竟笼罩上了一层金芒。
“不好,他要自爆内丹。”
那老道长眼见不妙,一边把护身宝物催开,一边收紧了浑天罩,想把胡泉困在里面。
他师弟见状也知不好,忙退开数丈,手中捏诀不停,想用法宝先将他打死。
体内温度越来越高,胡泉又喷出几口血,身后各种法宝砸穿护体罡气,狠狠的击在背上,疼痛欲裂,他足下不停,身上金光越来越盛。
这时空中云层也突然聚集一处,狂风呼啸,雨点四处飞溅,好似夜晚来临。
那老道人心中大惊,冲他师弟道:“胡泉催丹过府,引发劫雷来了,快快住手。”
他师弟也知不好,想收宝退出,不料胡泉已存必死之心,来势汹汹,离自己仅数丈之遥。
轰隆隆!
天海间,一道水缸儿粗细的劫雷直劈在胡泉所在的位置,体内金丹同时自爆开来,金光与雷光交织在一起,好似破开虚空,强大的真元气浪并合劫雷之威直把胡泉的内丹自爆放大百倍,天地都震了一震,亮如白昼。
那两个道人虽及时把护身法宝皆催开来挡,也抵不住如此威力,被震破法宝真气,身上衣物也碎成褴褛,双双跌落飞剑,坠入海中。
待两人狼狈的浮出水面,再看向空中时,胡泉已然化作了飞灰,只剩些破碎的衣料,随风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