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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追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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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偌大的别墅就又只剩下她,李阿姨,以及看守她的保镖。
就算没有保镖,荒山野岭的,她也跑不去。
跑了,也会被抓回来,受到未知的惩罚。江郁凌总会制造惊喜。
沈鱼坐在楼下吃着早餐,淡淡喊了句,“阿姨,您有江郁凌的电话号码吗?”
原本在收拾厨房的女人手指一顿,有些诧异。在她看来,沈鱼是江郁凌的女友,不可能没有他的电话。
“有,有,您找江总有什么事?”阿姨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翻开了通讯录,准备念给沈鱼听。
“就用您的手机拨过去吧,我找江郁凌请示一件事。”
“请示”二字听在阿姨耳中有点重,像是以下对上的口吻。
她所看到是江郁凌对沈鱼千依百顺,而沈鱼却是百般刁难,毫不领情,甚至横眉冷对。
她不理解沈鱼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
“诶诶,好的。”阿姨拨通了江郁凌的号码,开了免提。
“李姨,有什么事情?”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电话,语气平缓正常跟别人说话时的态度大不相同。
沈鱼抬眼掠了一下李阿姨,不知道江郁凌的这份不同是为何。
“是沈小姐说找您有事。”阿姨身姿恭谦。
“那把手机递给她吧。”
李阿姨把手机给了沈鱼,沈鱼伸手接了接。
“找我什么事?这么迫不及待?这才分开多久?”那边的嗓音有些蛊惑人。
沈鱼低垂的睫毛瞬间拎了起来,“开的免提。”
那边的江郁凌沉默了一会,“什么事,说吧。”声音变成了睥睨里透着些严厉。
“请问,我今天能不能去一趟花吟阁?”
江郁凌以为自己听错了,沈鱼竟然主动要去花吟阁,他稍顿一瞬,接着问,“去那里干什么?”
“有点私事。”
“好。不过得下午了。你知道的,上午大家都还在睡觉,不营业。”
沈鱼怎么不知道。
“你,答应了?”
“又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我会派人去接你的。不过,你要在花吟阁待多久?”
江郁凌看了看桌上摆着的慈善晚会的邀请函。
“不会太久。谢谢。”
那句不客气,江郁凌说不出口。
她越是这样故作生疏,越是让他牙痒痒的。
他又何曾想不到,她去所为何事。
下午来的不仅仅是司机,还有了一个女人。这女人带来了新的礼服和贵重的饰品。
“我不想换。”沈鱼嗓音又懒又欠,纯粹是在为难人。
“江总说,您要是不换上的话,就不带您去花吟阁了。”女人有些瑟瑟发抖。
“......”沈鱼拿眼神睨着女人。没出息的威胁。
她不懂江郁凌是什么意思,去一趟花吟阁要她整出一副衣锦还乡的高姿态。
为了告诉其他还在努力营业的女人们,总有一天会被大金主青睐,过上她这种华贵的日子?
“这项链,”沈鱼拿在手里细细看,“浮夸。”
比之前送的那条还要浮夸,显得她这个人很贵,一般的老板包不起的那种。
“不浮夸,上面每一颗钻石都是精挑细选的,尤其是正中心的这颗蓝钻,更是稀有。”
冰冷的项链戴在脖子上,像是嵌入到了肌肤里面,扯不出来了。就像她此刻正关在江郁凌的牢笼里,出不去。
女人拿出红裙,拖在手上给沈鱼看,“今年夏季的高定款。除了您这种腰身,一般的女人还真穿不出感觉。”
红裙的样式其实很简单,窄窄的肩带衬托着沈鱼高耸的锁骨。
裙摆右侧开了叉,露出小腿的肌理。将露未露,最是勾人。
沈鱼用手掐了掐自己的腰,还有多余的空隙,越发显得胸部高耸。
可她觉得这样的自己,看起来很骇人。
沈鱼到的时候,江郁凌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了。说实在的,她没有想到,他也会来。
江郁凌的目光在沈鱼的身上逡巡,不肯移开。
美人的骨相依旧在,只是脸上和眼神里缺失的,再也回不来了。
沈鱼像来头很大的嘉宾,不仅仅是江郁凌亲自接待,花吟阁里凡是稍微掌点权势的人都在门口候着。
就连江郁凌都让沈鱼三分,让她走到了最前面,他主动落后于她一两步的距离。
沈鱼眼角一扬,发出嘲弄的哂笑。
离她做路柳墙花的那些日子,才过去多久?再怎么短,那段日子真真实实存在过,抹不掉。
所以这些人表面上臣服,心里指不定怎么骂她吧。
任凭谁都能看出沈鱼如今在江郁凌的心里地位有多高。
只有沈鱼知道,她不过是放在砧板上剔去鱼鳞的鱼,刽子手凭心情下刀。境遇还比不上涸辙之鱼。
沈鱼转过身,对着身后的红姐说道,“我找两个人。”
“您说,我马上就给您把人叫来。”
“王静环。”沈鱼朝江郁凌刮了一眼,“和孟夕钰。”
王静环倒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孟夕钰的地位比红姐要高,她去不一定能请得来。
“去,一并找来。”江郁凌发话了,一副看热闹的心情。
“好的。”江郁凌发过话了,红姐就不怕了。
“给您开了包间,我先带您过去。”
“不,你先去请人,我带她去。”江郁凌连这个事都揽在了身上,随行的人不敢开口,“你们不用跟着了。”
包房里只剩下了沈鱼和江郁凌,依旧是之前的“今夜情”。这种对照,让沈鱼觉得很讽刺。
王静环进来的时候,江郁凌把痴痴看沈鱼的目光收了收。
“沈老师。”王静环一副小白兔般乖巧的样子。
“你的孩子呢?”
“他后来不想要了,然后就......”王静环不敢看沈鱼。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他推荐我来的。”
沈鱼脸上变得明晰凌厉,虽然想到了这种可能性,但从王静环的口中说出来,还是低估了人性的恶,“你先出去。”
江郁凌绕着沈鱼发丝的手指顿了顿,他知道说的就是他。
“好的。”王静环朝着沈鱼鞠了个躬,准备走。
“说的不是你。”江郁凌声音沉沉,如大雪过境,压倒房屋。
他出去的时候,孟夕钰正好要敲门,她有些不明状况地看了看江郁凌。
“她要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毫无回寰余地的命令式语气。
孟夕钰点头,朝里走了进来,正看到沈鱼高高在上训人的样子。
“你打算以后都这样?抬起头,看着我回答。”
沈鱼目光如水,语气虽是严苛的,但是看着王静环的眼神并没有把她当成垃圾。
“我也不知道。已经入了这一行,回不了头了。”
这不像是做了一件不伤大雅的小错,拍拍屁股后的灰尘就可以重新来过。
她已经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得她回不了头了。
王静环低垂着头,整个人像是失去了重心,“老师,我......”
她呜呜咽咽起来,刚刚端着的情绪终于支撑不住了,“我,我好像又怀了......”
“谁的?”沈鱼眸里清晰刻骨又深不见底。
“还是他的。”王静环大哭,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
如果可以的话,沈鱼真的想给这个不带脑子的女孩两巴掌,上同一个男人两次当。
孟夕钰嘶嘶了一声,但不敢说话。
见沈鱼没有劝慰的话,王静环收住了哭泣。泪水让她年轻的脸盘闪着光。
“他让你过来,你就过来?你到底有没有脑子?”沈鱼幽幽语气里有一点急促。
孟夕钰抽出纸巾递给了王静环。
“我现在还年轻,要是在这边再努力几年的话,说不定......”
沈鱼一下就懂得了王静环看自己的眼神的意味。
她根本就没有一点悔改之心,还是跟当初一样,顽石不化。
“说不定怎么,做到我这地步?哪天被江总这样的大财主看上?”
王静环心里虽是这么想的,哪敢点头。她扣着自己的手指,不做声。
“你知道我跟江郁凌认识了多久?”
王静环摇头。
“十二年。你还真以为哪个大金主蠢到会把花吟阁出来的小姐带回去?”沈鱼冷笑,牙齿都是冷的,“你真以为我过得很幸福?”
王静环更不敢接话茬。
如果真有人接手她的位置,她求之不得。
“你出去吧。”
沈鱼揉揉自己的太阳穴,累得指尖都是酸的。跟这种人说话,简直就是浪费精力。
孟夕钰毕竟是老手,不像王静环那么畏畏缩缩,放不开。她坐在了沈鱼身边,“沈姐,找我有事?”
沈鱼把手从额前拿了下来,“就是想拜托你一件事,能不能跟我母亲解释一下,你跟我父亲之间的误会。”
孟夕钰多多少少猜到了会是这件事,只是没想到,她会用这么客气的语气。
“这事,我做不了主,您得问问江总的意思,他要是没问题,我分分钟钟可以办到。”
见沈鱼不说话,孟夕钰又道,“这真不是个事,您随随便便给江总吹吹枕边风,他不就听您的指挥了嘛。”
沈鱼突然锐利地看了一眼孟夕钰,那眼神像是再说“还需要你教我怎么掌控男人”。
“是我考虑不周。打扰了。”
沈鱼生疏的客气让孟夕钰不知如何下文。
孟夕钰呆呆看着沈鱼,见沈鱼长久不说话,她起身,“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你去吧。”沈鱼靠在沙发上久久不能释怀。
狐假虎威,也有限制。
王静环的事,她真不想管,这丫头既然一心作死,就让她撞得头破血流,不然不长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