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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外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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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要教九九乘法口诀,顺便也将借贷复式记账法一并教了出去。
借贷复式记账法是现代会计人必修的课程,姜棠在现代有自己的小金库,是她爸教会了如何记账,没有课程上写的那么繁琐,实用就行。
包子作坊的管理层都得学会算账、看账本。
季文晴是领管理层工钱的人,如今初创业,季家的人都领同样的钱,皆是一两二钱五分,和梁长东、倪阿泰分毫不差。
领的钱看似不多,却是季文晴第一次手头上有钱。
都说媳妇熬成婆,婆婆在家无人敢顶嘴,不就是手上握有家中的“财政大权”么,季文晴在刘家深得公婆的喜爱,无非就是吃穿好一些,私房钱却很少很少,一年攒不下百个大钱。
原先季文晴是秉着帮扶弟妹的心理,打算先管一两年,等作坊稳定下来就退出,是姜棠的话让她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接手这座作坊。
“作坊刚起步,花钱的地方多,要保障员工吃住,要维护客户关系,要多找几家供应商……一开始拿到工钱不多,随着作坊规模越大,每个人的工钱会相应增长,但增长多少是保密的,对外仍旧宣称是一两二钱五分。”
这就意味着只要季文晴能管理好作坊,以后升到一个月三两工钱,外人仍以为她只拿的一两二钱五分加上四季节礼,不传出去,余下的便是她的小金库。
而作坊的账本只有三个人在管,季大郎、季文晴和姜棠,三人不对外说,无人知道作坊内部发的真正工钱,包括女工所得也不会透露给其家人。
季文晴喜欢这样的管理方案,爽快答应接手,在季小燕未出现前,两人正讨论到账本,季文晴后悔小时候没多认几个字,因而听到季小燕说“比不过她们”,脱口来一句“不会就学”。
她问季小燕识了几个字。
季小燕面露羞愧,“小时候没认真读,就会几十个字……”
“那就足够了,只要能认十个数,够用了。”姜棠顺道引入了阿拉伯数字。
阿拉伯数字只用于日常,正式账本仍旧用的大写汉字,这个不容易遭到窜改。
姜棠去隔壁拿了纸笔,回头给季小燕一张纸,上面是阿拉伯数字,每个数字对应了大小写汉字。
“三天后你再过来找我,考核过了,给你安排住到晴姐的舍区。”
管理层和工人的宿舍是分开,季文晴有单独的斋舍,床底下挖出了一个隐秘的地窖,用于放账本钱财等贵重之物。
早在大周之前就有“金银行”的存在,发展到了现在,“钱庄”隐隐有冒头的迹象,但江城的百姓仍旧习惯藏钱于家中。
姜棠手上有闲钱会倾向买林地庄园用于发展副业,但包子作坊是她在古代创立的第一家工厂,有心要办好一点,就想引进现代的公司文化、团建等项目,给作坊里的女工有一点娱乐时间。
比如抽一个下午唱歌跳舞、吃火锅、举办厨艺大赛等,分一二三等奖,单是为了那奖金就不愁没人参加。这些活动全要花钱,她就没办法将钱压在钱庄了,必然得有个地窖藏钱。
而举办活动的事情琐碎,季文晴一个人忙不来,便有意培养几个助理,季小燕过来哭诉自己的遭遇,姜棠十分同情,有意招揽她进团队。
季小燕仔细折了纸,小心放进荷包袋,眼里迸发出热烈耀眼的光芒,仔细一看,是眼眸含泪。
她再三谢过姜棠和季文晴,说道:“谢谢姐姐们给我一个宝贵的机会,我会努力的。”
姜棠年纪比她小,称呼一声姐姐,季小燕没觉得叫错,在她心里,姜棠是等同于盛港商帮女帮主的存在,溪流县至今没有哪个女子开起作坊。
再说季小燕得知自己有机会在季文晴手下做活,心跳得极快,回到家里脑门仍旧突突跳着,这会进家门心里不是空空落落。
她不再绝食,也不同三哥顶嘴,重新捡起丢下的织布活,恢复了闷不吭声织布的时光,除此之外便是努力将三十个字刻进脑袋瓜里。
这一天中午,本该在砌墙的她三哥兴冲冲回家,告知了一个消息,“木棉村的潘大当家同意出十五两聘礼迎娶你过门,我跟爹娘商量好了,十五两聘金家里一分不取,全给你当嫁妆陪过去。”
季小燕一声不吭,被这番话给气疯了,要不是想着包子作坊,她恐怕会抡起织布机狠狠砸在季小健身上。
早些年木棉村潘大的妻子难产留下一个儿子便撒手人寰,后来潘大相中了一个寡妇,对方带着两个孩子。
原本说好的亲事却黄了,寡妇认为潘大的工钱养不活那么多孩子,后来改嫁到白糖村去了,潘大的婚事就此耽搁了几年。
季小燕不是歧视潘大的鳏寡身份,只是单纯反感她三哥为了霸占一间屋子,不顾兄妹亲情,一副急着撵走她又好像给了极大恩惠的恶心嘴脸。
没有她三哥闹事,她可以多出两年去寻一门较为合心的亲事,况且溪流县的婚嫁习俗本来就是男方给多少聘金,女方要在聘金的数额上多添一点给新娘子当陪嫁。
潘家给十五两,季家要添个五两或十两,也就是她的嫁妆理应在二十两以上,她三哥一句话就昧去了五两,实在太过可耻。
季小燕咬碎后槽牙,再三告诉自己要冷静。
她三哥季小健等了许久没听到回复,嘴角一撇,扔下一句话就跑了。“爹娘确实疼你。”
季小燕咬得腮帮子发疼,抖着手展开纸张,看到姜棠秀气的字迹,仿佛给她注入了主心骨。
每回只要心里不高兴,她便开始背诵乘法表,十遍下来头脑也就冷静了。
上一回她已经通过姜棠的考核,三十个字没错,这一回便是乘法表,姜棠说不急,正月过后再来考核。
季小燕心里急啊,家没了,去包子作坊上工成为了她的浮木。
而季小健已经开始央请媒人说亲事。
刚过腊八,年节味道越发浓烈,姜棠在盛港的包子铺保持一天卖四百个馒头四百个包子的节奏,没引来食肆行的追堵。
腊月半那天季家决定除夕夜在作坊吃年夜饭,为的还是给作坊暖房增加人气。
姜棠和季文煜去了府城探望姜杏,想问姜杏要不要到作坊来吃年夜饭,姜杏几经犹豫,仍是打算在晁府过年。
姜棠随了她的意,最终没跟她提起亲娘、大哥一家失踪的事,孩子才八岁,承受不来这种痛苦,况且信已寄给姜二安,就等他的回信。
从晁家出来,仍是去的陈氏医馆,季时望在忙没法过来,托人带话,说是晚上回石泉村有要事商量。
当晚季时望在季家书房给姜棠带来一个极为重要又隐秘的消息。
“邢一斛在府城安置了一处宅子,养了有十年吧,那女人给邢一斛生了两个儿子。”
姜棠怔愣了许久才消化了这个消息,邢一斛原配只生了一个女儿,在大周朝不管是嫡子女、庶子女还是奸生子,都能平分家财,而且女子拥有继承权。
江城的婚俗,女子出嫁父母得要添点嫁妆,添上的嫁妆默认是女儿拿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家财,以后分家就与出嫁女无关。
季小燕来哭诉后,姜棠找季文煜查过大周律令,理论上说,季小燕三哥的这种行为就属于霸占了亲妹的家财,季小燕是可以去县衙告他的。
江城官府的讼案有三分二是关于财产争夺案。
在农家,季小燕和季小健为了一间屋子闹翻了天,倘若这事发生在了家财万贯的邢一斛家里呢?
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姜棠敏锐察觉到,暴富的机会就在眼前,或许她能竞争一下盛港第四位女帮主的称号。
“将邢一斛养外室的消息打包送到邢夫人手中,要神不知鬼不觉。”
趁着季文煜去拿纸笔,姜棠低声吩咐季时望。
季时望点头,“这个容易,保证邢夫人除夕前得知真相。”
送走季时望,季文煜回头笑问妻子:“你和时望哥嘀嘀咕咕什么呢?”
“还能有什么,就是问邢一斛吃的什么药,奈何时望大哥不肯透露。”
季文煜低头笑了一声。
姜棠不知他是信了还是不信,都说商场如战场,有些事她做了,却不愿让季文煜知道。
她觉得季文煜现在就很好,不想破坏自己在季文煜眼中的形象。
季文煜没再问下去,姜棠暗自舒了一口气。
越到年底,日子越像脱了缰绳的野马,忽地一下就到了小年夜,作坊正式完工。
季家关了在盛港的包子铺准备回家过年,梁长东、倪阿泰跟着来到石泉村的包子作坊,暂时担任作坊的护院。
姜棠和小姑子季文晩在给斋舍的几间屋子铺被褥、套蚊帐,季文晩问:“怎么不等正月再来铺床?现在也没人来住。”
她纯粹好奇,手上并没有停。
“这两天会入住几个姑娘,”姜棠检查了门窗安全,说道,“小姑要是有空,就搬来和她们住几天。”
季文晩愣了一下,脑中首先想到的是,姜棠不跟她睡了。
“不对啊,我三哥有单独的房间!”她脱口而出。
“……”姜棠脑中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