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A的Beta竹马》小桡

5、雪花

　　秘书给俞徽送来了药。

　　就着水草草服下，俞徽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嗓子像是被劈开一样，浑身肌肉使用过度，一动就酸痛。

　　不过，最惨的还是后颈，那里被秦冬礼咬了好几口。

　　俞徽对着镜子，正面照不到腺体的位置，他就拿手机拍照，别扭地弄了好久，深刻感受到，什么叫医者不能自医，好不容易才检查好了脖颈那的伤。

　　退化的腺体因为发红，明显肿了起来，周围的皮肤留下了淡淡的牙印，是秦冬礼留下的。

　　秦冬礼属猫科动物的，咬人很痛。

　　而且咬住了就难以逃脱，大有一种被逮到的猎物没有断气，就绝不松口的架势。

　　直到镇静剂生效的前一秒，秦冬礼的牙齿还在俞徽的腺体上厮磨。

　　后颈传来阵阵的刺痛，俞徽艰难地稳住了握着针筒的手，以一个极为别扭的姿势制着秦冬礼。

　　注射器内的液体缓缓推入静脉，俞徽不自觉地想到，如果自己真的成为秦冬礼的猎物，大概会和他耗到命断气绝的那一天。

　　直到俞徽跑掉的五年前，秦冬礼都自以为是，觉得俞徽尽在掌握之中。

　　只是五年后的现在，在别墅里的那晚，因为alpha自己受到信息素的影响，加上那天光线不好，还有俞徽的激烈反抗，混乱间，秦冬礼不会知道，在后颈处退化的腺体上，俞徽竟然有一个淡淡的纹身。

　　那个纹身是一片六角型的雪花，就纹在腺体皮肤的正上方。

　　腺体处的皮肤非常脆弱。

　　对于omega和alpha来说，腺体是不可侵犯的雷池，是难以逾越的禁区，是触之必怒的逆鳞。

　　有着相似的生理构造，对于beta而言，即使腺体已经退化，他们对这一处的知觉也十分敏感。

　　似乎因为腺体代表着荷尔蒙，生殖的能力和特权，所以拥有的人都想以各种方式强调它的存在感。

　　残忍、痛苦、美丽的腺体纹身也就应运而生。

　　一般来说，纹腺体的多是omega或者alpha，因为这对他们来说意义重大些。

　　即便如此，在纹身师说了纹腺体对腺体自身功能的破坏，以及纹腺体的痛苦程度后，至少有一半的alpha和omega放弃了。

　　等到纹身针的第一排针扎到皮肤里时，又跑掉了大半的人。

　　可以说，想在这个位置纹身的人不少，但几乎没有能坚持下来的。

　　omega和alpha都不必说，纹身师没见过还有beta来纹腺体的。

　　俞徽打算在这里纹身的时候，就连那个纹身小姐姐都和他反复确认，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纹身师又在手腕上给俞徽试了试针。

　　“疼吗？”

　　“疼。”

　　“纹腺体，比这还疼十倍！”

　　店里杀猪般的惨叫声隐隐传来，佐证着纹身师的忠告。

　　俞徽只是点点头，躺到了椅子上。

　　第一针扎进去的时候，生理泪水就已经湿透了俞徽枕着的半边毛巾。

　　随着纹身针在腺体出脆弱的皮肤上戳刺点轧，血肉与墨水融为一体。

　　纹身渐渐成型，六角雪花在身体上伸出了枝芽……

　　结束时，纹身师用保鲜膜绕了好几圈，将俞徽的脖子包成半个木乃伊的样子，又给他开了一盒药膏，叮嘱只有实在忍不住的时候才能擦。

　　回家后纹身处开始止不住地疼。俞徽吞了几片止痛药，还是感觉脖子简直被人拧断。

　　此外，腺体处纹身留下的伤口也很难长好。渗血渗了半个多月，更是整整半年才开始脱皮结疤。

　　加上A国的干燥的冷风，和雪一起吹来，腺体处的皮肤的伤口长好了又被擦刮出新的血痕。

　　长好了又撕裂，撕裂又长好。

　　因为纹身，腺体处留下的伤口，就像俞徽的心一样。

　　愈合，脱皮，再结疤，然后裂开新的伤口，再长出新肉，留下丑恶的疤痕。

　　如此反复。

　　痛。

　　很痛、好痛。

　　可笑的是，他却在这种痛苦中寻找快乐。

　　这样的痛是俞徽赖以确认自己存在感的证据。

　　俞徽也清楚，自己是没有腺体，不能分泌信息素的beta。

　　本来没有的东西，再怎么样纹个假的，也不能变成真的。

　　Beta在腺体上纹身几乎没有任何意义，甚至会对beta本就不发达的生殖功雪上加霜。

　　但俞徽只是用这个纹身，天真地提醒自己，这是秦冬礼曾经标记过他的证据。

　　这是一个优秀的医学生犯下的愚蠢错误。

　　尽管医学课本上如何写着，beta不能标记，俞徽都忘不了，秦冬礼是如何在凑近他的腺体，和他耳鬓厮磨。

　　秦家发生变故，俞徽去国外读书前，两人甚至整日整夜腻在一起。

　　他们彼此依靠取暖，却很少□□。

　　但当秦冬礼的薄唇、齿尖擦过腺体时，哪怕只有一瞬间，也总是引得俞徽浑身战栗。

　　现在也是一样。

　　俞徽的手指抚摸过秦冬礼在腺体上留下的伤口，腺体处的伤口翻出血迹。

　　然而与此同时，□□上的痛苦与心理上近乎高朝的快感相比，简直不值一提，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酥麻让俞徽几乎站不稳。

　　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俞徽清楚地知道……与五年前相比，自己完全没有任何长进。

　　因为他已经爱上了这种痛。

　　痛，好痛。

　　怎么样都还是很痛。

　　但终于让俞徽感到自己还活着。

　　服药后，俞徽昏睡了一个下午，想起来第二天要给同学们上生理基础，又浑浑噩噩地爬起来备课。

　　给小猫喂了食，梳了梳毛，俞徽搂着小猫爬下了床。

　　真是可笑，俞徽明明自己也是医生，却因为这难以启齿的原因变成病人，变得如此虚弱。

　　从书柜里抽出资料，拿出平板和笔记本电脑，俞徽意识到他的房间里，没有高度合适的书桌。

　　之前，俞徽通常在学校完成备课

　　近来，又因为宅子里常年没有人，俞徽都是在书房或者餐桌给同学们上网课。

　　没有别的选择，俞徽朝书房走去，小猫蹑手蹑脚地跟在身后。

　　打开书房的门时，却没想到秦冬礼晚上也在这里加班。

　　Alpha沉静的面容在柔和的灯光下，映照得宛若天神，俞徽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多瞧了两眼。

　　心知自己闯入了别人的领地，俞徽刚想退出去，只听见秦冬礼压抑着怒火的声音问道：

　　“你进出别人的房间，都不知道敲门吗？”

　　这是在责怪俞徽太把江滨别墅当家，还是怪俞徽无视他？

　　秦冬礼也不知道自己看到俞徽转身的时候，这句话为什么脱口而出。

　　俞徽的手握在门把上，半晌没有回答，他没有被吓到，也没有因为秦冬礼的质问而生气，事实上，他反倒庆幸自己又多得半刻共处的光阴。

　　就在秦冬礼一口气憋了老半天的时候，俞徽的脚步突然变得灵活又轻快。

　　把手里的资料往桌上一放，他的心跳得飞快，脑袋里突然涌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Beta被标记也是会痛的，最好能用alpha的信息素安抚一下。”俞徽凑到alpha身边，他听见自己用沙哑的声音说出最拙劣的谎言，“这样beta就不会痛了。”

　　厚颜无耻。

　　就连秦冬礼也愣了一下，好像在认真思考自己到底有没有标记他。

　　这是一般的alpha不会懂得的医学常识，尤其是在顶级alpha的世界里，他们只需要知道如何在遵守法律的情况下，运用自己的信息素去制服、去碾压一切就足够了……不必理会一个小小的beta。

　　俞徽本以为，秦冬礼会无视他，奚落他。

　　但就在俞徽的心脏快要跳出喉咙，以为自己撒的谎就要露馅的时候，没想到秦冬礼，盯着他的眼睛，慢慢放出了信息素。

　　高浓度的信息素在空气中一点点弥漫，几乎瞬间就使俞徽受伤的腺体雪上加霜。

　　因为伤口染血，alpha的信息素直接攻击了beta退化的腺体，俞徽差点站不稳脚。

　　也许，是俞徽声音沙哑，听起来太过虚弱，又或者，是成年人因为工作的彼此体谅……秦冬礼竟然默许了俞徽坐在他的桌边。

　　虽然桌子长长宽宽，两人之间几乎能再坐下好几个人，但是俞徽已经是说不上来的满足。

　　头昏脑涨的，俞徽想起来以前自己和秦冬礼常有这样在一起自习的情景。

　　现在，秦冬礼只是头也不偏地盯着面前的材料，不时慢慢啜饮一口手边的白葡萄酒。

　　俞徽知道秦冬礼已经完全无视了自己的存在。

　　如果不是因为腺体的疼痛一直在持续甚至慢慢加剧，俞徽并不会知道秦冬礼一直在释放信息素。

　　像是变成一台香薰机……只不过秦冬礼释放的信息素俞徽一点也闻不到，感受不到放松，甚至还让俞徽十分痛苦。

　　然而痛苦让俞徽清醒，带着心理上的愉快，似乎促进了他的高效率。

　　不知过去多久，俞徽把文献看了个大半。

　　俞徽感到自己衣领，都因为腺体渗透出的组织液湿透了，刺痛使他坐立难安。

　　眼里因为疼痛积蓄了生理泪水，俞徽只是静静地在位置上上翻看文献，写个字，泪水都能从眼眶中流出来滴在纸上和电子屏幕上。

　　就在俞徽几乎握不住笔，头不停地点在桌子上时，秦冬礼放下手边的酒杯，轻轻淡淡嘲讽道：“俞徽，你就那么爽？——”

　　俞徽很想点头。

　　但是俞徽甚至还没听清他说了什么，脖颈的肌肉好像都没有办法承受大脑的重量，以至于俞徽只能扯起嘴角，回以一个微弱的笑容。

　　然后俞徽眼前突然一片漆黑，磕在桌子上直接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